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應該有40度吧!」躺在床上,五坪大房間裡的風扇嗚嗚地嘲笑著小草,雖然天氣是那樣的燠熱但仍癱在床上不想移動著,蜷曲著身體,稍微將身子換個方向,原本貼在床單上濕濕黏黏的背,得到風扇帶來的救贖,微微的涼意喚起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最不喜歡這樣的天氣了。」小草想著,但也懶得站起來轉開冷氣。
記得前幾天晚上,阿賓洗完澡裸著上身的樣子,蓄著一點鬍子下的笑容,鼓著的胸口和延伸而下的腹毛,
他是阿邦國中的學弟,也是個同性戀,而阿邦是小草的男朋友。
小草被阿邦慣養著,他大小草十五歲,朋友都說他瘋了,怎麼會喜歡上那個不起眼的大叔,但只有小草知道,其實是他們是互取所需的,他給小草無限任性的權力,而小草也甘願為他貢獻他的身體,看著阿邦迷戀小草身體每一吋的眼神,小草以為他知道這是自己最想要的,在阿邦眼裡,他是他國度裡驕傲的小王子。
「我一個國中的小學弟要來台北找事做,讓他來這裡住一段時間可以嗎?」阿邦將小草的手放在他的鮪魚肚上,吻著他的肩說。
「那他帥嗎?如果帥的話那當然歡迎。」小草胡亂轉著阿邦特地買給他那42吋液晶電視,只因為小草前天埋怨房間電視顏色不對勁。
「哈哈,他很帥啊,那你可不能不要我啊!」阿邦裝著可憐的聲音吻著小草的胸口。隔天晚上,阿邦買個一個LV的波士頓包給小草,小草知道那是上禮拜才新到櫃的。
「來來來,歡迎,阿賓,嗯,這是我男友,小草。」阿邦尷尬的笑了笑,畢竟是個小自己十五歲的二十歲小男友。
小草有點驚訝,本以為阿邦的學弟只是個普通人,但居然是個身材結實的型男。
「嗯,歡迎啊!」小草不太習慣這種場面。
在幾瓶啤酒後,大家也聊開了,原來阿賓今年才從軍中退伍,官拜少校,畢竟GAY在軍中要更加辛苦的掩飾自己的身分,所以想要換換環境。
小草看著阿賓無袖背心下黝黑結實的手臂,反觀阿邦那白析晃動的肥肉,小草不禁望著阿賓發呆。
「小草再幫我拿瓶啤酒。」阿邦帶著些醉意親密地想將臉靠在小草的肩上。
「不要這樣子。」小草突然提高音量的吼起來,場面頓時有些尷尬。
「哈哈,有我這個外人在,小草害羞了。」阿賓出來打圓場。
「不好意思,我頭有些痛,我先去洗澡了。」小草假借名義躲回房間,他望了望阿邦,帶著醉意的他似乎沒有發現小草的失態,還嘟嘟嚷嚷的要阿賓再多喝一點。
浴室裡的小草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麼回事,可能是濕濕黏黏的天氣下有些煩躁,花灑下的身子異樣的發熱,連冷水都淋不醒他失神的腦子,當眼睛閉上的瞬間,阿賓那白色吊嘎下隱藏的男性魅力就浮現心底,小草的手順著沐浴乳的滑膩觸感蔓延而下。
坐在床沿擦著頭髮,心裡想著他們應該喝得差不多,該是時候去清理殘局了,畢竟阿邦是沒什麼酒量的。當初他在BBS上愛說笑的個性,跟見到面時完全是不同的樣子,六號出口下,一個穿著紅色POLO衫、手拿紅色尖帽的大叔在那張望著,圓胖的肚子,稀疏的頭髮。那天是聖誕節,小草想鬧鬧他,故意要他以聖誕老公公的裝扮赴約,掛著諾諾的笑容等著小草的來到,小草本來一看到他就要走的,心裡想哪有人那麼蠢啊!看在他答應要送個PRADA的皮夾份上,還是依照約定陪他閒晃一個晚上。
不過他也是第一個沒要求第一次見面就要上床的人。阿貓虧他說他可能是那天出門時忘了帶威而鋼了吧!
從那天開始的幾天後,小草就被阿邦馴養起來了。
阿邦果然是喝醉了,看他脹紅臉在客廳裡胡鬧,摟著阿賓的肩又吼又叫的。
「阿賓,你看小草很可愛吧,我真的很喜歡他,如果可以的話我要一直把他捧在手上……。」
「阿邦,你喝醉了,不要鬧了吧!睡覺了,讓阿賓休息吧!」這樣的情形下,小草沒有絲毫的高興,只覺得他是個發酒瘋的怪大叔。
小草發覺到阿賓的眼光朝他的方向望來,耳根有些發熱,仍攙著阿邦走向房間,不過快要80公斤的他是太重了,小草有點不支,肩上的重量突然減輕了,一隻厚實的手,扶上小草的腰,另一手則拉起阿邦笨重的身體。
「我來就可以了!」
小草的頭微微地靠在阿賓的胸口,阿賓呼吸時的律動、所漾出的男人味就在咫尺間。那晚突然覺得枕在身邊的阿邦距離自己好遠。
就這樣阿賓住了下來。
小草的生活有些變化。早上小草主動要求幫大家洗衣服,口頭雖是說早上沒課,送走阿邦後,與阿賓閒聊著,吃著他特地買回來的早餐,阿賓說已經習慣早起的生活了,一大早就到附近的國中晨跑,回來就順手為大家買回早餐。兩個人坐在餐桌前,小草有種混亂的錯覺,好像這個家的主人是他倆才對,他完全不敢正視阿賓那炯炯的雙眼,再僵持一會,小草內心的慾望就會被勾引出來。
在陽台上,小草將阿賓的衣服一件件仔細的用衣架撐開,慢慢的將臉靠在襯衫的肩線上,以為他現在是枕在阿賓身邊的。
晚上阿賓請大家到附近的餐廳吃飯,就當作感謝阿邦的收留。
「阿邦你不能再吃啦!看看你的肚子啊,這樣不行啊,走,明早跟我一起去慢跑!」阿賓笑著說。
「可以啊,除非小草也一起去。」阿邦逗弄著一旁整晚沒說什麼話的小草。
小草笑了笑。「你最好早上爬得起來啊。」可是心中卻希望阿邦睡過頭。
早上小草五點半就起床了,站在浴室的鏡子前面抹上髮蠟整整睡塌的頭髮,換上無袖背心和短褲,搖搖身邊的阿邦,阿邦在睡夢中虛應了幾聲,又轉過頭去。
小草焦躁的在客廳守候著。「那麼早起啊,再等我幾分鐘!」阿賓換上棉質貼身的陸軍T恤,換上小短褲,「阿邦呢!」小草聳了聳肩,「還再賴床呢!」
雖然已經是夏天了,不過一大早的霧氣仍有點重,小草搓了搓手臂,似乎有點涼意,阿賓的手突然靠了過來,將小草拉近身邊。「小草身體太弱了歐。」
小草有股衝想將頭窩在阿賓的胸口。昨晚在床上,阿邦將小草擁進懷裡,像掉入一團沒有支撐的軟糖中,阿邦細細的吻著小草的臉頰,吻著小草明顯的鎖骨,小草像個懸絲玩偶般,制式的回應這些舉動。
「來,把手放在我身上……。」
「轉過身體……。」
「舒不舒服……。」
「我要……。」阿邦的聲音在小草的身邊圍繞著,可是小草的腦海卻浮現阿賓那雙充滿侵犯性的眼神。
「要先暖身啊!」阿賓帶著小草舒展他的身體,小草盯著阿賓那毛茸茸所附滿的結實小腿,一直到小短褲所包裹住的東西,突然阿賓脫下那軍綠色的T恤。陽光有些刺眼,小草看不太清楚,阿賓靠近小草身邊,「拉筋要勤快些,不然等下會抽筋啊!」阿賓將下巴抵在小草肩膀上,右手按住他的小腿,輕輕的施壓著。阿賓尚未刮去的鬍渣,抵得小草好癢,可是他卻不敢吭聲,深怕他一出聲,這個夢就要醒了。
「那你可不能不要我啊!」小草突然意識到阿邦的聲音,小草扭了扭身體,佯裝要上廁所;靠在樓梯邊才能撐起酥軟的身體,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跑開。
回到運動場上後,阿賓已經開始慢跑了,看到小草後揮動手示意著。小草跟過去,「小草,跑步呼吸時要一次吸兩口氣,再吐一口氣,這樣比較不容易喘啊!」小草跟在阿賓後面,阿賓穩健幅動的步伐一下子就將他們拉開了,才一會功夫,已不知跑過幾圈了,小草緩緩得走在操場上,他只是想看看他而已,太陽的威力開是顯現了,烘烤著操場中央被露珠濕潤的紅土,釋放出一陣陣土味;阿賓黝黑肌膚下的汗滴在陽光下顯得閃耀,背部的曲線隨步伐起伏,匯集成流的汗水從肩膀滑落至腰間,褲子後面的腰際間已經濕了一片,小草期待著阿賓每次跑過身邊回頭的笑容,小草想抓住他,那個似乎近在咫尺的太陽。
水蒸氣緩緩地上升著,霧氣中阿賓只是城中的一座海市蜃樓吧,小草想著。
前方出現了阿邦那諾諾的笑容,舞動著手說,「一起吃早餐吧!」
阿邦說他要出差兩天,小草躺在床邊轉著電視。
「阿賓要麻煩你照顧啦!」阿邦靠在小草肩上。
「嗯。」小草隨便回應著。
「你最近好像有些冷淡。」阿邦在關燈後吻著小草的背說,「那你可不能不要我啊!」那晚小草用力的回應了阿邦的吻。
阿賓這幾天一大早慢跑完後就出門了,聽說是有朋友要幫他介紹工作,小草打掃了家裡一番,畢竟這兩天只有他們在。下午小草哪也不想去,只是繼續攤在床上,想起阿賓洗完澡裸著上身的樣子,蓄著一點鬍子下的笑容,鼓著的胸口和延伸而下的腹毛,小草的手慢慢的往下撫去,「小草,跑步呼吸時要一次吸兩口氣,再吐一口氣……。」在最後一聲沉重的呼吸下,得到了滿足。
偌大的房子裡沒開啟半盞燈,阿賓回來了,聽到鐵門轉動的聲音,小草這時才驚醒。
「小草,我買了鹹酥雞當晚餐了。」阿賓盯著小草赤裸的上身,「好,我去穿件衣服。」小草才發現他把背心扔在床上了。
「來,小草你多吃點,你太瘦了。」又是那樣的眼神。小草喝著阿賓買來的 CRUISER ICE,甜甜酸酸的酒意從口腔往腹部暈開。
阿賓也換上背心,兩人一搭一搭得聊著,小草只是一昧的低著頭翻動著袋子裡的食物,阿賓熾熱的眼神盯得小草好不自在。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啊!」。
「快兩年了吧!」冷氣似乎不怎麼冷,室內有些燥熱。小草的聲音有點顫抖,3瓶下來的ICE已發揮它的功效,酒精在體內揮發著,五臟六腑都瀰漫著熱氣,身體軟得都快撐不下去了,阿賓那低沉宏亮聲音振得都好像要讓他癱軟下去,他需要一個寬闊的胸膛為他擋著,依偎在他那已經被汗浸濕一片的胸口上。
「很難得啊!」阿賓露出讚許的口吻,但聲音卻也閃著跟小草一樣的怯意。
小草猛然地抬頭看著阿賓的眼睛。
已經無法判斷出是誰先開始的,阿賓緊箍的小草的身體,吻著他的脖子,像是要將他的身體掐斷似的,這完全與阿邦那鬆弛的肥肉是不一樣的,是那樣充滿肌力的;阿賓那緊實的腰間與阿邦那快要環不住的肥肉是不一樣的。小草用力的抓著阿賓的肩膀,阿賓的肩胛骨隨他激烈的動作起伏著,小草想著這才是他要的,那有力的雙臂,鬍渣劃過肌膚的刺痛感,兩個人的心房緊貼著對方,彷彿體內沸騰的鮮血是從彼此間的心臟收縮舒張而來的,透過無形的動脈輸送著。小草咬住他的肩膀,用力得啜飲阿賓濕鹹的汗水,阿賓的一切小草都想要擁有。
阿賓奮力地將小草抱起,脫下彼此的衣服,「小草!小草!」阿賓無意識的呢喃著,那聲聲的呼喚就像是春藥般的勾著小草體內的慾望,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屬於阿賓身上的一切就像樣藥引般引出小草的高潮。
「那你可不能不要我啊!」阿邦的一句話像一記悶棍狠狠的敲醒小草,小草發瘋似的用力從阿賓懷裡掙脫出,衝到房間把門鎖上。
「小草!小草!」阿賓迫切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
「小草!小草!」
小草跌坐在地緊靠著門板,透過門傳送敲打的振幅一陣陣的傳進小草的體內,每震動一次小草的身體就更加酥麻。
「小草!小草!」
小草要靠著門才能支撐著身體,雙手想轉動門把,卻只能無力的在空中亂抓著。小草害怕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傷了阿邦的心,還是其他什麼的,他就只是害怕,慌張到連想要使勁讓自己坐正的力量都沒有。
他心裡的聲音告訴自己,「阿賓是你心中的太陽啊,小草,你是怎麼啦,你是個發浪的娼妓啊,自從見到阿賓後,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他的胸膛、他那男人的一切啊!」
「小草!小草!」
小草想回應阿賓的呼叫,卻像鎖喉般的將聲音困在喉嚨中,只有呼吸用力急促的聲音,「阿賓!阿賓!」不管小草如何想掙脫,依然像被綑綁在地一樣,像條被釣上岸的魚,垂死的擺動尾鰭,直到血液裡最後一滴氧氣耗盡。
「小草!小草!」阿賓的聲音漸漸遠離……。
「美國西部地區今天預計將持續遭到強烈熱浪侵襲,溫度也將繼續飆高,氣象單位預估今天氣溫仍將超過攝氏四十度……。」小草攤倒在地板上,勉強爬到桌邊胡亂得將桌上的東西掃下,扭開那阿邦替他買回來的42吋液晶電視。
一大早小草就衝出房門想找出阿賓,客房裡空蕩蕩的擺設回復到原本的模樣,發瘋似的想找出藏起來的阿賓,將櫃子的抽屜拉出,將客廳所有的東西都打翻了,卻只剩梳妝台上的字條。
「阿邦,我軍中的同袍發生了點事,要回去處理,先回去了。賓,留。」阿賓走了,只剩下顫抖的字跡畫在一張潔白的A4紙上。
小草想著,阿邦回來後一定要跟他分手。將遙控器摔在牆上,用力得噫嗚哭泣著。
PS
臨摹白先勇之<悶雷>,收錄於白先勇之<<寂寞的十七歲>>
最近迷上白大師的作品說,大師作品果然不同凡響
沒看過的小朋友們要看歐~
哎呀,這樣提起他的名字會不會有損他名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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