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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07 01:25:32| 人氣1,37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雲深不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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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分兩頭,卻說當日天地谷河邊月下,肅殺之氣如萬馬奔騰,直逼墨舞冷汗直豎,不敢大意。

  背負白行苦,前盤姚鴆歌、後據梅琖,直是進退維谷。生死瞬間,墨舞無暇多想,只能奮力一搏。方一思量,姚鴆歌業已竄到他跟前!

  「今晚過後,墨家盡絕,神醫同滅!」

  墨舞繃緊精神,任離火嚙咬自己的筋脈,滋生的痛楚讓墨舞更加靈台清澈,當下臨危不亂,一掌打向姚鴆歌面門,姚鴆歌閃得輕易,繞到墨舞身後輕輕一推,墨舞失重,轉過來面向姚鴆歌,姚鴆歌不退反進,身形電閃,猛然佇立在墨舞鼻尖眼前,逼得墨舞只能不住後退。

  墨舞看姚鴆歌這般輕浮,心裡一明:對方在玩弄自己!

  對方抱玩弄之心,墨舞雖有怒氣,但知悉對方之輕敵反而是自己逃脫之生機,當下運起凌風訣,左閃右讓,覓其空門,欲趁隙逃出姚鴆歌的視線。姚鴆歌一看便知,說道:「墨家小子,徒勞無功啊!不如再死之前跟我拼命一搏,也算不枉此生!」

  「閉嘴!」墨舞每一次運氣都藉離火之力,若非白行苦日前已授他經脈運行的法門,恐怕墨舞跟神醫老早該束手就擒。即便身擁離火,墨舞面對當今武林第一人仍是吃力重重,別說是對付,光是閃招讓招就已讓他大汗淋漓。

  姚鴆歌不出劍,卻是掌影幢幢,層層疊疊如風如雨,墨舞退避有矩,心守槥派心法,雙方一來一讓約莫十來招,墨舞馬上落於下風。他心知拖延不是良計,當下又苦無善策,牙根一咬,又是攻勢上手!

  「神醫,今天我以命相護,要是我打到快死了你得醫好我!」

  語畢墨舞鼓盪離火真氣,經脈急速膨脹,身體熾熱騰騰,一套拳法打向姚鴆歌,如暴雨梨花一般,但墨舞畢竟只有一隻手,姚鴆歌徐徐接招,穩如泰山,半步不退。身後梅琖亦是飛身而來,墨舞欲回身防守,卻被姚鴆歌給捉住手腕,動彈不得,只好抬起左腳勉力踢向梅琖托勢而來的摺扇。在左腳跟摺扇交會的同時墨舞左膝一曲,顯然不能將力道全數消化。

  「墨舞,你若束手,或可饒你與神醫一條生路。」梅琖摺扇頂著墨舞的足尖:「也許你還能因此見到你師父。」

  「師父果然為你所擒!」墨舞喊道:「你把她關到哪裡去了!」

  「放下神醫,跟我們走,你就能見到你師父。」

  「放你的狗屁!」

  墨舞腳一縮,奮力一踹,梅琖挾勁而退;當下又看墨舞化拳成掌,也不求掙脫姚鴆歌的手裡了,索性直搗黃龍,一掌催向姚鴆歌的胸口!

  姚鴆歌放手讓墨舞擊向自己胸膛,當下傳出一聲悶響,掌勁彷彿打入泥海之中毫無反應,墨舞吃驚的同時姚鴆歌哈哈大笑,雙手齊動,強襲墨舞身上各處弱點,墨舞節節敗退,姚鴆歌最後一掌更是打得墨舞止不住狂勁,踉蹌逾十來步,臨河之際才勘勘停下腳步。

  墨舞哇哇地咳出血來,白行苦說道:「臭小子,就叫你放下我了!你真想在此送命!不要讓我的心血白費!」

  「哈……你放心吧……我不會……送死……」

  梅琖走到姚鴆歌身旁望向白行苦,說道:「神醫啊神醫,天下有這麼多人等著你救,你不救,卻偏偏救下了這群災星。這是你的劫數!」

  姚鴆歌說道:「墨家小子,你窮途末路了。方才梅琖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既然你選擇放棄,那我們之間也該有個結束。」

  姚鴆歌往前踏了一步。

  「當年我該扼死你才是,因為你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連替墨家報仇都辦不到,你們墨家三百人真是白死!」

  姚鴆歌一掌拍向墨舞,墨舞聽見姚鴆歌這句話登時渾身一震。

  姚鴆歌這掌意欲和墨舞訣別,是以掌勁撲天蓋地,彷彿可以捲動天地乾坤;而墨舞積累的怒氣這時勃然而發,發而成掌,匯聚離火全功於一臂,與姚鴆歌掌對掌,面對面,不閃不避,雙掌交會,墨舞這一掌的功力全然超乎姚鴆歌的想像,墨舞這掌竟也力吞山河,卻看他臂上白帛瞬裂,露出紅通通的一只手,姚鴆歌驚不可言,才發覺原來墨舞先前乃蓄意示弱,為求一掌生機。墨舞雖擋下對方厲掌,自身也極不好受,且硬碰硬之下姚鴆歌的強力無法消彌,墨舞竟然往後凌空飛起,就要落入河裡!

  「神醫抓好了!」

  墨舞將白行苦抓到自己胸前,以自己的身體作舟船,直挺挺地落入水中,墨舞無論是手臂還是背脊都疼得讓他兩眼生淚,然而眼淚馬上就混入河水之中,墨舞順著河勢流走,姚鴆歌與梅琖飛奔而上,然而墨舞兩腳使勁飛踢,又加速了河流的速度,三人在一水一陸上互相競速,追不了多久便出了天地谷。

  白行苦說道:「順水而逃,你一開始就在等這個機會?」

  墨舞說道:「是啊……只是不知這個機會來得這麼晚,代價也這麼大。」

  天地谷外一片汪洋湖水,墨舞順勢滑出來之後卻沒了水勁,到此已是終點,接下來便是無根漂浮,眼見姚梅二人已然追上,墨舞連聲嘆氣。

  「天要亡我,不得不亡!」

  「墨家小子,我早跟你此掛大凶!」

  兩人飄著飄著竟讓水帶到了岸邊。姚梅此時老神在在,緩緩而來,也不怕墨舞逃走。

  「神醫,你走吧。我有傷你沒傷,出去之後幫我跟副掌門道歉,」墨舞右臂已然失覺,雙腳也在水中踢得酸酸麻麻,仍然是勉強站起:「我這輩子還沒替槥派建甚麼功業,有辱師門,師父若是有知,也定然以我為恥。」

  「不過,就算死了……能夠用命換取姚鴆歌重傷,也許值了。」墨舞努力吐納,說道:「神醫快走!」

  「墨家小子,你倒是很多歪腦筋。」姚鴆歌漸漸走近:「順水而逃?有這麼容易?你仍然要死在我的手下!」

  白行苦佇立在原地,看著墨舞強撐,心中七上八下,不知要走還是不走。

  「姚鴆歌……咳咳……就算我作鬼……也不會放過你……」

  梅琖走向前來說道:「墨舞,我在給你一次機會,你真的不想見你師父?」

  墨舞說道:「要是我真被你的帶去見師父……她鐵定也是先把我掐死……你當我真的半點氣節也沒有?別說廢話了……進招來!」

  當姚鴆歌正要出手,卻聞簫聲自湖上傳來,眾人朝湖面上一看,卻是一華美船舫渡水而至。舫上屋內蕭聲來,岸上殺意一夕凝。

  船舫慢慢靠岸,隨著湖水一上一下,一時之間覷然無聲。

  卻看一紫袍少年從從容容地走出船舫,踏水而來,一席華衣翩然燦然,如同一貴介公子,長睫秀目,兩眼靈動澄澈如清水湍溪,頭頂星冠,頸後束一髮尾,兩鬢如流雲散落,鼻梁英挺,朱唇一動,輕聲說道:「禍世刀鬼,如今得見。」

  紫袍少年足踏陸岸,帶起塵沙四揚,一股浩然正氣迎面捲向姚鴆歌與梅琖,姚鴆歌鳳眼銳利,見少年一柄冷鋒安在腰間,觀對方之劍尚鎖在鞘中,便已清氣隱隱,姚鴆歌當下說道:「你想保他們?」

  紫袍少年手撫劍鞘之上,此劍華貴異常,鞘身琉璃水藍之色,劍柄上附有一欉深藍流蘇,整把劍的色澤如同海底水劍,氣韻也如同滔滔東流,鋒芒藏而不銳,劍外之氣剛而不強,柔而不脆。對方還不出鞘,姚鴆歌業已抽出劍來,只看絕寰劍上邪氣充盈,青光隱隱,紫袍少年眉心一皺,說道:「劍已入魔,果然是刀鬼佩劍。十餘年前血洗武林。今日便讓我領教震驚天下的武功。」

  梅琖心想不對,當下說道:「我等之事,容不得外人干預。閣下即便要出手,也阻不得。」

  紫袍少年說道:「是阻不得,還是不得阻?」

  梅琖說道:「你不得阻,也阻不得!」

  梅琖說完,摺扇作冷然劍鋒,直往紫袍少年而去,卻看紫袍少年悠然徐然,左手負背,右手宛若柔錦軟綢,輕挪梅琖手背,梅琖攻勢盡偏,但他反應極快,旋即縮手成肘,以肘相襲。紫袍少年卻只是頭一偏,身一側,接著右肩往梅琖靠去,一股匹然勁氣洩然而出,梅琖竟是瞬間敗退!

  姚鴆歌觀眼前少年不過弱冠,如何得知十年前的事情?又看他對付梅琖時輕鬆寫意,於是把手一揮,要梅琖退下,說道:「武道之巔,罕逢強手。你要一戰,我就陪你一戰。」

  「一戰得勝,能保這個少年?」

  「一戰得敗,誰都保不住。」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紫袍少年長劍出鞘,出鞘同時江面翻湧,騰出漫漫水花,姚鴆歌觀此劍鋒透淺藍,彷彿天之神器,氣勢磅礡,不敢大意。

  墨舞強撐至此,眼界已模模糊糊,不見前方,驀然倒下!

  墨舞醒來時頭上一片青天蔚藍無雲,他恍恍然欠起身來,眼觀四面八方,自己竟躺在一艘船舫的甲板上,河道兩造藏翠無邊,巒峰綿綿;古樹深根,目窮不盡。

  水面沉靜無波,綠水深深,這條深邃幽遠的河道看不到終點,墨舞稍微觀察了一下四周景況之後,反過來調息自己的內習,右臂卻傳上來千蜂刺咬的痛楚,他不禁沉吟出聲。

  墨舞嘆了口氣,也不去搭理右臂的疼痛,扶靠著船板緩緩站起,整隻右臂頹放晃動,他早知右手很可能就此一廢,墨舞一點也不意外。

  ──在姚鴆歌手下死裡逃生,付出代價也是理所當然。

  「小兄弟,你終於醒啦?」

  墨舞回頭,卻正是那紫袍少年自船艙中走出,手攜羽扇,扇中還鑲嵌著一塊白玉。

  「啊……是你。你究竟……怎麼會出現在那個地方?你又是誰?怎麼會駛船到天地谷附近?」

  紫袍少年悠然說道:「一次問那麼多問題,不累麼?有些事情不急著知道呀。」

  墨舞眉頭一皺,說道:「神醫呢?這邊是哪裡?」

  紫袍少年說道:「這邊已經離天地谷很遠了,你可知道你整整睡了三日有餘?」

  「三日!」墨舞驚起,扶著木板站起,左顧右盼,除了深山綠水,別無他緻,他說道:「我竟然整整睡了三日?」

  「恩,神醫為救你一命,也累了兩天,為避禍讓我放他下船──我便讓他下船了。」

  墨舞驚道:「怎麼會?你把他放到哪裡!」

  紫袍少年暢懷笑道:「當然不會,因為在下是騙你的。哈!」笑罷,紫袍少年又道:「自你與刀鬼一戰至今不過也才半日,神醫替你急救累到方才才進房休息。現下你們不用擔心生命之危,此舫行蹤不定,行於河上,沒有足跡,是故現下沒有人可以找到你。」

  墨舞吁了口氣,說道:「多謝閣下相助,若非仗義,此身已死!」

  紫袍少年羽扇一搖,說道:「話別這麼說,行走江湖之人,仗義是本,今天是你我有緣,我才把你救下。何況在下聞刀鬼盛名,早想與他一戰。對了,你叫甚麼名字?」

  「我叫墨舞。」

  「墨舞?莫非是十數年前遭到血洗的名門墨家?」

  墨舞一頓,沉默良久才說道:「是啊……好久沒人記得我是墨家之人。」

  「觀你模樣,也該二十來頭,那麼事發當年也只十歲開外?」

  「沒錯,當時我年少,更無還手之力。導致血仇在身,此世必報!」

  紫袍少年頷首說道:「在下理解。不過,你後來又是怎麼活下來的?我閱覽武林書冊所載,當時與刀鬼相關者有三,一者苗族,一者墨家,還有一名幽州少年,原來你就是墨家殘留之人?」

  墨舞斜眼看向深深綠水,幽幽說道:「後來姚鴆歌並未殺死我。他獨留我一人,並強對我下藥,此藥便是現在體內的離火,乃神醫白行苦未成之藥,主要在拓展筋脈,但離火並不能為人控制,它會鎖緊筋脈,除非我懂得離火的使用方法並且消減它鎖緊筋脈的缺陷。話說回來,那日姚鴆歌留我一人,不久後,我便遇見了我現在的師尊。」

  「哦?你現在的師尊……?」

  「槥派掌門,禹都玄。」

  「嗯,原來如此。半年前的槥山之亂,武林沸沸揚揚,我雖不涉武林也是有所耳聞。照此說來,槥山之亂當中,你也是其中一人?」

  「是,而製造槥山之亂的人,就是你方才見到其中一人。」

  「看來他就是刀鬼身邊的謀士了。」

  「槥山之亂後我等避居天地谷,我派副掌門穆懷青為求得我身上離火的解藥『一片丹心』而離開,接著為了刺探師尊的生死下落,我的師妹嵐兒也跟另外三個夥伴離開了天地谷。我跟神醫本以為天地谷地勢險峻,又不是是非之地,該無禍患降臨。沒想到姚鴆歌仍然找到了這裡──」

  紫袍少年啪的一聲將羽扇打在手心上,說道:「依你所言,天地谷本不該為他發現,能循線而來,想必在武林上的耳目眾多,又或者……」

  「或者?」

  紫袍少年說道:「或者,你的夥伴很有可能出了內奸。」

  「不可能!」墨舞毫不猶豫,說道:「就算是紫湘姊,她也在槥山之亂後就與我們斷了音訊,我們之間沒有人有理由是內奸!」

  紫袍少年拍了拍羽扇,說道:「哎呀,別這麼激動,我也是猜的呀。」

  「無妨。多謝閣下關心。只是不知閣下來自何方?為何經過天地谷?」

  「在下沿途遊歷,居無定處,經過天地谷純屬偶然。」

  「這樣啊……」

  紫袍少年像是想起什麼,復又搖起羽扇:「對了,在下好奇一問。」

  「請?」

  「既然你為墨家遺孤,你圖報仇實屬正常。但你的師父對此有何想法?」

  「師父她……其實很反對我報仇的。但我老實說吧,這是不可能的。從我成為墨家遺孤的那一刻開始,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殺死姚鴆歌。」

  紫袍少年頭微一偏,羽扇仍然,卻並不搭話。

  墨舞沉默良久,岔開話題:「那你……你跟姚鴆歌過招,一點傷都沒有?」

  「如何可能?就算是高手,在刀鬼面前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你的衣服怎麼會完好無缺?難道是內傷?」

  「哈,因為我方才換過衣服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墨舞問道:「此船巧工,必然費時,閣下又一身華服,想必是某地公子?」

  紫袍少年笑道:「非也,非也。我乃畫舫居士,長年待在大江大海上頭,相伴者唯有三名衷心部署,不是什麼某地公子。江上呢,才是我的家鄉。」

  「哈,怎麼可能。你不說我也不勉強你了。」

  「耶咦,我無心欺瞞。只是我真的長年在這江上獨來獨往,不是要故作神秘呀。」

  「那我問問你名字總可以罷?」

  「已是紅塵共路客,陌路何需記姓名?」

  「已陌?」

  「恩,這名好!」紫袍少年已陌拍拍手,一名小童應聲而出:「松兒,拿出我艙中的醉清梅!好容易舫上有客,又得墨家小兄弟賜名,今兒我要與他共飲這天地風光!」

  「哈哈,我墨舞自出槥山以來還不曾痛快,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男童松兒一身青衣,跑跑跳跳的去了,又跑跑跳跳的回來,手上卻已抱著一兩罈酒甕:「來了來了──」

  已陌提過兩罈醉清梅,一罈豪氣地放在墨舞身前,說道:「墨家小兄弟,咱們喝!」

  「好,我墨舞活到二十來歲,還未與人共飲到醉,初入江湖的第一次就與你共飲了,已陌兄!」

  「已陌兄?哈哈哈!」已陌不知為何樂得大笑,打開罈口的紅布,一提便是一大口。墨舞看已陌已是黃湯下肚,也不願落他之後,也開罈猛灌,灌得襟前一片濕漉,右臂又來一陣酸麻,險些忘記自己身負重傷。

  「咳咳、咳咳!」墨舞因著這陣酸麻而嗆口,暫緩飲酒之速,已陌見狀也將酒罈放到板上,說道:「墨家小兄弟,還好吧?如果不行也別勉強,你可是大傷初癒啊。」

  「沒問題,別擔心我。喝!」

  墨舞雖樂,卻非樂於飲酒。這半年來他總是徘徊在猶豫、憤怒、不安與自卑之中,半年前槥山之亂,更讓他的心緒跌到谷底;到得天地谷知道武功可能一廢,其心悽切,不用多言。直到他某日竊看神醫竹簡,得知離火在自己體內或可轉圜,才發下宏誓要作白行苦未成之藥的實驗品,只為求得高強武功。他不知道使用離火會不會讓他折壽,他曾想過,若使用離火後他會只剩下三天的壽命,那他願意去做嗎?幾經思量,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的身體裡面,流著的是墨家三百人的血脈。

  如果面對姚鴆歌,他輕言放棄,也許他能夠安享一世,但墨舞不能原諒這樣的自己。進到槥派以來,禹都玄有意無意在消彌他對姚鴆歌的恨意,但在這樣的作為之下,墨舞的恨意只有越藏越深,也越藏越濃。

  事到如今,雖不知眼前少年的來歷,但看對方豪氣干雲,乃一江湖豪爽之士,少年有意結交,墨舞也沒有理由拒絕。待在船舫上只是一會的時光,卻讓他一瞬間拋棄了外界的紛擾。這一刻,他只想喝。

  喝到醉倒,喝到不醒人事,喝到讓自己有一刻忘記自己內心的報仇意念。

  已陌看墨舞狂灌,當下說道:「喂,墨家小兄弟,你這樣喝沒問題嗎?」

  墨舞說道:「當然沒問題,你是怕我了嗎?」

  已陌說道:「你這傢伙喝我的酒還敢對我這樣說話?」語中卻非蘊怒之意,猶有興味盎然之情。

  山邊蒼翠意,船上豪醉情。已陌看著墨舞如此,嘴邊笑意盈盈,不知在思索何事。

  燭火明媚,點蒼派掌門癡癡望著燭火,桌上擺放著一張竹簡。竹簡上大大咧咧寫著兩行字,落款一看,卻是槥派掌門人梅琖。

  降與不降
  畫押與否

  原來今早槥派掌門梅琖領八儀進入點蒼派,登門入室,全無禮儀,這半年來槥派在江湖上的氣勢如日中天,槥山之亂後各個門派卻都漸漸削弱,也無心無力抑制槥派聲勢,未料梅琖這半年來也不是閒來度日,而是早有預謀。

  ──宋徽這一刻才明白,原來梅琖是為了這一刻才養精蓄銳了半年。

  登門入室,全無禮儀,點蒼派弟子攔都攔不住,梅琖與八儀及其一眾弟子湧進點蒼的習武道場。

  梅琖不語,卻是他的弟子替他說話:「請你們掌門出來!我們掌門有話要跟他說!」

  點蒼弟子敢怒不敢言,只好趕忙請出宋徽。宋徽堆滿笑臉,要問梅琖何是親臨,梅琖徐然說道:「宋掌門,我們到另外一邊說話。」當下宋徽將梅琖請到習武道場後的空地對談,卻聽梅琖說道:「宋掌門,當今武林局勢,你認為,誰是天下第一門派?」

  宋徽一愣,說道:「槥賊亂後,認真而論,仍是以華山為首,第二……第二則是梅掌門的槥派了。」

  「是,其實我心中有個藍圖,但一直到現在我才敢說與宋掌門聽。生怕外人笑我癡妄,只好先來和你密議。」

  宋徽嘻嘻笑道:「哎,梅掌門客氣,你少年英才,我輩的時代已過,該是後浪出頭之時,你但說不妨!但說不妨!」

  梅琖雙眼如一對利劍,穿入宋徽的心口:「恩,我一直覺得──九大門派應該合成一個派門,才能夠使武林清平。這是我心中埋藏已久的一件理想。事到如今,我雖不才,但想也許還是能朝著這個理想跨出第一步,不知宋掌門覺得如何?」

  宋徽兩眼圓睜。

  狂,太狂了!眼前的小子不但跋扈,而且還跋扈得過分!

  宋徽說道:「梅掌門!你……」

  梅琖不待他說完,便遞給他一張竹簡:「宋掌門,我這兒有份竹簡,內裏寫得東西你且看完再回復不遲。記住,很多時候,不同的選擇會帶給人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倘若九派合一,武林清平,也不失為一種好事。因為這樣的話也就全沒你的事了。」說完便是笑,笑著走到道場,領著氣勢洶湧的槥山群眾,走了。

  宋徽一看,竹簡裡哪有寫什麼東西?只有這兩行令人怒氣勃發的威脅!

  宋徽氣都氣死了,可他點蒼能敵得過槥派嗎?他實在想不通,點蒼好歹也綿延了一兩百年,難不成會被他半年才旺盛起來的槥派給擊倒麼?本來宋徽也只是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才採取柔軟的身段對付梅琖,卻未料到梅琖竟敢如此得寸進尺!把他宋徽當作無恥小輩!

  「降什麼降?畫什麼壓?笑死人!我點蒼豈能為槥派所併?趕明兒我便去聯合其他門派對付你!王八蛋!」

  宋徽勃然大怒,手臂一掃,盡將桌面上的東西輝到地面上去。

  「那真是太可惜了,宋掌門。」

  宋徽的房門被人推開,卻驚見梅琖及身後一人,那人一身黑衣,宋徽一看便寒毛四起。

  「你……」

  「我說了,不同的選擇會有不同的人生道路。非常時期,也只能非常手段。」

  「你想幹什麼!」

  梅琖踏入宋徽房門,房外守著的兩名弟子早就屍橫在地,梅琖身後那人此時殺意凜凜,彷彿一頭忍著怒意的猛獸,邪氣之盛,讓宋徽未戰先怯。宋徽正要回身抽劍,那頭猛獸已然來到宋徽面前,一只手掐在他的脖頸之上,越捏越緊。

  「殺你。」

  梅琖語畢,宋徽被那人抬離地面,竟然手無縛雞之力,他雙腳亂蹬,腦中此刻通通透透,意識到梅琖的計畫,脫口說道:「你……你……從半年前……就……已經……已經……」

  「是,我從半年前,就想著併吞九大門派。」梅琖打開摺扇:「而你們一個一個都逃不過。」

  宋徽兩眼布滿血絲,喉間越來越疼:「你……刀鬼……禍世……」看著那人,雙手抽蓄,雙腳顫動。

  姚鴆歌滿臉嫌惡,終於施力結束宋徽的生命,說道:「被墨家小子跟那紫袍之人拖到時辰,梅琖,下次再失算我便殺你。」

  梅琖躬身。

  「梅琖不才,主人萬勿見怪。雖然殺墨家小子不成,但這場計畫一定可以成功。」梅琖自信地笑了。

  穆懷青,不曉得收到這封戰書的妳,還能可以藏多久?

  沒有禹都玄的妳……又還能夠撐多久呢?

====

有些人出現在生命中,就只是為了教你一課。


以此紀念好友已陌,也紀念那段彼此因文而識的時光

希望在紅塵中漂流不定的你會嗅到故人的氣味,尋路而來:) 

台長: 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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