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快下山了吧!」。這是我們第一次只有兩個人走在太陽底下。
漫步在郊區的山路上,遠方拋錨的汽車顯示著警示燈,他與我步行往山下的修車廠前進,我倆的手機都沒電了。
這與一般的婚外情一樣皆見不得光,不過更特別的是我們是相隔有點遠的學長學弟;他是我面試得最後一個關卡,在我回答完制式的問題之後,突然冒出他看過我的交友作為面試終了的結語。越走越近的同時,我就臣服在他幹練的手腕底下。
這一切都是在暗處進行的。
在工作上,他只有在開會時才會出現在我面前,他的層級從不會與我有所接觸,連在散會後,菜鳥的我也是最後一個離開場地的,甚至在洗手間錯身的瞬間,也只是得到他社交性的微笑。
我不在乎,因為在一星期中有幾個夜晚的兩小時,他是屬於我一個人的,他將我包圍在體貼厚實的鼓掌之間,而我以為我要很簡單,只是繾綣在他身邊。
我很乖,我從不吵鬧要求他的來到;我不介意公司中那無情的眼神交錯;我沒有安全期的顧慮,他可以予取予求,而我只需要靜靜的等待。
我一直以為我很乖的。
在一天我刻意與他一起下班的電梯前面,他慍怒的眼神提醒我,我只是他美好家庭外的一隻流浪狗。
我在當天的夜裡,又淪陷在他溫柔的雙手之中,不過之後我卻像隻失控的野獸反撲在他脖子上留下印記。
「不要那麼孩子氣。」今天提早回去當他的好丈夫與好父親了。我一個人呆在床上獨自擁抱剛殘留的餘溫,卻只是稍縱即逝。
我以為我要很簡單。
我寄了封mail給他,要求他下午請假,這是我第一次在公司裡如此任性,不過我仍徒步走到市區的咖啡廳等他。
看著他打來的10通未接來電,有一種得意的味道。
「有必要那麼孩子氣嗎!」但他仍駕著他的Lexus很準時的出現在我面前。
「陪我到山上走走。」
我關掉車上的音樂,大膽的搖起車窗,只有風流動的聲音,盯著他右側的後照鏡,而他沉重的呼吸聲下,我知道他的不高興。
他的車子在山邊拋錨的瞬間,憤怒的捉住我的左臂,他捏得我很疼,不過我卻有種勝利的快感,我第一次感受到他那麼激烈的情緒,這一刻我才有他是在我身邊的,我看著他泛紅的眼睛,似乎有些東西從他左側的鏡面溢流出,他頹然的攤坐在駕駛座上。
因為手機沒電,於是第一次我們在太陽下併肩走著。
這個秋天有點冷,一線道在這星期二的午後顯得特別得寬敞,我刻意慢下腳步窺視他的背影,勤於游泳的他,淡藍色的襯衫下仍保持著厚實的身材,捲起袖子露出的手肘規律的前後搖擺著。
我捉住他的手,他震驚了一下,不過沒有回頭,我在鬆開手的瞬間,他突然也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
「手機借我打回去請假吧!」
我像個作錯事的小孩,啜泣在這微涼的秋後。
「我已經遞辭職信了。我們分手吧!」
我說。他沒有回頭。
在分手前,我終於在太陽底下嘗到他掌中的溫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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