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燈火闌珊的午夜,少女內心那把熾熱的火光彷彿隨時要將夜晚燃燒殆盡,緋紅映照著這陰冷朦朧的黑夜。 開始了、大家最懼怕的時刻。
“殺了妾身?妳有何奈?想知道上一個想打倒妾身的愚蠢人類的下場如何嗎?”她微微揚眉,神情愉悅的說著挑撥雛香的話。
正在語落之時,雛香乘著式神出現在女人身後。速度快得來不及發覺。
“少說大話!”
一聲令下,早已排好陣法的式紙幻化成隨少女使喚的妖鬼軍團,熊熊燃燒的靛藍火光圍繞著瀧夜叉姬,然而她卻絲毫不緊張,如看戲般,置身事外。
“喔喔、不差嘛!”
“竟然完全沒受到我們的威脅……”蒼與雛香以背部倚靠在一起,他們彼此已將身後託付給對方,是強烈的羈絆聯繫著他們。
面臨如此大敵,倆人都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瀧夜叉姬變了……跟八百年前不同……變得、更加強大。”
“她到底是什麼?”少女一滴冷汗自臉頰的輪廓滑下。
“嗯?再多一點高潮吧!妾身還看不夠啊!”劍出刀鞘,女人單手一揮便使式紙破碎四散。“吶!如此不中用、妾身看得無聊了……早早收拾掉好了。”
“瀧夜叉姬大人、咱們渴求鮮血啊!”瀧夜叉姬身後的百鬼夜行耐不住性子想上前,他們垂涎的飢渴模樣醜陋無比……血瞳直楞楞的盯著雛香,彷彿她就是那上等鮮肉。
“汝等去陪陪那些陰陽師玩吧!”尚嫌不夠她賞玩的陰陽師們成了她另一個娛樂節目,她的細長指尖才輕輕一觸,不明地強大妖氣就將前線陰陽師新展開的結界給破壞殆盡。
“瀧夜叉姬、妳等等!!”情勢不利於自己,雛香很明白,她只好盡力一搏,哪怕策略用盡,她只能進不能退。“幻狼!”少女想上前阻擋蜂湧而至的魑魅魍魎, 式紙立刻化為黑色的餓狼。
『不能讓大家受牽連,由我來守護大家。』
“笨女人、看緊妳眼前的敵人!”
突然的一聲威喝,少女驚訝回首。
“……紅、紅葉!?”
奭紅眼瞳、大波浪捲髮的女人出現在眼前,後頭還率領著龐大數量的妖怪。
“妳來啦!紅葉。”蒼微微揚起嘴角。
“咱可不是為了幫妳。蒼大人一個人來咱不放心,況且那個女人是咱們共同的宿敵。”紅葉抿了抿嘴,“咱到現在還是沒有認同妳!聽清楚了。”
“紅葉……嗯、謝謝妳。”雙頰泛起紅暈,眼前的紅葉總是給人適時的溫暖啊。
“吵死了,那些笨蛋陰陽師怎麼樣都無所謂……”女撇過頭,卻隱約能察覺她微微勾起的嘴角。“但……既然是蒼大人希望的、那就交給咱吧。”
“我知道了、拜託妳了,紅葉。”
沒有回應,紅葉率著眾妖,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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瘴氣遮蔽的天、在東方漸漸看得到一點光芒,所有烏雲全都集中至京都上空。
雙方一來一往,戰況時好時壞,在底下睜睜望著雛香與蒼的術士們根本無法插手。
“妳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雛香心中像是有什麼情感爆裂開來一樣,殺意浮現在腦海,這感覺像是心靈離開了軀體。
想殺了她。
『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想法?』
“果然一模一樣。”
“妳說什麼?”
“這樣好嗎?看來妳是想步入『妳』的後塵了。”女人恥笑道。
“我?”
腦中的思緒又再次被搗亂。
『拜託……想起來吧!』
『想起什麼?』
『過去的……』
『誰的過去?』
『屬於妳的……』
瀧夜叉姬揮起手中的鐵扇欲攻擊雛香,很快的,她展開重重結界阻擋住了攻勢。
已經沒有猶豫的她靈力向上提升了一節,全身包圍著眾人沒有看過的磁場,她現在只想打敗她……僅此而已。
“你們看、雛香小姐的靈氣……”
“從未見過如此清晰的靈線啊!”
“是血統,是伊集院家的血統啊!”
『又是血統、我正在倚仗著天羽姬的血統嗎?』
血液像是在少女嬌小的身軀內奔馳,又灼又熱,此刻、少女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靈力,使其不斷地擴大。
“等等、雛香,快住手。”
蒼見狀,雛香這樣異常的釋放靈氣,忽然使他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
『不能再次步上這條路。』
他搶在雛香之前拔出了刀刃……雙方兩劍揮砍,發出鏗鏘的聲響。
而少年一個轉身,銳利的刀鋒擦過女人的鐵扇葉,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傳入耳中,女人卻一點也不驚慌,嗤笑一聲便舞著刀向少年身上砍去。
“破綻許多啊、狐狸。”
少年感覺到自己背部被深深劃上一刀,灼熱感頓時充斥,但他並不退縮。
”啊啊、精神反而好起來啦!”他輕咬牙道。
“垂死掙扎是嘛、真是有趣。”女人的神情盡是歡愉。
“蒼!!”
“雛香……在吾說可以之前妳千萬不可出手。”蒼在重傷之際回首莞爾,向身後的少女叮囑道。
“但是你……”
“吾沒事!”蒼將手撫在少女額上,微微傾身,以唇輕啄。冰冷的寒氣傳進少女的眉心。
“……蒼?”雛香察覺到蒼的異狀,不解的望著對方。
“妳只要……待在吾身邊就好……”
少年從來沒有、提出如此任性的要求,為什麼如此執著於她?只是萍水相逢的女孩,真的值得他這樣守護嗎?
“妳、是個特別的存在……對任何人都是……”
語畢,少年將尾巴插入地面,女人頓時被獄火包圍,『好一個奇觀。』在女人眼裡彷彿如此,使以微笑的望著。
“再多點餘興節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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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生……少爺……”
燭火的另一端,少年的輪廓在光芒搖曳下閃動著。這正是卯月流所思念的人,他緩步朝他走近,不敢直接上前,眼前的他彷彿陌生人般、雙眸就像是沒了靈魂。
良生轉過身,在面對流的那一剎那,竟提起刀具向他砍去。刀刃出鞘的青色火焰讘人,那怎麼看都不像是這個世界的東西。
“少爺!您、您在做什麼?”
他沒有想過會有與他刀刃相向的時候。
“擋我者、殺無赦。”
“少爺!!”流閃過了攻勢,雖然僅是擦破了衣袖,但內心的波濤卻難以平覆。他與以前的他截然不同,著了魔似的蒼白軀體,空洞的眸子上下打量著流。“請您醒醒啊!”他大叫著。
霎時、只見良生捂住胸口,痛苦難耐的樣子,接著竟然自七竅滲溢出汩汩鮮血。
“少爺!!難道說……”
好像傳遞到了……流的思念。
兩位少年的陣陣喘息聲就算再怎麼宣洩,好像也穿透不了那厚重的瘴癘之氣。
彷彿想阻止自己緊握利刃的右手,良生奮力地以顫抖的左手按住。過度用力的情況下,雙手皆被刀柄上的紋理刮破,那種折騰並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了的。
“流……”
一瞬間、良生虛弱地回應著流的呼喚。
“快……逃……”
“良生……少爺……我做不到。”
反抗。
他在與內心的黑暗戰鬥。
他的本我明白,自己是深愛著少女及少年的。而自尊心卻無法接受,無法接受隱藏懦弱的自己再次被他人漠視、踐踏。女孩從小被呵護長大,與自己如雲泥之別,他只是想找到生存的地位而已,但卻一腳踏進黑暗,一去不赴反。
同伴相繼死去,然而即使全看在眼裏,良生卻絲毫感受不到悲傷與憤恨。肉弱強食,天經地義不是嗎?那些無法保護自己殺出重圍的傢伙在他眼裏也只不過是削弱敵人力量的棋子。阻擋在他前面的人都得消除,就算是同伴,凡是扯了他後腿,也只有消失的份了。
至終、在黑暗吞噬下,良生才意識到……已經沒有人在他身邊了,實際上是、心裡也是。就如同以前。
內心的空洞越來越大,在這個宇宙中生存在渺小世界的渺小的自己,消失也不會有人發覺的、是吧!那至少也要讓那些自以為是、殘害世人的傢伙一起同歸於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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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外的情勢漸漸被蒼的百鬼夜行所控制,由紅葉率領的妖怪們漂亮的抵抗了大阪的魑魅魍魎。伊集院家也在他們的幫助下,結束了前線的戰事,也就是暫時能夠喘一口氣了。
“小姐他們沒事嗎?”
由妖氣與靈氣砌成的風牆阻礙了大伙兒的視線,沒有人知曉裡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欸、笨蛋人類!”紅葉大吼,“別鬆懈了,你們的大將可還沒有脫險。”紅葉環腰,看了看局勢,似乎這裡的防禦單靠陰陽師們就可以完成了,因此她便轉身,準備離去。
“妳、妳要去那裡呢?妖怪大姐。”一位術士問道。
“咱叫紅葉!你們難道忘了自己的副主將了嗎?”她怒吼。
“妖怪果然也是有好人的吶!”術士道。
“不是好人……只是剛好有利於自己而已……”低聲的,似乎誰也沒有聽到,或許她只想說給自己聽而已吧。
黑暗的道路被透出雲層的月光微微照亮,紅葉知道自己接著應該做什麼,沿著人類的氣味及血腥味,她獨自走進了城池那狹長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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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嗎?”
那是在良生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事了。
大地蠢動,良生身旁的大柱開始發出類似悲鳴的哭嚎,悲傷……這種感覺良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母親、父親的身影在自己面前原是如此的歡愉,忽然烏雲蔽天,伸手不見五指,只感覺有什麼黏稠的液體噴濺到自己的臉頰上。霎時、他再也無法走出黑暗,愛情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什麼都被奪走,自己早就沒有了能夠失去的東西。當然,情感也該拋下,今後一生,只要他還苟活在這個世界上,他的一切將只為了自己而存在。
“什麼聲音!?頭好痛!回響在腦袋裡……”良生抱著頭痛苦哀嚎。
“助我……”像是洗腦一般,聲音由神經傳向四肢,電流更是流竄在體內,瘴氣慢慢衝擊少年的身體。
“身體……動彈不得……”
良生的眼珠子驚慌的轉著,此時大柱上的注連繩發出微微斷裂的聲響,他看見了……在那縫隙中,一隻巨大的血紅瞳孔,染滿血光地盯著自己。
“那是什麼……?”語尚落,頭痛欲裂,視覺開始模糊,瀧夜叉姬所造成的傷處越發擴大,一切像是在旋轉一般、令他異常作嘔。接著,背脊後方的涼意,與瀧夜叉姬催眠似的嗓音,讓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倒了下來。
仇恨。痛苦。絕望。
構築這個世界的真理、在少年心中緩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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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雛香小姐在的話……”流輕聲說道,卻想到不久前良生親口告誡他的話。
“流、聽好,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絕對不可以依賴雛香小姐。”
“但是萬一……”
“雛香小姐是有才能的人,跟我們這些靠雙手攀爬上這個位置的人不一樣。我們得讓旁人知道、我們並不需要她的幫助也能獨立戰鬥。”
不能罔顧良生的努力,流拔出了藏在懷裡的匕首。
“抱歉了、少爺。”
匕首投出,銀光反射,刺眼地令人不及眨眼。下一瞬間、腥紅的液體濺出,匕首穿過瘴氣,直直射中良生的腳踝。他應聲跪地不起,痛苦的撫著傷處。
“像少爺教導過的,封住敵人的行動。”流嘴裡默念著,並在這個空檔,提起符咒衝了過去。“臨、兵、鬥、者、接、陣、列、在、前。”咒術既出,瘴癘之氣頓時消散,視野馬上變得清楚。
流原本想上前捉拿良生,解除他身上的邪惡之氣,沒想到、一支散發紅光的劍自暗處飛出,劃過他的腰部,尚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往石牆一倒,頓時血流如柱。那劍插進身後的牆裡,嵌的很深,可想見力道有多強大。
“唔……可惡……這裡……不只一個人?”
大意了嗎?
“嗯哼!吾輩果然不能信任瀧夜叉那女人太深。”眼前出現一抹高挑的身影,他瞅了流一眼,便一把將良生揪起。“這種貨色也控制不了?”
“來者何人?”流撐起身子,勉強保持著備戰的狀態。
“將死之人沒必要知道吾輩之名。”那男人扯開嗓子大笑幾聲,放蕩的神色與他的俊美絲毫不協和。“陰陽師、為你的最後一刻向神好好懺悔吧!”
“很不巧的、我沒有要懺悔的神。”咽下嘴角的鮮血,流竟然揚起微笑:“良生少爺就是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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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潮濕石壁上長滿大片的綠色苔蘚,摸到都覺得雞皮疙瘩。石階的底處好像迴盪著什麼聲音,不知為何、紅葉的心緒越發不安。好熟悉,但卻是不願想起的事。
“為什麼?咱如今還會……”原本應該上前去幫忙,卻因膽怯而止住了腳,這個聲音的主人曾經束縛了自己好幾百年,她不想再次回到那段時光。“真是沒用啊……咱難道要繼續……欠著『那丫頭』嗎?”
“紅葉小姐。”
“呃、嚇咱一跳,是妳啊……鎌鼬。怎麼是人類的模樣?”
俏麗栗色短髮的少女站在她身後,雙手拿著鋒利的鎌刀。她是蒼身邊的那只小鼬鼠,由於擁有化為人類的能力,因此相當受到他的親賴。
“剛才、看您往這裡來、危險、必須同行。”
“真是的,蒼大人把妳訓練的那麼衷心是會害妳送命的他知不知道啊……”
“送命?”鎌鼬歪頭。
“現在情況危急,那傢伙來了……酒吞童子……”紅葉扶著牆面,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顯眼,在死角看著,那身影越來越清晰,另外還有兩個人,奄奄一息。
“哼、那兩個陰陽師不行了嗎?”
“紅葉小姐、要、出去嗎?”
“妳留在這裡待命。”
“是。”鎌鼬一個欠身,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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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好久不見,我的紅葉。”俊美的男子冷笑,沒有與紅葉正眼對上,便知道她在身後了。
“你應該早發現妾身在這裡了吧!”
“吾輩的女人,氣味就是不同於他人啊!”
“汝在說笑嗎?妾身身和心都是蒼大人的。”紅葉冷語,刻意站得遠些。
“喔?那個狡猾的狐狸嗎?他也馬上會對吾輩伏首稱臣,那個陰陽師小丫頭也是。”
“你的目的是妾身吧……”紅葉的指尖因微微施力而陷入手掌。
“吾輩是有仇必報的,被那妖狐打敗兩次的恥辱,吾輩也要討回來。”
“那先放了那兩個無關的人。”
“可不行,為了吾輩們的宿願,那兩個陰陽師的精力要全獻給那柱子裡的大人。”
紅葉看向他手指的方向。冷汗滑下臉頰,那是什麼?奭紅色的大眼直直盯著自己看。那根本不是荒骷髏啊!由大柱的縫隙可以看見那皓白的頭骨上附著著近乎腐朽的肉體。
“喂喂、那種危險的傢伙……八百年前可沒見過啊……”那本應是沒有肉身的骷髏,紅葉納悶著、瀧夜叉姬到底施了什麼法術?
“好了、寒暄的話就此打住吧!這場戰役一結束,妳就會了解、當初背叛吾輩是錯誤的抉擇。”
下一刻,酒吞童子持劍衝向紅葉,攻擊如水流般四面八方向她展開。“可惡、動作流暢到看不清楚。”
“怎麼了?怎麼了?這不像妳啊紅葉!!快啊!快還手啊!”
酒吞童子瘋也似的吼叫著,伴隨著狂傲的笑聲,令人無法忍受。紅葉的肩膀和腿部受了傷,白皙誘人的肌膚裸露,卻渲染上腥甜的紅。
『真是難看、咱不是非得打敗他不可嗎?那咱在做什麼啊……』
“太小看敵人可不好啊、紅葉。”
男子朝女人的位置走去,提起刀刃向女人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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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的刀鋒沒有碰觸到女人,她緩緩睜眼,一襲黑色羽織阻擋在她眼前。
“等……等等、你在做什麼?”
看清了這個身影的主人,是卯月流,紅葉完全無法理解他的行動。陰陽師救了妖怪?她還以為只有某個笨人類才會做。
“怎麼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女性送死……”少年答道。
“蛤?咱才不會……況且咱是妖怪啊!”
“也是女性不是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和藹的微笑,凡是女人只要見到這微笑便會陷入情網吧。
“你是笨蛋嗎?”
“或許吧……”
女人無語。就跟那個丫頭一樣,明明會受傷,還硬是要擋在自己眼前,好討厭、根本就不需要在意自己啊……
“喔喔?人類跟妖怪萌生情感了、真夠可笑。”酒吞童子哈哈大笑起來。
“總之別扯咱後腿,你還想、帶著那個陰陽師少年一起回去吧!”
後者頷首。
“很好、那就助咱一臂之力吧!”
語落同時,紅葉纖長的尖指變為鋒利的劍,頭髮也瞬間增長了數倍,蠢蠢欲動。另一方面,流拿出幾粒小小的、不起眼的黑色珠子往地面一甩,陣陣煙霧便冒了出來。他和紅葉合作無間,默契絕佳。一邊使用煙霧做掩護,一邊好幾次幾乎要命中酒吞的心臟。
“你們太小看吾輩了。”恥笑著,他一個迴旋,扯住紅葉赤色的頭髮,摔到一邊。“啊啊啊!!”紅葉的背脊撞到了石柱,動彈不得。酒吞緩慢的移動身子,走上前要給她致命的一擊,“紅葉小姐!?”流提起早掉落在一旁的劍準備衝出,卻在此時被一陣強而有力的風壓抵擋,看得很清楚,那是陣螺旋形的風,是鎌鼬。
“帶著紅葉小姐逃走。這裡、很危險。”栗色短髮的少女背對著流說道。
“那妳……?”
“不用擔心、他、受重傷、不是、我的對手。”兀自說著,看起來相當有把握的樣子,於是流就相信她了。
“請小心。”
流看著鎌鼬與酒吞纏鬥的身影,走上前攙起紅葉,紅葉忽然有種莫名的安心感,而這種感覺以前除了蒼、沒有任何人能讓她這麼想。她試著將力氣和重量都交給身旁這個男人,卻在下一秒像突然回神似的脹紅了臉。
“別、別碰妾身、去管好你自己的主人吧!”撇開視線,想依靠……卻又辦不到。
“妳沒事嗎?不用在意我啊……”流擔心道。
“才不是擔心你,區區一個人類、想碰妾身還早了八百年呢!”倔強的噘起嘴。
“呵呵、也是。”流燦爛的笑著,把倒地的良生抱起,他身上的靈線還跟大柱裡的怪物相連,不過流管不了那麼多,硬是將之扯斷。良生發出些微的呻吟和喘息,不到一會兒便平靜下來,像卸下什麼擔子似的。只是、那大柱不停發出咆哮,裡頭的東西劇烈掙扎,旁邊的石壁出現一道道裂縫。
“動作快!!”
流身後背著良生,與紅葉跑出洞穴。獨留鎌鼬與酒吞童子戰鬥,但勝負早已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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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漸漸到來,但天空依然是烏黑一遍,就好似永遠的夜。瀧夜叉姬的神情安然自若,彷彿一切結果操縱在她手中。
“怎麼了?伊集院雛香、那樣是傷不了妾身的,妾身在等待更強的力量啊!”
“普通的式神根本攻擊不到她……我的幻狼也……”雛香一個個式神都被擊碎,紙上型式神對她一點威脅都沒有。
“別擔心、吾會慢慢消耗她的體力。”蒼說。
“妾身可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們擬定對策,快!讓妾身看看成長吧!”
話才說到此,忽然一條發出銀光、看似綿線的東西從瀧夜叉姬身後射出,牢牢的套住她的身子,開始糾纏起來。
“嗯?這是什麼?”伸手去碰觸,卻是像沒有實體的空氣一般,越使力它纏得越緊。
“那是……咦?”腳步聲輕盈地無法察覺,但少女卻察覺到了。“媽……母親……?”
一個女人信步向眾人走來,雛香簡直不可置信,淚水盈眶而出……是母親!?那個昏睡了四年的女人竟然正站在眼前。
“這點靈力真多虧妳能發覺,妾身想見妳很久了、公主。”女人揚起柔美的笑。“妾身先封住了瀧夜叉姬的行動,不過能多久妾身就不知道了。”
“母親……?不對……妳是誰?”雛香立刻清醒了過來,不可能是櫻華的啊!氣場完全不同。
“妳理當可稱妾身為母親,更確切來說……”女人瞅了瞅身邊敵視自己的蒼。“是『那個人』的母親。”
“葛……葛葉……是妳?”蒼忽然像是卸下心房,走到雛香身旁。
“葛葉不是……安倍晴明的母親!?”這名字從小便聽過數十次,被稱為安倍晴明的男子相傳有著近乎妖力的強大靈力,而他的母親、自古就傳誦為一隻絕美的妖狐。
妖狐葛葉。她的名字。
“妳怎麼會來?葛葉。”蒼問道。
“這孩子的母親在呼喚妾身,要妾身救救她的女兒。”葛葉走至雛香面前,撫上她的頰。“不過妾身的殺生石被破壞了,需要千年的時間修復,就以靈魂借用了一下櫻華的身體。”
“媽媽……?”
“櫻華、真是個勇敢的女人。”她微笑,櫻華成熟穩重的樣貌襯上葛葉的妖魅,這女人可說是完美無缺。
“媽媽她沒事嗎?”
“妾身只是讓她的魂暫時睡一會兒罷了,瘴氣也消除了不少,她會沒事的。”
聽到這話,少女鬆了一口氣。
“倒是公主、妳這樣可是很危險的。”
“公主?”
“沒有提升到下一個境界就跟那女人打起來了,蒼難道什麼也沒告訴妳嗎?關於妳的過去。”葛葉憐憫的神情問道。
“不要說了!!葛葉!!”蒼想阻止。
“過去的我?妳知道些什麼嗎?”
“果然什麼也沒說呢……蒼你、是害怕再次失去嗎?不過、這對公主來說可能是更沉痛的事啊……”對著蒼說道,“那、就讓妾身來喚醒妳的記憶吧!公主。”語落,葛葉水潤的唇便緊緊貼附在雛香唇上,她訝異的望著眼前與自己靠得極近、溫柔的臉龐。
此時,大量的資訊往腦袋裡輸送,亦或是從原本的記憶不斷的膨脹。
“啊啊啊啊啊!!我的頭、好痛……好痛……”過度接受資料的情況下,雛香的腦部幾乎快脹裂開來。
“雛香……”不忍心看到她痛苦的表情,蒼將視線別開了。
一道強勁的光芒在雛香身上散發出來,將她與葛葉分離開。從髮絲的末端開始變為銀白色,就像是不同的人一樣,那姿態閃閃動人。
“天……天羽……”蒼站在原地,不可置信。
“看著吧!蒼,她將又重回那原本的她,本質是一樣的、任誰都不能阻止她的命運。”
少女身旁靈線的波動越發明顯,她從暴走狀態漸漸緩和下來,呼吸也趨於平穩,只是……她的神情多了點哀傷。
“我想起來了、全部的過去。”
她開啟眼簾,一行溫熱的淚在同時滑下,在那之下取代黑瞳的是一雙紫羅蘭色的深邃眸子。
銀髮紫眸,是名為天羽姬的女子、她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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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年前-
『蒼,你知道“千日紅”的花語嗎?』
『嗯?千日紅?那是什麼花?』
櫻花樹下,蒼與天羽姬兩個人仰躺在花瓣鋪成的天然地毯上,無論何時、這棵妖櫻總是綻放著吸引人的妖艷花朵。這或許是一種癮吧!
花癮?
『 我也是從泰親大人來自新國的書籍上看來的,最近可能受這櫻花樹的引響,老愛找些花花草草的書來看。據記載,它的花語是為--永恆的愛與不朽 。』
『喔?是嗎?真美啊!所以呢?那又怎麼了?』蒼看起來興趣缺缺。
『不禁讓我想到、是你將我從牢籠中救出來的,不論多久、我都想伴在你身邊……』
『……妳在說什麼傻話?那當然可以啊!天羽。』蒼將視線投射在少女身上。
她搖搖頭,『人類是很脆弱的吧!而因為我是人類,很快就會留下你一個人的。』勉強擠出微笑,她知道自己無法伴他太久,不覺一陣鼻酸。
『不會的,就算妳死了,吾也會讓妳重新轉世回來這個軀體,別忘了吾是掌管冥界的妖怪!』他堅定地說。
『呵呵、蒼、你好孩子氣。』她呵呵地笑了。
『吾是很認真的!』
『嗯……那我們約定好了,就算一切會從零開始,我相信、你也一定會在這裡……等著我!如同千日紅般……』
『笨蛋、那是當然的。』
倆人相倚在一起,一人的左手扣緊另一人的右指,這對妖怪來說再短不過的片刻,卻是這倆人無法言喻的幸福。
--只因有你,我好似什麼也不必擔心。
而那事件是在大約三年後的春末,櫻花盡落的時節發生的。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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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俺來更文了,
上高三的俺可能暫時無法上報台了。
所以這篇就先更到這裡,
續篇明年3月左右看看能不能發好了【超久的我知道啊
所以俺會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