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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23年8月12日，週六14時30分

地點：臺灣戲曲中心 多功能廳

 

雖然大墨在電子節目冊裡已經說了實際演出已經和當初的劇本內容有所差異，但我仍想對計畫中的演出說明說幾句話。導演王墨林三番兩次提及「七○年代」的《荷珠新配》與實驗劇場，然後又提及老舍於六○年代所創作的話劇版《荷珠配》；前者所指應為1980年第一屆實驗劇展由蘭陵劇坊演出的《荷珠新配》，該年份「1980年」在臺灣日常的語境之中，一般稱為民國七十年，而非七○年代（這指的是西元1970年代，1970年1月1日至1979年12月31日，或者民國五十九年一月一日至民國六十八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主要是因為在同一個文脈語境中，前面提七○年代，後面提六○年代，容易讓不察的讀者誤讀成同一種紀年方式，但事實上西元和民國的紀年之間相差1911年，即西元某年＝民國後某年＋1911，如今年為民國一百一十二年，西元為2023年，即2023＝112＋1911。

 

至於老舍六○年代話劇版《荷珠配》，由於中華人民共和國自1949年建立之後，一直使用的乃是西元紀年，故此處的六○年代指的是1960年代，並無疑義，畢竟老舍已於1966年8月24日受不了文革迫害與污辱而自盡於太平湖了。搞歷史，講脈絡，重傳承，總不能老是混淆西元與民國紀年，即使在如今，「歷史」早已被文本化、話語化，但「時間」做為某種人為的參考座標，仍有其必須釐清的重要性，否則要講前衛、傳統、民族、現代等策展話語（或標語的挪移），似乎意義也就不大了。

 

其次想要指出來的是，這次的創作可以看到某種「主題學」（Thematics）式的意圖，試圖透過三個關於角色「荷珠」的劇本——京劇《荷珠配》、老舍根據川劇版所改編的話劇版《荷珠配》、金士傑根據京劇版所編創的話劇版《荷珠新配》——來演示其舞台生命片段，並後設地質疑與辯證其存在性與主體性，最後則有點浪漫地引導出掙脫與自由的意象。說實話，演出的後半段越來越「說」，聽得多半是角色自我啟蒙式的自況與質疑（當然，這其實就是創作者的思路與意識），「說」得有點當代存在主義式的政治正確，做自己，要追夢，想自由，大概也難以置喙甚麼錯，只能說戲感削弱了，不若演出的前半段那麼有興味、趣味、戲味。當然，在這個演出之中，荷珠（許立縈飾）相對於趙旺（謝冠生飾）或人飛外送員（楊奇殷飾），的確是有自覺多了，對於自己的女僕身分、階級流動、麻雀變鳳凰，或者是掙脫這諸般的身分被定義、頓悟之後便有了追求，的確能夠一新耳目，透過許立縈的表演，形象鮮明，令人印象深刻。

 

在表演上，顯然謝冠生的丑和徐立縈的旦，還是好過於楊奇殷的悶、弱、搖擺、無力、無風格，他們兩的唱作念打都很有戲，可看、可聽、可咀嚼回味，而每每楊奇殷所飾演的外送員一登場，便覺戲劇節奏被干擾或打斷。這點在蘭陵版的《荷珠新配》可能還看不太出來，因為歷來的演出版本幾乎都是模仿諧擬京劇的些許身段與表演，再怎麼樣，大夥都學的只是半斤八兩；可是當京劇演員與現代劇場演員擺在一起同台演出的時候，科班、程式顯然好看好聽太多，舉止有度，規矩方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