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那是什麼鳥啊?尾巴竟然是橙紅色的。我剛剛看到牠斜飛過去的樣子,像極了一把舞動時張開的漂亮羽扇呢!」她輕輕的碰了一下他的臂膀,再將手指指向左前方那棵不知名的闊葉樹。
「妳真是幸運,竟然能夠在這兒與朱鸝相遇。在台灣,牠的數量不算多,已經有不少的賞鳥人士,自動把牠歸類在『瀕臨絕種』的行列。」有過不少賞鳥經驗的他,這回光憑林間牠所傳來的低沈哨音,與隱約藏匿在枝椏裡的身影,就知道今天的她,是如何的幸運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麼稀有的鳥類,竟然還讓身旁這位剛入門的初學者先發現。於是忍不住別過臉繼續看著她說道:
「這種留鳥的分布,通常以海拔300公尺到900公尺間的亞熱帶森林為主,在臺灣地區目前並不普遍。」說這話時,他才發現身旁這個女人,正以一種極為恬適與知足的眼神看著自己。不免也要羨慕起她這樣的單純思維與慢活態度,甚至沉浸在她喜悅的表情,感受她等同力道的自在與幸福。
對於朱鸝的棲息地介紹,她沒有聽得很清楚。她只是分心的想著:朱鸝─這名字聽起來非常的清新脫俗,就像詩人以最精緻細膩的文字,所寫出來的一首淡雅情詩。
不過,她在浪漫思維的軌跡裡,卻也意識到這些鳥兒的羽毛,無論白天看起來多麼綺麗。一但面臨夜色的侵襲,再華麗的鳥羽,最後都只會籠罩上一層最純粹的顏色─黑。因此,人類是否該在賞鳥的同時,藉由腦海裡的影像,與當下閃過心中的文字光譜,交織出專屬於自己的色彩,畢竟顏色是一種極為主觀的感覺。將來就算提前離世,也會帶著笑容與美麗的記憶,迎向另一個有光、有愛的世界。
「目前,正值牠們的求偶季,所以幾乎一次都可以同時發現兩隻。」他看著她一臉沉思的樣子,於是乎又趕緊補上這麼一句。
「真的嗎?」經他這麼一講解,她竟是一臉大夢初醒的樣子。
「不信,妳往那棵樹附近,再仔細的找找看,肯定有機會再發現另一隻。」沒想到話才說完不久,枝葉間即刻響起一陣沙沙聲,另一隻也從剛剛的地方飛了過去。
他看到這種情形,於是趕緊把手中的望遠鏡遞給她。
可惜,不習慣使用望遠鏡的她,等自己將鏡頭鎖定好位置時,呼的一聲,牠們卻一下子就雙雙飛得不見蹤影。
「喔,真是可惜,竟然飛走了。」她有些失望的看著天空。他只好以安慰的口吻對她著說:
「沒關係,回家後自己再上網查詢相關的書籍或網站就好了。」
「說的也是,網路上有許多關於鳥類的網站,每一張照片,都拍得非常的精采。愛美的女士,連一絲絲太陽光都不用曬,就可以透過滑鼠,賞鳥賞個痛快。」聽完他的話後,她那頑皮的本性,瞬間又透過對話露了出來。
「走吧,我們得繼續往前,說不定在黃昏之前,還有機會在河床上發現河烏的身影呢!」
「好吧!我們找河烏去!」她,不似以往那麼害羞了,竟然還主動把手交給他。
這樣的改變,彷如崖邊那片搖晃不已的山芋葉,隨著溪澗婉轉流動的清風,吐露著千年飛瀑戀上一床卵石的心情故事。
沒想到才走到山泉飛瀑附近,她的目光又被一片嫩綠的山芋葉所吸引。她隨即鬆開他的手,好奇的彎下身來,對著一片山芋葉端詳許久。然後,一臉狐疑的回頭看著他問:
「好奇怪喔!為什麼會這樣呢?」只因她不解,為什麼一路走來,步道兩旁的花花草草是如此的靜肅,唯獨這片葉子兀自對著溪谷搖晃個不停?
「這哪有什麼好奇怪的,不過就是氣流剛好碰觸到葉片而已。」
「我也知道可能是風的緣故啊!可是,還是很納悶,這麼密集的葉片當中,為什麼氣流獨獨撞擊這片葉子?」她一路走來,觀察到類似的現象,已經有好幾次了。難不成葉背下懸掛著即將破蛹而出的蝴蝶嗎?
想到此,她忍不住將葉背翻過來檢查,還不忘把手放在葉片附近,試圖透過敏銳的膚覺去感應風的氣息。可惜,無論當下怎麼專注,她依舊感覺不到任何一絲絲風兒吐納的痕跡。
「看夠了沒?好奇寶寶,我們是不是該繼續往前走了呢?」顯然,他的心思依舊停泊在南勢溪的河烏。
這回他輕輕挽著她的手,佇立在觀溪平台附近,靜靜望著南勢溪清澈見底的溪面好一會兒。才對著她說:
「看到了沒?溪裡那些白花花的魚,就是鯝魚,鯝魚又叫苦花魚。」
「鯝魚?真的是鯝魚?太好了,竟然可以在這兒親眼目睹牠們的身影。最近,我正從課本所介紹的達娜伊谷溪認識牠們呢?」
她拿起望遠鏡,努力的對著閃著粼粼波光的溪水搜巡,眼前,除了這群因陽光照射,閃爍帶狀銀白的鯝魚之外,就是耳畔隱約傳來的淙淙水流聲。即使少了酒香的助興,還是醉了,醉在這樣的氛圍,醉在森林步道徐來的清風,醉在儷影成雙的迷濛眼瞳。
不久,兩人來到吊橋附近。這時候,一隻單飛的端紫斑蝶從兩人的眼前飛過,這畫面,相較於傾注一盅浮盪春光的溪水,似乎承載了過多以往的濛濛煙雨。對於眼前的一切,兩人不求撥雲見日,不求天長地久;只盼蝶影翩翩可以隨性停泊,只盼花草巷弄不再飄風雨落。
「我想起來了,我終於想起來了。以前,我應該曾經在夢裡隨著你的腳步路過此地。」她突然俏皮的自嘴裡迸出這麼一句。
「妳終於睡醒了,還好,不算太遲!」沒想到對於她這麼感性的天外一筆,他也不甘示弱的回覆了這麼一句。這下子,終於讓她首度見識到他在聰明之下的機智與幽默魅力。
事實上,所謂幸福就是這麼一回事,只要堅持走一條可以清清楚楚意識到自己存在的道路,幸福就無關來自想像或真實。追求生命的自我實現,只要有開始,永遠不嫌遲。
「走吧!我親愛的朋友,妳看夠了沒?我們得到前面再找找看,看看是不是有機會在河床的岩石上,發現河烏覓食或停泊的身影。」
河烏的外貌不像其他的鳥類,有著鮮豔的外衣。平日喜歡停泊在乾淨的溪流捕捉小型的昆蟲來吃。因此,牠是檢驗溪流水質的一項重要指標。通常牠會出現在溪水的激流處,至於優養化嚴重的河道,或有遊客戲水烤肉的地區,牠們通常都不會出現。
「非常不喜歡在賞鳥的同時,還聞到陣陣的烤肉香。」他看著瀑布旁的那群烤肉的人們,語氣平和的對著身旁的她說。
「有這麼嚴重嗎?不過就是為了增加一點生活情趣嘛!」
「要烤肉可以啊!在自家庭院烤烤就好!就是搞不懂這些人,為什麼可以在選擇融入大自然花草清香的同時,還可以同時忍受這麼不搭調的豬肉或甜不辣的味道?」
對於他這樣的反應,她一點兒也不意外。因為對於與「環境」有關的議題,他向來都有一套自己非常獨到的見解。
記得有一次,她曾打趣的跟他表示:
「幸好你不是電視名人,否則還真想偷偷帶個錄音機或錄音筆,把每次與你的談話內容錄下來,回家之後再好好的整理。若是哪天我迫於經濟壓力,就可以把你腦袋裡的東西,整理成集,最後出書牟利……」
「我腦海裡的那些鬼東西,妳聽聽就好,千萬別當真,否則保證妳會虧死……要寫,寫寫別人的八卦緋聞吧!讀者對「冷水坑」事件,可能比對知識或哲理的追求,還來得感興趣呢!」
他的話總是語帶玄機。的確如此,心靈的空虛,才是當今社會的病源所在。
顯然,有人偏好以張柏芝和陳冠希的裸照或偷窺這樣的噬菌體來餵養自己。而他和她寧願選擇一條空氣清新,自然景觀佳的登山步道來體驗生命,也不願在科技發達到一定高度的同時,讓自己的精神高度被一種比夜色還要純粹的黑來佔據。
兩人在賞鳥的同時,往往會觸及一些題外的話題。至於,這些話題有沒有進一步討論的意義或價值,顯然早已超出文字可描述的層次。就像那幾片有爭議性的山芋葉,搖晃可以有不同的解讀,可以是氣流恰巧碰觸到葉緣而已,可以是正在破繭而出的蝴蝶蛹,當然也可以被文字詩化成風的呼吸罷了。看來,人類只有正視自己潛在的心靈問題,才能杜絕一片綠葉極盡搖晃,所引發的聯想或不必要的遐思。
寧兒看鳥圖說故事
後記:
朱鸝與河烏的圖片,全轉載自網路嘉義大溪厝鳥況
http://www.sedu.cyc.edu.tw/artedu99/new_page_24.htm
朱鸝曾被譽為福爾摩沙最美麗的鳥,台語有句話說:「紅水黑大扮」,牠一身紅衫黑羽,真是華麗。幾次遇見它,幾乎都在上午九點多,平時多停在枝葉茂密的樹冠層或隱密處,要拍它的全貌,真是不容易。
《文字與圖轉載自網路嘉義大溪厝鳥況》
http://www.sedu.cyc.edu.tw/artedu99/new_page_24.htm
《夢田》
http://sandy1102.myweb.hinet.net/304.htm
我因惜羽,而開始懂得晾羽
妳呢?
別說,妳曾挾著春日遲遲的腳步
造訪過我的黃昏
暮色無須傾倒紅酒
自有醉意漾盪那條蜿蜒自我們心間的水流
這一季,我們是鳥
詩語啁啾,如低沉的哨音
如虛構音色的花朵
而這
可有叫響烏來一山的翠綠
妳無須化身高踞樹梢的朱鸝
我依舊緊緊跟隨
我們沒有朱鸝漂亮的羽翼
只能以一襲綠衣裝扮自己
飛吧!飛吧!
我春意盎然的煙語
是妳、是妳……
是妳如夢似幻的曼妙節奏
寧兒
河烏,全身為暗咖啡色,賞鳥人戲稱為巧克力,在台灣分布於中、低海拔山區,為留鳥。喜歡棲息於中、低海拔之乾淨低污染的山澗、河谷的清澈溪流地帶。常見牠們站立於溪邊,或溪中岩石上,腳部稍曲,尾羽上翹,不停地做蘿蔔蹲的動作,並上下擺動尾羽或拍動翅膀。或突然飛入水中覓食。飛翔的速度很快,常發出清脆而響亮的聲音「唧一」且邊飛邊叫。
有透明之白色眼膜 (又稱為瞬膜);潛入水中時,能清楚地獵取水中食物。河烏會潛入水中獵到的水生昆蟲及其幼蟲。此外,植物的嫩葉、種子,或小型軟體動物等亦是喜愛的食物。營巢於溪邊岩石隙間,或樹根附近的洞穴,巢呈碗狀,以苔蘚、雜草編織而成。
《文字與圖均轉載自網路嘉義大溪厝鳥況》
http://www.sedu.cyc.edu.tw/artedu99/new_page_24.htm
激流勇士:河烏
中文名稱:河烏
學名:Cinclus pallasii
英文俗名:Brown Dipper
科別:河烏科
棲息地:河谷溪澗區
體型:20 公分
《文字與圖均轉載自網路嘉義大溪厝鳥況》
http://www.sedu.cyc.edu.tw/artedu99/new_page_24.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