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說,妳是海的女兒
就算脫離母體
那條輸送愛的臍帶
從未被剪斷
妳說,妳離不開母親
妳不願長大
妳想像個任性的小孩
在她的懷裡繼續玩耍
白天和螃蟹在岩縫裡躲貓貓
夜裡隨星星探出頭來伸懶腰
妳說,妳好喜歡太陽公公
好想把嘴裡的彩虹泡泡
一個一個送給他
那天,天空生氣了
轟隆一聲,一隻佈滿青筋的胳臂
就這樣從烏雲裡伸了出來
妳害怕極了
因為妳喜歡的顏色
通通不見了
妳想告訴他:
能不能把這隻倒懸的胳臂
移開,移到惡魔住的島上
把劈開藍天和綠地的惡魔
劈─────────開
這樣,妳才能把閃電
看成101大樓
跨年晚會上,帶給人們希望的火樹銀花
這是她仰望台灣的視角,沉沉入睡的藍天,你看見了嗎?
白雲薄如輕紗,層層疊疊之後,近看卻也如青山重巒那般厚重,心繫於一片天空未開,有圖為證。
我說,你是我生命中的一首詩,對,就是一首詩。
離開你,生命的色彩將荒蕪。可惜,我們只能把秋天的秘密,鑲嵌進詩的落日裡。
「如果有一天,我選擇離開這處海域,請務必要相信,那是基於愛你的緣故。」
「......」
「每回看到類似的畫面,出現在媒體上,都會讓我感到很心疼。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你也面臨相同的待遇。」
「......」
「當我們踩著相同的土地,仰望天空寫給我們的深情書,愛一個人,又何須朝朝暮暮?」
「我選擇忠於自己對愛對美的信念。你呢?」
「我覺得妳想太多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會說,親愛的,那我們再結一次婚吧!」
這真是一句會黏牙的經典情話,我該把它裱框起來當愛的憑證,還是任由它隨眼前這道虹霓,五分鐘不到就崩塌?
「媽,電腦可以換我用了嗎?」
「齁,我也才剛用了半小時而已,你就過來跟我搶。」
「兒子啊,你覺得我的小說,寫得還可以嗎?」
「媽,我覺得妳的小說太生活化了,一點都不精采。」
「講話都要這麼白嗎?也不會拐個彎,替你老媽打個氣、鼓勵一下?」
「感冒好一點了嗎?」
「好多了。」
「不是媽愛唸你,前幾天老爸要你去看醫生,是關心你。你為什麼不會基於『孝心』這點理由,去一趟醫院,讓我們這兩位老人家放心。」
「還說我呢!妳自己還不是一樣,我和老爸唸了妳老半天,妳還不是這樣嗑瓜籽『咳、咳、咳』咳過年。」
「唉呀,我的身體我自己非常清楚,我覺得還可以,不過是痰多了點,只要多喝開水、多休息就好,更何況感冒又沒什麼特效藥。」
「那我也可以這樣說啊,我也覺得身體還撐得住,為什麼一定要去看醫生?更何況只是一次小小的感冒而已。」
「兒子啊,通常當父母的都非常關心自己的孩子,有些心情或感覺,等你以後自己當了父母,你就能夠體會,不要嫌我們囉唆。」
「媽,同理可證,難道妳不曾為人子女過嗎?否則,妳也應該能夠體會我要妳去看醫生的心情。」
「爸,你快點帶媽去看醫生啦!」
「兒子啊,你媽向來喜歡『天馬行空』的想像,你要習慣。我已經認識她快30年了。」
「齁,我不是說她寫的小說啦!我是說她的感冒。」
「也不說清楚,我剛進來。看你們盯著電腦螢幕在討論,還以為你們在討論『小說』的走向呢!」
背棄搖晃我入睡的海洋
我什麼都不是了
正如妳偏離了詩的航道
就什麼都不是了
不是吞吐一張吸納文學浮游生物的網
不是小說家筆下勾勒完美愛情的對象
夜,是這樣黑
燈,是這樣昏黃
我們選擇
靜
默
一如一艘立於街頭,任人操弄的樣板船
塞塞塞,塞到蜿蜒的濱海公路有如一條消化不良的腸道。幸好,我們早已學會如何調適這樣的生活步調──心到哪兒,家就到哪兒。
此刻,車內的音響播放的是北京兒童合唱團的CD──祈禱。
我納悶的轉頭看著他:
「台灣沒有兒童合唱團發行類似的CD嗎?」
「有啊,可知名度沒這麼高。」
「美好的童聲都是天籟,這跟知名度高不高有什麼關係?下回有機會幫我找找看,我想聽聽,到底哪裡不一樣?」
「嗯」
天空越來越黑了,車窗外的海潮聲依舊不斷;但是,海面上除了隱隱約約的白浪推向岸上之外,就只剩蜿蜒一路的車燈,足夠讓我分辨海岸線的走向。這時,我的耳朵突然變得非常的敏銳,縱使迷濛的雙眼,依著窗外風景緩慢的轉換,我仍心繫於耳道所吸納進來的質感。
這樣的時間,這樣的空間;可以暢覽的,除了眼前儀表板的燈光,就是悠悠喚醒我視覺的隧道光芒,這溫暖的色調讓人覺得通體舒暢,彷彿過了這一段,接下來的每一盞路燈,都是夜行者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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