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那麼清楚夢到你,昨晚半夜三點多起來上完廁所再睡,六點醒來之前的夢境內容,竟是我帶你回故鄉見我的家人。
夢裡的家,還是小時候那間未拆除重建的平房舊屋。時間很清楚是清晨九點多,因為在經過父親的工作間,進入客廳的那一瞬,我瞄了一下牆上那只老舊的掛鐘,心裡還OS了一下──哇!時間還那麼早,就要請人家吃午餐?
家裡的成員幾乎全數到齊,雖然夢境裡我只看到父親和哥哥,但是夢裡的我卻很篤定的知道,他們都只是暫時留置在屋內。尤其弟弟、妹妹們,幾乎是躲在臥室的門後,就像小時候家裡來了重要的客人,因為年紀小怕生的緣故,而害羞的躲在屋內,不敢大方的出來見客那樣,非常有趣。
此刻,不知該如何跟你描述這樣的夢境,甚至也不清楚,這樣的夢境背後,究竟隱藏了什麼意義?總之,整個夢境內容就是很真實、很溫馨、很有趣。家裡的擺設雖然簡陋了些,卻也因為你要來,整理得比平日還要整齊、乾淨,看得出全家人正準備要迎接一位我生命中很重要的朋友。
我看到父親一臉笑咪咪的走出屋外來,還親切的和你握手寒喧,接著就看到哥哥也跟著走了出來。夢裡雖然始終都沒有出現母親慈祥的畫面,但是當時的我,心中卻很篤定,也很清楚,她人正在狹窄的廚房內,汗流浹背的忙著準備一頓豐盛的午餐。
唯一比較弔詭的地方是,當時你是帶著一位好朋友前來,感覺夢裡我對他並不陌生,可醒來後,卻對他的身分,甚至是臉孔完全沒有印象。我揣測夢裡那張模糊的臉,該不會是平日和你氣味相近,甚至廝混在一起的那幾位聰明學弟之一?看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話一點兒也不假。
夢裡,我心裡還是有些擔心,擔心在這樣的場合你見我的家人,以我平日對你的觀察與了解,你應該會感到有些尷尬不自在才是。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你見我父親和哥哥時,神態竟然還挺自若的,一副有備而來的樣子。尤其在看到父親一臉和藹,還親自出來跟你打招呼時,我心底那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心想,真好。
顯然,接下來吃飯的氣氛應該會很熱絡才是,因為父親跟你一樣,向來很健談,尤其關心政治與台灣前途,他肯定會有許多關於台灣與日本時代的話題可以跟你聊,像是對當前兩岸關係的看法,或是當年八田與一興建台南烏山頭水庫的漏網新聞,頓時心情就感覺輕鬆了不少。
夢境就結束在父親引領我們進入客廳的那一瞬,我看到客廳的桌面,竟然還是以兩張鋪有白色餐巾的桌子併排而成,一副正準備吃西餐的擺設。稍感遺憾的是,還來不及等母親上菜,美好的夢境就在我的轉側間打住。
否則,我猜,我肯定有機會因為你和友人的到訪,在夢裡重回母親的懷裡,享受人間最美的母愛。就算不是來個溫暖的大擁抱,起碼也可以再次地品嚐她生前的拿手好菜──苦瓜鑲肉、道地的客家炒米粉、鯊魚丸芹菜末湯……說不定,就連今晨的早餐,都可因夢裡的飽足感,而省下來。
2009.11.15清晨小說日記
眼前,黑鴉鴉的世界;只剩一地耀眼的白雪。眼看荒涼的山谷,就要被積雪覆蓋,我把僅剩的一隻眼睛瞇成細縫,學起蝶兒靈敏的嗅覺,一吋一吋伏貼著地面。
我藉由夢鏡的弧度,抽長手指;試圖在一張張人影晃動的交錯時空,尋你。夢裡,我不是受困纜繩的渡船,我是一朵可以掐出水滴的雲。聽聞你把糾結的繩索丟進火爐化為灰燼,把身上最後一根木樁就地拔起,削成一根根與我神似的肋骨。眼看發燙的胸膛又要起伏,如抽長時空的星星之火,啪啪作響,自瞳孔射向暗夜。
是啊,我們是該沿著山谷朦朧的稜線,撫摸一首情詩的光華;我們是該依著潺潺的水流聲,潛入夢境,親吻洋溢神靈氣息的玉山腳趾。直到窗外的狗兒狂吠,積雪盈尺的夢鏡入口,被晏起的向日葵修成薄片,我們才從碎冰的十字鎬聲中,驚醒。
醒來後,在故鄉的虎頭山看海,想妳。
渡船是渡船;纜繩是纜繩。而今渡船藉助纜繩的收──放,與雲朵展開對談,於是這兩種原本不搭嘎的物件,就有了更具深度與廣度的思想。我想,這才是詩文隱藏在意象底下,最想激發出來的另一股神祕力量。
很多時候,妳的文字表面讀來像首抒情詩,但若進一步細讀,不難嗅到「諷刺」政治現狀的意味濃厚。
我透過夢鏡讀詩,讀妳,也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