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我,花蓮市下雨的時候像什麼?我會說,像一
幅潑墨山水畫。
也許是一種錯覺吧!我總覺得花蓮市在下雨之後有一種極為
蒼老的感覺!,行人撐著傘,在雨絲中穿梭著,一輛輛的車子,夾雜
著一朵朵的水花,在你我的面前飄過‧‧‧一切一切,給人一種蒼茫
的感覺,那感覺就像你親眼看到林黛正站在你的面前向你微笑般不切
實際。
林黛?
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X X X
不知怎地,每當下雨時我總會想起一個女孩子。那真是一種奇怪
的感覺,因為雨和那位女孩子是毫無關係的。
她有著一頭黑中帶褐的長髮,大大的眼睛......以及不多不少的雀班。
很普通的面孔,和走在街上都看得到的女孩一樣,稍一不注意就被人們遺
忘,流入午後的時光之流中。至於我為什麼會記得她呢?很可能是因為小
學四年級時我和她坐在同一張桌子的緣故吧!記憶中的兒時,似乎也是個多
雨的時代,每天早上頂著一把大雨傘,走過哈哈橋,穿過兩棵大茄冬樹,就
在鐘聲響起第二聲老師還沒進來時,急忙的走進教室。
「早啊!」
「早啊!對了!妳數學作業有沒有作,借我抄一下好嗎?」
「好啊!」
於是,一天就這樣開始了,當然,不只數學,有時候也是國語、社
會,或者是自然與科學,甚至於一個禮拜沒寫的日記,都可以在早自修內
草草了事。
小學四年級,能記的事很多。像爬爬圍牆邊那棵因安迪颱風而半倒
的榕樹,教室後面玩玩通關,捉捉蟲子,四腳蛇......但是,那位坐在我旁邊
的女孩子,卻留給了我極為深刻的印象。
不過,花蓮市在下雨的時候卻也是她最美的一刻───一種蒼老矇
矓的美,正如同古老的照片一般。泡一杯濃得不能再濃的茶,聽一曲德彿
乍克或史梅塔那的作品,便可消磨一個下午。到了晚上,就行不通了------
除非我有心整晚不睡。就在某一天傍晚,我坐了一零五號公車,從花中坐
到中華路。
目標是正和唱片行,到了裡頭之後,先是漫無目的地繞一圈,然後
在一排錄音帶前停下來。
布拉姆斯第三號交響曲
貝多芬第九號「合唱」交響曲
馬勒第九號交響曲
黃安源「亂世情侶」胡琴專輯
史特勞斯圓舞曲選
蕭提指揮菁華
卡門﹝上﹞
「咦?你不是......」
那是一名穿著粉藍色洋裝的少女,她吃驚地望著我﹝還用手指著﹞,一
個字一個字的唸出了我的名字。
「妳是......」
「你忘了我啦!以前在玉里國小和你坐在一起的呀!」
啊!怎麼變了這麼多呢?我心想。
真的!長髮不見了,在她頭上的是燙得像堆老麻繩的新潮髮型,雀斑也
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著鮮豔口紅的嘴巴和畫著眼影的雙眼。她的年紀和我
相差不遠,但是如今和我一比卻又較我老成些。
「怎麼樣?你在那裡唸書呢?」
我的心裡不禁湧起了一股漠落感,秋天到了似的感覺。
「花中。」
後來又說了些什麼呢?我也忘記了,不外乎是天氣啊政治的吧!我再度
低下頭尋找我的貝多芬,再抬起頭來,她那粉藍色的洋裝早已飄出門外了。
那種奇妙的感覺再度襲上了我的心頭。
門外,雨仍然靜靜的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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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節再長,也總有停止的時候,經過了一陣洗禮的花蓮市,在新鮮
的陽光之下,清碧的像一顆祖母綠,雨季,已經停了。
一九八九年的梅雨季節,究竟帶給我們什麼樣的感覺呢?一場發生在正
和‧偶然地相遇,究竟在我的心海中,掀起了什麼樣的風暴呢?
我不知道,只覺得那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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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傑
張雨生
小虎隊
一串串人們耳熟的名字,在你我的口中飄來又飄過。現在,我靜靜的等
待雨季的到來,不管是一九八九或一九九零,甚至二零零零年份的都好,那心
情,就像是沙漠中遇難的人渴望著雨水一般。哈哈橋,早就消失在玉里國小的
後大門了,那個午後的小女孩,也只有靜靜的坐在記憶之中,忙著遞給旁邊的
小男生作業簿。
我抬起頭來,看著前面的大海。
雨季,還會再來嗎?
THE END
﹝這一篇散文是我八年前的作品,曾在第131期的《花蓮青年》刊登過,
只是那時印錯的字太多,還有,如果有人看過去年我在花蓮版post過的《花
中的黑暗面-----班會記錄簿篇》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這一篇就是讓主任
教官對全辦公室的老師說我思想有問題的那篇文章,可能是我文學的造詣還
不夠吧!至今我仍然看不出我思想出了什麼問題。前幾天整理舊稿,無意
中翻出這篇舊稿來,那是我還沉迷在村上春樹的時候,所以行文上有著村上
式的風格。有機會,我再把一些高中時的舊稿post,也藉此紀念我那段值得
懷念的歲月。粗為此跋,謹誌寸心。1997.11.27.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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