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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7-30 02:00:36| 人氣679| 回應3 | 上一篇 | 下一篇

輕舟已過萬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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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的,別離仍舊使我難過。每翻過一座哀愁山頭,總感覺她不再輕易來襲。即便來了,全副武裝伺候,料也沒在怕的。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和三兩好友吃過中飯,我們在校門口道別。車子晚了些時刻,使我有些著急。催了催司機先生後,一陣疲憊頓時湧上,便將頭枕妳肩,不時略抬起又放下。問妳是否不適?妳說不會,我頭輕。內裡確實毫無思緒,卻滿滿的,像鼓脹的熱氣球。不時重複同樣的念頭:我真要離開了。心裡有點難過,親了親妳才感覺溫暖。

 

  閉目養神一陣,挺起脖子看風景,竟望見了海。車子走快速道路以避開車陣,行駛在開闊的郊外路上。田野間民宅零落,越靠近航廈,才漸冒出煙囪頭、工廠、倉庫。再度從妳大腿上醒來,看見路牌上指示機場方向,悲傷掙扎著掀開面紗。好在趕緊遏制住了,情緒又沉入了窗外朗朗日光中。下了車,才觸到空氣的熱。

 

  踏入機場前,我閉息三秒勒緊胸。恐怕行李超載須多付費,託妳替我在登錄台前佔個位,趕緊問詢電話公司的位置後登電梯上三樓,以退還電話卡領回保證金。這足以支付超載的費用。然而機場櫃檯沒這項服務,便又匆匆到提款機提款,接著跑下樓去找妳。好在來得及。妳在隊伍中央,穿綠色的衣。親切的背影令我難過。我走了過去,提了提行李,暗自希望得以順利通過。結果還是被攔下了。大行李可以通融,反而是手提包太大,也裝了太多。於是趕緊退倒一旁,把羽球拍拿出來,塞進大行李的衣層中;重要文件資料夾帶在身上,球鞋連著鞋盒只能託妳替我郵寄了。最後剩下六公斤的木箱鼓。為了不再替妳添麻煩,安上了行李運輸線,付錢一塊帶走。

 

  不要哭喔,登上手扶梯時我說。妳頑皮地眨眼,說哭嘛,哭嘛。才不要。但離別的重壓在出境入口前陡然攀升,幾乎忍不住了。抱一抱妳,親了親。走了幾步又回身擁抱,趁淚水缺堤前走開。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只要克制得宜,讓心不陷入情感的漩渦中便不會有事。最好連邊也不要沾。這麼想就好:我們還會見面,下個月在上海;距離不遠,機票不貴,只是一趟往返。回頭時你不見了,頓時鬆了口氣。

 

  海關女官員要求驗證身分。我出示了護照。她伸手要居留證。我緊張地扒光錢包,才想起在妳身上。只得趕緊解釋保證金事宜,問說其它證件可以麼?啊,健保卡?她冷靜地看了看我,低頭,抬頭,說不回來了?對,不會來了,剛畢業。女官員微笑說好了,請往前走。一片混亂中我還未來得及慶幸已繼續趕路。記得出境時是兩點三十分光景,沒太多時間可以延誤。側身劃過免稅商區,依照牆上指示朝登機門走。時間不多最好不要停下。同時莫名地想擺出一副充滿幹勁的模樣,步伐穩健,臂膀強壯有力,無論什麼都沒辦法將我擊倒。下了登機口,揹著電腦和行禮上廁所。出來後抽出一張紙杯,打開,一連喝了五口冰水。胸膛起伏緩下了,轉身想找個位子坐,不料碰見了學妹。打了招呼,我們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廣播員宣布登機,我叫醒學妹。排隊時才曉得可以將資料夾重新塞進背包。學妹和父母親先進去,我落在隊尾,和幾位漂亮女生都錯過。穿過連接機身的隧道,折了個彎隨手抽出一份報紙,擠入沙發間的走道。左右各三排,是架小型飛機。放好行李,坐窗邊。隔壁是一對印度夫婦。螢幕左半邊糊了,待會沒辦法看電影了麼?小窗外景色依舊,朗朗日光下一片空曠。隨著機身在跑道上打彎,視角亦幾番曲折:煙囪、倉庫、工廠。依舊陌生,不是我熟悉的台北。機身和側翼的影子折角間,氣流已迅速浮動,噴發奔湧。草坪邊小燈閃爍,耳邊引擎聲越來越響。我們鼓噪前進。遲緩的,瞬即加速,破風,乘勢而起。

 

  傾刻間我們都在飛翔。

 

  這一回飛機上了半空,陡然傾斜迴旋,持續了好幾分鐘才恢復平衡。走的似乎不是往昔的路。薄薄的雲層下幾處山脊隆起,如巨獸的背。又數道山脈胳割出陰陽昏曉,豪華建築和大樓傍山而建。較和緩的半玻上,稻田如巨人的腳踏階一級級升降。谷底和海岸平地,道路和高架橋交錯相疊,同時劃出區塊,往遠方延展銜接。印度男指窗外的海,說淡水?我想大約是兩岸間的海。他點點頭,專注地看,像鑑賞家看畫。瞧見了島,連忙招呼妻子說:島,妳看,有島。忘了自己也正從島上起飛。飛行狀況漸趨穩定,服務生端上柳橙汁。我趁機指螢幕,表示壞了。他微笑搖頭,說不能修,但可以換到無人後座上。

 

  靠走道的位子上坐一位老伯,翻閱英文報。島嶼消失了,雲層越積越厚,像滾邊的摺裙被吹皺。立體得彷彿可供人步行漫遊。再次,心中鐵柵欄猛一響,所幸再沒有震動。我拉下窗罩,打開螢幕。接連換了兩部片子,都不中意。頭腦仍舊鼓脹,也就不看書了。

 

  機長報告致歉,說來時在菲律賓遇上亂流,故而航班稍稍延後。又說將同樣穿過幾道亂流,到時機身不穩亦屬正常現像,請乘客放心。餐點隨後送上。吃過了,便沉沉睡去。醒來時一切如故。同排另一側靠窗位子上,一位穿棕色碎花衫的中年婦女喝著啤酒。手中一罐,小桌一罐,邊喝邊看漸黑的天。這令我想起夜裡鄉間民宅外的老百姓。擺桌嗑花生暢飲,間中有一份豁達安逸。看著她,彷彿自己也放心了些。

  

  重新打開螢幕,電影對味了。基於一片浪漫情懷,兩度暫停影片,打開窗。烏雲似海,而搭建得高些的樓,高舉三兩點紅光,在一朵朵雲浪中明滅。此時狹長廊道上已是一片柔和的黑,殘餘著幾盞燈做閱讀照明。

 

  

                                                                                            

  就這樣,我在故鄉登陸。帶著鼓脹的腦袋,分不清究竟是妳,或是台灣所造成。電話卡給了妳,手機死熄,沒辦法聯絡姐姐。好在又遇見了學妹,向她借用,揮別後到運輸帶旁等待行李。機器幾番吞吐,行李緩緩掉落轉圈,到了面前才用力扛上推車,接著朝六號出口走。一踩出喧囂的候車道便見著了車。上車,一陣靜寂後,媽媽開始霹哩啪啦說話。一片空白中我聽著,看窗外景色。平緩的地勢,小丘陵遙隔偶現。放眼望人便落到了遠方,穿透路邊的裝飾樹。道路向前方延伸,波長拉得極闊,車子在曲線上起伏。一次,又一次,再一次,彷彿沒有盡頭。永遠有更快的車子從旁劃過,帶著尖銳的破風聲滑入車廂。車燈一閃即逝。如夢。媽媽嘮叨著。

 

  車子開到家,放了東西再出門吃宵夜。到嘛嘛檔吃椰漿飯,喝冰拉茶。印度夥計搖頭晃腦,和善地記下餐飲走開,不久後端來飯水。媽媽每看見認識的便介紹我:兒子,剛從台灣回來。和炒蘿蔔糕的老闆聊天,未幾,又說:看到嗎?法蒂瑪,幫那一位華人叔叔工作。叔叔很隨興的,偶爾炒炒飯,偶爾炸香蕉糕。攤子也不準時開的,爽就早,不爽就遲,法蒂瑪也很甘願幫。說:哪,看那張籐椅。是賣炒粿條的阿姨坐的,她老公坐旁邊的小凳子,很好笑。有時還剩下一點菜,她就隨便炒了給我。唉呀,這裡的人都很和善,都是我的好朋友來的。媽媽很是得意。聽罷,眼又紅了。

 

  

 

  姐姐腳剛踏出車,一隻棕髮黑紋的野狗立刻向她靠來,讓她摸摸、抱抱。姐姐打開院子的門,狗也搖著尾巴跟隨。車廂內,媽媽告訴我姐姐常餵牠吃。三更半夜了,還特地煮肉給牠。是隻母的,平時很多追隨者。有時候牠不來,其它狗沾了牠光的曉得姐姐善心,也徑直跑來乞食。姐姐不給,便成群吠叫。立刻,牠聞風而至趕到,大家便都有肉了。再過些天姐姐將離開,到美國念書。

 

                                                                                                                

台長: 郭史光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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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話)
2011-07-30 02:21:10
林韋地
前面很有感覺,後面收得怪怪的
2011-07-30 05:54:23
就我回來了,我姐要出國了
2011-07-30 09:40:36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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