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掇散落的光與影 十足哈日，充分文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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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進入二十世紀前，不管當初是如何被視為便捷的工具，相對於今天是怎麼也趕不上網際網路的暢行無阻，端坐電腦前，便可一指遊遍天下無難事。如我這般自閉甚久者，對於得萬事俱全的出門這檔囉嗦事，經常性的視為畏途，只是不能不出門，好歹得營生餬口，混個差事幹幹。也是因為過去無法順當地前往意欲目的地，得需耗盡跋山涉水，時時提防宵小土霸，遇著季節替換，窮冬烈夏難以行路，那簡直是苦不堪言，無以言喻。偏偏屬於人類這種賤命物種，愈是高艱難度，難於上青天類似摘月動作，愈有人拼得起勁；愈能挑起戰鬥慾望者，愈是樂此不疲。儘管如何艱困的難關，運用無比堅強的毅力，達成不可能的任務。

《四書笑》的發生便是在高難度的生存社會中，利用各種付梓、發刊、傳閱，文人共襄盛舉的管道，在說部留下那引發爭議的聳動話題。之所以引發論戰，主要在於《四書》本身，早在宋代大儒朱熹評傳集注，通行五、六百年不衰重要著作，不為別項，只因《四書》是指考下主要教材之一；加上朱熹名氣夠大，論述權威亦佔有一席之地。更重要的是在遍佈天下的書院裏，「白鹿洞」儼然是最高學府的代稱，這麼一大串連環套，拜書籍流傳、教育傳播、科舉秘笈種種因素之賜，在在造就了《四書》不朽的永恆價值。更為要緊的是，《四書》可謂聖人行止言論極致精華的展現，孔孟以來道統的正當性與權威性，在在為這套書進行背書，訴諸合法的文化建制。

說來也甚耐人尋味，對於早期文人符合正統，並且得以成為往後考試範文者，通常也與那正統聖人「道」觀拉上點裙帶關係，否則哪能上得了台面充得了場。而《四書笑》卻是最不買帳的一本顛覆性的作品，這本號稱李卓吾老哥評點的書籍，在當時的書籍市場簡直是炒翻了天。以如今二十一世紀的眼光來看待卓吾老哥的動作，姑且不論其書評點真偽問題，可真真撼動整個道統的根基。專屬聖人言教作品，卻給拿來利用文字上弔詭拆解方式，嘲謔當初讀聖賢書的士子們欲拒還迎的悶騷樣。帶著情色意味的對話，對應《論》、《孟》篇章，這要說是譏諷至上，嘲謔無罪；只為將過往「道統」的大纛，硬生生的卸下虛偽的表象，成為一種異典律挑戰著正典威權。

如果硬要將《四書笑》放進以「宗經」、「徵聖」超我命題裏，算得上大逆不道，尤有甚者，揹上污衊聖賢、欺世盜名的恆久罪名。在此我們不妨也來點歪批誤讀，這無法登上大雅的笑話集來點鼓勵。轉個角度這類書進入消費文化的論述時，李卓吾老哥不過是看準了識字者、讀書人雄厚的消費實力，尤其是在一個以賞玩、宴遊、園林高舉的享樂世代裏，多的是出來當官不為別的，只為搞點小錢弄個風雅的城市園林，聊證自我的文化消費能耐的明清時期，擁有過剩的閒暇時光，打發不完的精力，弄本色情讀本也是無可厚非的遣興活動。「讀書」，何等閑雅的文化活動呀！至於讀什麼，這也是讀者的自我選擇權了。至於要怎麼讀，書坊主、評論者只是個敲邊鼓的促銷者存在罷了。

不過從書扉封面標誌卓吾老哥所評，此種作用與現在書本外頭動輒加上個書腰，批著王某、黃某、張某、詹某大師級的真情推薦，實有異曲同工之妙。享文名又不費功夫的好事，卓吾老哥如果坐個時光機來到現當代，更是當仁不讓的。只是加上個網際網路，更是稱了他童心之說的徹底貫徹實踐，隱姓埋名也好，坦露真性情也可，大玩部落格，處處留下隻字片語，想來更是樂事一樁。這種留跡行徑究竟為著卓吾老兄帶來何等重大的影響力？又是如何搖撼明代的書籍市場？欲知後事，且聽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