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看了國立台北教育大學語文與創作系廖玉蕙教授所寫的那篇關於「語言暴力」的文章──我們就該這樣長大嗎?心中真有不吐不快的垃圾想倒。
記得以前在學校唸書時,班上同學最怕上的竟是小朋友最喜歡的體育課和音樂課。因為早有住宿的同學探聽到授課的兩位教授在學校是出了名的嚴師。不過經我親身驗證後的結果發現:
兩位老師的嚴厲是有所差別的,也因為這差別,讓我對「語言暴力」的層級,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體育老師的嚴厲來自她對「師資培育」的使命感與教育熱忱,她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隨時掃視著課堂上每一位學習者的反應。坦白說,上她的課,想偷懶打混都很難,就連當時有孕在身的兩位同學,也都是全程參與。只不過她們把做不來的動作,改以書面報告的方式呈現而已。
往往一堂體育課紮紮實實的上下來,老師與班上每位學習成員都是一臉油光渾身溼透,從這兒就可以感受到老師的賣力,和學生的認真程度。老師上課從不遲到早退,因此也相對的要求體育股長督促班上同學準時出席。
每次上課的時候,班上同學幾乎都是集中精神,把老師的授課內容快速的消化過後,在分組練習時即刻回饋。我常想,只要學生懂得珍惜這樣的學習機會,一年下來,保證不會空手而歸。
至今,依舊忘不了當年班上同學為了學期末的國民健康操與墊上運動的考試,連下課的十分鐘都不放過。整個走廊到處都是練習的人群。
我天生不是運動競技場上的料,從小跑不快,跳不高,就連跳箱必備的協調性都比一般人糟。為了不拖累大家,上學之前都會先上我們家頂樓,邊看著老師發下的講義,邊精熟老師教過的每個口訣與分解動作。考試當天,因為座號的關係,我得代表我們這組喊口令。事實上,這項額外的考題,對向來容易緊張的我來說,那真是心理上極大的壓力。那陣子就連夜裡睡覺,都會夢到自己和一群人擠在一起練習國民健康操,直到累醒。
但是事後,老師在檢討教學時,竟然公開以我為例:
這位同學在分組練習時,還會出現手腳不協調的現象,不過據我平日對她的觀察,她的上課態度相當認真。剛剛考試的時候,我還特別注意她的動作,很棒,動作流暢完全沒有出現錯誤,尤其她還負責喊口令,看得出來,事前下過工夫練習。
坦白說,聽完老師這樣公開讚揚我,我非常不自在。但我依舊非常感恩老師,因為只有一位認真、細心的老師,才會注意到資質平庸的學生,背後所付出的努力,願意在口頭上給予回饋。
相對的,音樂老師上課的態度也是認真到無可挑剔,課程內容更是紮實。遺憾的是,她會邊上課邊動筆──以手上的原子筆敲打學生的手指,只因學生按鍵盤的指法錯誤。鍵盤樂考試當天,有位非常內向的同學,在考試時因為緊張而頻頻出錯,老師竟像在敲打小學生一樣,敲到該生當場落淚。
有人說:嚴師出高徒,我不知道該位同學日後回校擔任老師,鍵盤樂的技能因此精進多少?但我相信,這樣的畫面應該還會出現在她的腦海裡。總覺得體罰表面看似處罰當事者,其實心靈因此受創的應該也不少。而這「殺雞儆猴」不正是體罰者的另一個目的。
事後,更讓我們議論紛紛的是,她竟意有所指的對著全班說,有一次兒子帶女友回家,她就特別注意這位女孩子的手指。因為她不喜歡那種沒事把指甲留得長長的女生當自己的兒媳婦。原來,在她根深蒂固的觀念裡,這在在證明了一件事──這樣的女孩子,平日嬌生慣養,是不會做家事的。
事實上,我們都不是三歲小孩,當然都聽懂老師的絃外之音。只因考試的時候,她發現我們班上竟然還有一位打扮入時的年輕女同學,公然挑戰她的權威,完全沒把老師的叮嚀聽進去。因為在學期初,老師就告誡我們,彈琴不要留指甲,以免影響學習效果。而那位時髦的女同學,纖纖十指不但蓄著長長的指甲,更慘的是,上頭還塗滿鮮紅的蔻丹。顯然,犯了老師的心頭大忌。
幸好,我們班這位同學平日特立獨行慣了,似乎壓根兒沒把老師指桑罵槐的這件事聽進去。反倒是我們這些已婚的旁觀者,當場聽得渾身不是滋味兒。因為我們都清楚,這其實和成為好媳婦沒有多大的關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