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在這樣的靜夜裡想些事情,不是因為夜的靜,而可以想清楚些什麼事情──清楚與否,其實無關緊要。對我來說,只是單純因為我正在想。
即使很多問題更困擾我,因為總無法想得更透徹。但是無關緊要,而且無關緊要的是,到底我想些什麼。就像今夜,我在久違的酒精作用中想念妳。想妳可能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想妳。
其實,只是窗外傳來一段遙遠的鳴聲。台灣不可能有夜鶯,我應該是聽錯了,翻過身仔細聽個清楚,睡意就在專注間逸散,證明是八哥搞的鬼。也可以說,八哥把我從睡夢中叫醒,進入另一個思緒活動。想妳。而且有一個很好的感覺,當我在想妳的時候,我知道,妳知道我在想妳什麼,妳知道我為什麼想妳,這些都不必解釋。不只是被理解、被體諒,需要或是被需要。而是因為聽到自己內在的聲音,而且,從妳的內心聽到一模一樣的回音。
靜夜裡想妳,我在聆聽那美妙的回音。
此刻,窗外正下著雨,雨勢並不算太大。偶爾還夾雜著幾聲輕雷。
我刻意讓心維持平靜,捧著你的來信反覆閱讀。雨,滴滴答答,那巨大的抗議聲響打在遮雨的浪板,我自問:那是我內在情緒的反應嗎?不,不是這樣的。我很清楚,我是平靜的,我是無所畏懼的。我無畏於要脅、無畏於恐嚇、無畏於抹黑、無畏於一切一切的流言。
我很清楚,自己不是因為對現實生活上的不滿或對情感上的貪婪。而是從你身上,我嗅到、我聆聽到潛藏於生命最底層的每個纖細聲紋,它不僅僅是單純的情感訊號而已。人,往往有許多內在的想法,看似水紋波動時的分子,只作上下的震盪而已。有時根本不易透過外顯行為被自己清楚的去理解。而我們何其幸運,跨越了這層障礙與盲點,無須藉由具體的文字介質,就能讓思想與情感自生命的核心,一波波的擴散出去。生命存在的價值,因彼此的相互探索而活絡了起來。
我是如此如此滿足於眼前,眼前你所帶來的一切--關於生命存在的價值與獨特的幸福解讀。
一直忘了回答妳問「白水」的問題。
這只是同好多把white water直接譯過來,指的是溪流中有落差的激流水域。通常在分級中,第二級以上水域都有白水。越高級的水域,其白水的複雜和困難度越大,需要更多的經驗、技術、勇氣和運氣。
另外有所謂的「白水」,發生在海面上。通常二米以上的浪,也就是相應五級以上的風速,浪頭會被風掀出白花。
輕艇在白浪中操作,因為波高和波形的影響,要比在較平靜的海面上困難。
其實我並不熱衷追求冒險刺激,只是在溪流間白水難免,要體會溪谷的美,白水是代價。但是大海裡,只要有白浪我通常走人。我喜歡平靜的海,浮舟其上,除了燕鷗來打招呼,不要有別的聲音。
我從小在海邊長大。 但是,父母看太多遊客溺斃事件。 因此,嚴禁我們單獨去海邊玩水,就算母親親自帶我們上陣。條件限制就是:水深頂多只能及膝。 因此,時至今日,我仍然有恐水症,標準的旱鴨子一個。 光想像你們漂浮在海域,那種雙腳離開陸地的不踏實感,我就會嚇到兩腿發軟,再想像萬一不小心船翻覆,我又不會游泳,光想像嗆水難受的畫面,我就會感覺到快窒息!但是,透過電視播送的畫面,我可以深深感受到你自由自在,漂浮於大海的感覺。
《讓想像力起飛吧》
誰編織甜蜜的夢,輕撫?
如雨後西方懸掛的彩虹,
從山的這頭,橫跨到你駐足的山後。
不知情的孩子,
遙指著天空,納悶的問:
誰把繽紛的衣裳晾天空?
為什麼你還不懂?
那是我遞給你的夢。
盼你在夢幽幽的入口,守候。
誰指揮深邃的洋,輕頌?
如放逐湛藍海域的孤舟,
從海的此岸漂浮到你停泊的浪頭。
不知情的燕鷗,
凝視著海域,心疼的嘆:
誰把思念的音符遺落在汪洋?
為什麼你還不懂?
那是我遞給你的琴譜。
盼你在情漫漫的出口,合奏。
送妳一朵初綻的荷,幾天前開在院子的荷花盆裡。
晚上偷懶沒念書,把妳在新聞台的新作對照舊作看了看。
這樣安靜的夜裡,妳的想像力像是一對翅膀,帶我拍過黑黑的夜空。
感覺真好,所以回贈妳一朵荷。
下午從外面野回來,看到信箱裡妳三件令人不是很明白的信,也趕快看看妳的新聞台。心裡有個感覺:天啊,我怎麼寫出這麼草率的東西給妳。而妳竟然將它們貼在新聞台上。
尤其那篇雨天的回憶,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0510121322/3/1240420573/20040814064639不但記錄粗糙,像是一個粗心的導演在匆促間拍攝的毛片,而欠缺故事該有的背景和道具,甚至只剛剪出故事中一幕,就急著發表獻醜。其實那天還接著要寫毛毛雨的記憶,還有更微小的晨霧,以及大雷雨中童年的印象和成長。結果竟然停頓在如何表達毛毛雨的感覺中,卻又急著把東西寄給妳,沒想到就這樣貼了出來。
說真的,有點尷尬。
這當然不能怪妳,怪我自己生產力薄弱。當年傅老師對我的用心訓練被糟蹋了。反而我真地想要謝謝妳。
其實這些年來一直很想把一些斑駁的記憶形成文字的描述,甚至對照今天的心境和眼前的認識作成記錄。但是想著想著總是沒有真正去做。做很多事情往往需要一些足夠的動機和推力。我知道,在網路上遇見妳已經構成相當的動機,讓我在這端總算緊急記錄下逐漸遙遠的一些記憶。
那種感覺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一張白紙,潦草用鉛筆畫下剛才夢境中的片段,企圖拼湊出散漫而破碎的圖像。有時候妳讓我置身在那種半夢半醒的情境,雖然潦草,卻只有當時足以記錄那如夢的往事點滴。
一頭我很想找機會把它們修飾雕琢,至少故事的場景和道具的安排需要更加用心;但是另一頭卻在每次的思索中,回到另一個夢境,我又匆匆潦草記錄,只有在那因為妳而墜入的夢醒之間。而我卻總是急著把錯愕的草稿寄出,懷這一種摻雜感激和自我感動的心情。
當然,這當中不免因為年歲的覆蓋,摻雜抹不乾淨著色,即使無心。只是企圖描述依然可以掌握的種種,稱不上吉光片羽,不過如同多年前夾在書中的落葉。妳讓我重新翻出書本,而且重新想起彎腰拾起落葉的當時。就像那幅“荷”,就算真地沒有經過photoshop的修正,但是在拍攝當時,仍然考慮背景、角度……,甚至,選擇最美的綻放,是我按下快門的時刻。寄給妳那幅荷,就是這樣的心情。至少在當下而言,是種感謝吧。
至於我寫的東西和妳的感覺,甚至別人的感覺。說真的,出於客觀上對他人的尊重,我極少去揣測別人的心思。這不僅是自由主義者嚴格的自我要求,也是我對文學的理解通常只懶散地停留在《湖濱散記》之類自然主義的描述之中。最遠,也頂多抓得住浪漫詩人於我可以契合的情操中。
就像妳說不便告訴真實姓名,在我來說也並非格外的遺憾。恐怕事實上真地該有什麼遺憾,不過我還不知道吧。只是說,很多詩人我也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儘管如此。
不要再嚇我了,妳那美麗的新聞台怕是不容我的東西糟蹋啦。除非,妳打算另開一台,給他烏煙瘴氣一番……。
說真的,妳的文字好迷人。而且真的很佩服妳創作的速度。
讓我大吃一驚的是,妳原來還有時間看政論節目喔?做為一個政治學的學徒,念了十幾年的政治學,令我最頭疼的就是我們政論節目之濫。
看來妳停止關心政治是對的,能夠寫出這麼迷人可愛的作品,為什麼要去關心帝王將相之間事?
歐威爾在《1984》的序言中表示,寫這種小說,還有平時擔任記者,其實不是他的初衷。他最想要寫些描述美好事物的作品。其實歐威爾的文筆真的很棒,但是遺世的純文學作品並不多。
真可惜。
或許我們應該重新感覺一下,雖然要找到一個理想的環境不容易。我曾經有個好的環境,在離家數千公里外的北德。那幾年經常讓我很疑惑,家鄉那個小島上,為什麼大家分別彼此,計較多寡如此不堪!真的是局中者迷。
昨晚學弟們來聊天,講到誰還記得高中時候在幹嘛,原來大家早就忘光了年少舊事。一個學弟只記得整潔比賽很殘暴;另一個學弟還記得北一女的學生很驕傲,從來也追不到。
我是沒追過北一女的,不過記得很多高中時候的事情,尤其是超級漫長的橄欖球季,我們在泥濘的球場摔得鼻青臉腫回教室上課。
和學弟們其實是在台大的社團認識的,一起讀書、討論,一起成長至今。這個月中和他們這些年輕的副教授又將一年難得的聚會了。
當年除了社辦和學生運動的場合之外,我們經常在文學院巧遇。外文系的課經常是我們一起頭疼的地方。我從來不往中文系跑,有幾個學弟喜歡文選或詩選之類的課。
其實我是政治系的,學弟們都是電機系或數學系的聰明孩子。
想要講的除了仔細生動交代學歷之外,平權問題也在其間。事實上從學校的訓練過程中就可以發現,性別的不平等並非靠口號可以打破:我就幾乎沒有碰過非常高明的學妹,雖然我相信,其實性別沒有必然的差異。
另外,我不會從政的。何必如此呢?把自己的空虛人生填滿權力慾望,徘徊在終南山自顧自憐。握權的時候,滿嘴抱負理想,滿腹私慾權謀,毫不臉紅。落寞的時候,媒體有空來調侃,還要對著鏡頭撒撒嬌,高歌一曲明志,還表示自己其實本來想當歌星。
讀政治是個錯誤的美麗。當作一生志業的,恐怕不是從政,而是在心中用釘、錘慢慢敲擊出庸俗政治的浪漫主義。即便我的樂觀,這個世界不會因為我而更美好;我不須因為這個世界而更糟糕。
不必驚訝:我並沒有「政黨」的堅定支持。缺乏忠誠是我的特色,不是瑕疵。
偽稱忠誠,卻像變色龍一樣換裝快速的是政治人物;忠貞不移,到頭來竟發現是誤會一場的,是選民。
今天的我,發現昨天的我的錯誤;內在的我,指出表面的我的虛偽。即使連自己身心手腦之間都是矛盾與欺騙,我該怎麼扮好政治人物這個戲中角色,和其他拙劣或高明的演員合作每一幕?
老實講,對政治我還不夠敏感,妳寫的東西我看來沒有任何不適。我是很呆的。
有一回,我實在壓抑不了長期以來他字裡行間對我「霸道」的形容,於是忍不住隔著視窗問他:
「你每次都說我很霸道,我到底哪裡霸道?」
「你放心好了,本人願聞其詳,且保證絕不生氣。我知道這世界上,除了你和美雅老師之外,不會有人跟我講真話。如果連你這麼知心的朋友,私下交談都不願說實話,我怎麼有機會看見自己的缺點,進而改變自己、成長自己呢?」為了確保他肯說出我性格上的缺失,隔著視窗,我一再真心誠意的輸入心中最真實的聲音。
隔了約莫一世紀那麼久,視窗終於跳出這麼一串文字來:
「光是今天的命題,就讓人不免嗅出霸道的意味。」
「OK,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呢?」
「算了,若是以後我們有機會見面再說吧!」
「為什麼要等到有機會見面的時候再說?現在說不是更方便,可避免尷尬不是嗎?」
「根據我的經驗,以往我們透過MSN的談話內容,有些內容真的很隨性,有許多文字都是當下瞬間的反應,那些未經修飾或深思熟慮的想法或文字,經過妳的認知轉譯後,成為妳創作裡的部分篇幅。整體來說,基於尊重,我沒什麼特別的意見,不過必須提醒妳,有時真的偏離了我原先想傳達給妳的意念。」
「你的意思是我『霸道』的『斷章取義』?包括之前我為自己的情書抓刀這件事?」
「這只能算是一小部分吧!」
「還有呢?」
「還有就是妳對『愛情的部分錯誤認知』不准別人提出辯駁,甚至容不下對方不愛妳或拒絕妳……」
「對你會這樣嗎?」
「對我倒是不會,這些『霸道』的印象,都是之前我抽空看過妳部落格所發表的每一篇關於『愛情』的文章時,所傳達給我的綜合感覺……」
「當時我就覺得要當這個女人的先生或情人應該相當不容易。除非對方能夠以欣賞者的身分或角度去看待這個女人,如此的婚姻或情人關係,才有可能維持長久。」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從一個男人的眼中,清楚的看到自己身為一個女人的缺失,我沒有生氣,有的只是打從心底的感激。因為美雅老師看到的是我在婚姻關係裡的『懦弱』而已。
許久不曾這樣,靜靜的對你說說心底話了。
那天跟先生提到,好想回故鄉一趟。除了例行性禮貌探望長輩們外,當然還想透過閒話家常,整理一下記憶裡零散的斑駁片段。最近,這些沾滿塵埃的泛黃記憶,不知怎地,卻如春寒料峭的雨後落花,不斷地擾動著我的情緒。我想唯有透過禿筆,將這些模糊影像,轉化成更為鮮明的畫面保存下來,這些不安的思緒,才得以紓解。不料,當我將這些「夢話」和先生分享之後,他竟有些不悅的說:
「我真不知道妳的小腦袋瓜又在想些什麼?就算妳能寫出得獎作品,那又能怎樣?」
「年紀一大把了,還這麼沒有智慧。」
「也不稍加盤算一下,當前對妳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是『健康』呢?還是『名利』呢?」
「萬一累倒、病倒了,值得嗎?」
聽完他關心的一番話後,我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
但是我很清楚,我在乎的不是先生所謂的「名利」問題。我非常明白,自己的抉擇,常常偏離一般人的價值認定好遠好遠。或許,這樣的想法或行為,遠遠低於中年人所應該具備的智慧或水平。但是,每每思及生命精不精采,該是由自己來詮釋,而不是拿世俗既定的顏色來評比。更具體的說,我所追求的,應該是一種生命歷程的自我實現。若我現在不著手去做這件事,死前肯定會有所遺憾。這點我非常清楚。
我想你應該明白,這兩年來,我除了偶爾在喜菡文學網塗鴉外,幾乎不曾認真思索,該如何有計畫去蒐集資料,去構思一篇比較有深度或內涵的文章。或許你聽完我的計畫後,心底也跟我先生一樣竊笑不已。不過我知道,你不會當面潑我冷水,起碼會保持緘默,不是嗎?
沒關係,當你面對自不量力的我,就當「她」是那個「賣牛奶的女孩」好了。
在我看來,重點根本不是得獎。甚至我並不希望有個「獎」來肯定我的表現。小學和中學的過程當中,印象中參加各種校內校外比賽無數。書法、作文、演講、朗誦、英語……,加上考試成績和學年成績的各種獎狀,如果累積至今,應該厚厚幾疊。
不過,如今那些乏味的紙張沒有一張留下來,因為幾乎都在領到的當天就被我丟進垃圾桶了。要不是老師非要我參加各類比賽,我連參加的興趣都沒有,因為我從小就很討厭跟別人競爭,不論輸贏與否。我非常懶得跟別人比較,也懶得期待獲得別人的肯定。所以我絕對不會笑妳!雖然我不知道妳的想法跟我是否相當一致。
當然,我自己也經常有很多旁人看來不切實際的企圖。想要完成些什麼,而且完全不考慮在別人眼中是否具有什麼價值,是否得到別人的羨慕還是讚美。總是覺得自己可以做出些什麼東西,還有點為自己表現些什麼的感覺。就像最近,我一直在陰謀計畫今年暑假找學弟兩個人偷偷駕著獨木舟環台一週。
我在想,如果這個計畫讓老婆知道,當然會面臨一些很現實的質疑。然而我所以這麼想,並不是不知道有一些現實的問題,而是我感覺到那些繁瑣的現實細節,其實往往是自找麻煩。這個自找麻煩出於一種自我設限。
簡單講,如果妳先生或是我老婆在報紙上讀到有個女老師跑回家鄉過了一段日子,然後寫了一些東西,完成了一些想完成的心願。那麼恐怕不會覺得這有什麼不應該,只是因為那是別人。
同樣地,他們如果聽到有兩個瘋子駕著獨木舟花了四十天環台一週,可能也不會覺得太過驚訝。但是很奇怪,如果這個人剛好是他們最熟悉的人,那麼完全不會得到鼓勵,還會被潑一桶冷水。
我想駕艇環台,只是因為我想這麼做,而且我甚至不想被媒體拿來宣傳。
我討厭出名。尤其討厭在這個乏味的島國中被其他島民另眼相看,被大家拿來稱說比較。
尤其我很討厭當我做一件什麼事情的時候,譬如說駕艇環台,面對一些不相識的人們詢問我這麼做的目的和意義是什麼。
其實根本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意義,只是我自己想這麼度過自己人生的選擇而已。
其實我並不怪先生,我知道他是愛我的。最近老是鬧頭疼,頻率高出往常許多。我甚至悲觀的認為,自己有可能隨時離開人世。因此,才會急於在身體尚可的時候,為這些別人眼中或許沒什麼價值的夢草擬輪廓。先生不希望我回家後,花太多時間在電腦前。現在幾乎只能利用下班後的一個多小時,塗鴉解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