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沒事的話早點回來。」
「誰說我沒事的，這個暑假我想留在學校這邊打工，我有想要買的東西。」
「打工!?你可以回家來幫忙啊?你爸又不是不給你薪水。」
「可是.......」可是老爸給的薪水，一天200塊，從高中開始，這樣的薪水
已經不在我打工的考慮範圍之內了.....雖然很想直接跟老媽說，但是話到
嘴邊卻又吞了回去。
「好啦~!就這麼說定了，那裡的爺爺奶奶們，也都很想你，你不怕也許你這個暑假沒回來，很多人就此看不到了嗎?」
「這..........好啦好啦~~我這兩天就回去。」柪不過老媽
「早點回來，你爸跟我也很想你。」
「嗯....我知道了啦。」
「好啦!就這樣，然後沒事的話早點睡，坐早一點的車，不要坐那種回來都三更
半夜的車。」老媽再次的叮嚀
「好啦好啦~!」我不耐煩的回答
「嘟~!」我掛斷了電話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的暑假打工計劃泡湯了，至於說到我被打動了的原因
就是”那裡”的爺爺奶奶們，所謂的”那裡”指的就是一家安養中心
當初老媽說要去當志工時，還鬧了不小的家庭革命，但是幾年下來
老媽把家務還有安養中心那邊的事情，都照顧的很好，老爸也就不再多說些什
麼。
反正那時候的我還小，只記得有很長的一段日子，我放學後的時間，都是在
那裡渡過的。
安養中心裡的爺爺奶奶們，對我都很好，許多人都把我當成是他們的孫子一樣
，安養中心裡總是臥虎藏龍，很多爺爺奶奶，都會許多不同的才藝，有的奶奶會
織草帽，有些爺爺會拉二胡，「阿杰要學嗎?」他們偶爾會興起教我的念頭
只是結果都讓他們失望了，因為我那時候還小嘛.............
在爺爺奶奶裡面也有些個性很奇怪的，記得有個山東口音很重的爺爺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有幾次總會故意絆倒我，聽說他也曾經在老媽
幫忙打掃時，踢翻了一旁的水桶，所以後來，在經過他旁邊時
我總會刻意的和他保持距離，不過這樣的情況也有了些改變
「要玩嗎?」一個奶奶從電視上用報紙包著的紙盒裡，拿出一疊
花花綠綠的紙片，「好啊!好啊」一旁的爺爺奶奶們忙著答聲
接著他們就在電視前的小桌子旁，圍成了一圈，而那個山東口
音很重的爺爺，也在裡頭。
「媽~他們在幹什麼啊!?」我好奇的問老媽
「喔~他們在玩遊戲....」
「那我可以去看嗎?」我問
「不行~等等你會吵到他們」
「不過你可以端水去給他們，問看看他們要不要喝」
「喔.......」
老媽拉著我，到茶水間去，從飲水機倒了幾杯水到水杯裡，要我端過去給他們
我在桌子四周繞了一圈，每個人都跟我說謝謝，拿了水杯去喝。
一直繞到那個爺爺那邊，他拿了水杯過去，順手在我端水的大盤子上，放了
200塊錢，我嚇了一跳，趕快回頭去找老媽。
老媽拿起那200塊，走回去想還給爺爺
「伯伯~不好意思，這個錢......」老媽面對這個不好相處的爺爺，也不知道
該如何開口
「滅關細(沒關係)~耶!手氣整號.....」
「可是.....」老媽正要開口
「給塔(他)就給塔(他)~彆載(別再)囉哩八索滴....」
「俺手氣整號(正好)要給塔分紅滴...」
「...........阿杰，快謝謝爺爺」老媽催促著我快道謝
「謝謝爺爺.....!」
那是第一次，手中的錢沒再被老媽拿走，從那次之後，當爺爺奶奶們
又聚在一起時，我總會很”識相”的自動端水去給他們，而那個爺爺
也每次都會給我200塊，我還曾經聽他說「塔餒餒低(他奶奶的)，這小傢伙兒
阿，真塔餒餒滴是俺的省運(幸運)星阿!」
「亞杰阿(阿杰)!呦不呦跟北北(要不要跟伯伯)出去走走阿」
一開始，老媽並不贊同，但爺爺找了我好幾次，最後也只好答應了
每次跟爺爺出去，都不會空手而回，玩具.糖果.冰棒，幾乎所有小孩子喜歡
的東西，都在我手上出現過，老媽很反對這個樣子
「消(小)孩子喜歡~逆(你)就給塔(他)嘛」爺爺總是這樣對媽媽說
老媽想拿錢給爺爺，都會被他一手推開，對於這種情況，其實我是樂於看見的
因為我的爺爺奶奶，都很早就過世了，所以對我來說，他就像是真的爺爺一樣
接下來有一段時間，爺爺突然不見了，我問老媽他去哪了?她只是說爺爺生病了
要住院，有天老媽從學校接我放學，直接帶我到安養中心去，老媽有點悲傷的
跟我說「爺爺從醫院回來了，想看他就要趁現在.......」我走到爺爺的床邊
爺爺眼睛緊閉著 看著他戴著氧氣罩，身體瘦弱了許多，他的一隻腳也不見
了 。「爺爺~你要快點好起來喔。」我對他說，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聽
到，只依稀聽到幾聲”伊伊歐歐”的聲音，還有他眼角像是眼淚的餘光
爺爺並沒有好起來，很久以後我才從老媽那邊聽說，爺爺本來就有糖尿病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後來截掉了一隻腿，但是又引發了敗血症，爺爺沒有親人
所以只能被送回安養中心，她又告訴我爺爺他們玩四色牌的時候，不是每次
都有贏錢，而他每次都會給我分紅，是因為他把我當真的孫子一樣在疼吧。
現在偶爾想起來，還是會有種鼻酸的感覺.............。
「人老了，就不怕死，只怕寂寞.....那如果人死了，就什麼都不怕了~哈哈!」
今天是到安養中心的日子，一路上我騎著車，突然想到這句話。
這句話是許大哥說的，許大哥是一兩年前，來到這家安養中心的，其實許大哥
的年紀，比爸媽大了幾歲，但是他卻不喜歡我叫他許伯伯「什麼~咧阿伯未竟未
老(還沒老)就先被你叫老了!!!叫我大哥」之前叫他許伯伯時，他總是要我這樣
改口，叫著叫著，久了也習慣了，許大哥是個很幽默的人，口材也很好，當他
講話講到激動的時候，還會國台語混說，這是他最好玩的地方，每次跟他講話
就像是在看購物頻道的推銷員一樣，很有趣，更讓我感興趣的是他豁達的想法
到了安養中心，老媽已經在裡頭開始忙起來了，她指了指門外的拖把，示意要
我幫忙拖地，看著安養中心裡，多了幾個生面孔，也少了幾個熟面孔，老媽曾
經跟我說過，在我上課的那段時間裡，安養中心也走了幾個爺爺奶奶，我問老
媽不難過嗎?「要怎麼說~當然是會啊，但是這就是人生阿，人總是會老，總是
會死的。」我又問她那為什麼要繼續當義工?
「你知道人都是會怕寂寞的嗎?那裡的爺爺奶奶會，媽媽也會啊，你跟你爸不在
家的時候，媽媽空閒的時間變多了，就會開始想東想西的，不過來到這裡幫
忙，讓我感覺很充實，可能~我這一生喔就是勞碌命啦。」老媽說著說著自己
也笑了出來。
話說著說著，許大哥剛好也回來了
「嘿~羅太太，今天又來幫忙推輪椅喔，阿有沒有什麼內線，說來聽聽阿...」
這段話聽起來有點酸
「哪有這麼好康~我如果有什麼內線才不會告訴你們呢.......」(台)坐在輪椅
上的奶奶這樣說
「沒有啦我是說啦妳跟總統夫人一樣有福相啦」(台)
「你喔~還真會講話」(台)
「哈哈~~!!!」我們一群人同時笑了出來
「沒有啦~因為今天天氣還不錯，就推他們出來曬曬太陽 不然喔整天窩在床上
沒病也悶出病來」(台)
「有影有影(說的有道理)」(台)
「對啦~你剛剛是去哪裡啊」老媽開口問
「謀啦(沒有啦)就這附近喔，剛好有一塊建地要賣啦，我就去給他看看」(台)
「建地!?你要在這蓋厝喔!?」(台)
「呀嗯災咧(還不知咧)~這附近的環境還不錯，等如果真的老了喔，是個不錯
養老的地方」(台)
「緊拼咧喔(很拼喔)等你老了喔，連爬樓梯都有問題，還考慮到環境喔
連大門你都走不出來喔!」(台)輪椅上的奶奶，抓到機會，反虧了許大哥
一下
「安啦~如果真的不能走喔!我就搬來每天跟你大翠夠(鬥嘴)」(台)許大哥不堪
勢弱的反擊
「好好~我在這等你」(台)
「哈哈~我現在擱這麼勇壯(建康)喔看來你真有得等了」(台)果然還是許大哥
技高一籌..........
許大哥曾經跟我說過，他本身的家境就很不錯，以前他爸爸是開工廠的，在”台
灣錢淹腳目”那個時代，賺了不少錢，他有幾個兒子女兒，發展的也都很不錯
只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分佈在全台各地，很少有時間回來看他，當初他會來
到這家安養中心，是抱著想找個老了能住的地方住，他說這裡的環境算很不錯
而且又有老媽這麼熱心的義工在，他說他看過很多地方，都是請外勞在看護的
很多外勞在僱主面前是一個樣子，那僱主走了之後，有的還會動手打不會說話
須要看護的那些人，這樣一點尊嚴也沒有，不要讓子女難過，也省的被看護打
乾脆死一死好了，越講越憤慨......我忙著安撫他
他又接著說本來他是想打算住進來的，但是他說聽到其他一些重症的病患，半
夜發出的哀號聲會怕，而且也會睡不著，所以雖然安養中心裡，一直有他的床
位，但是他幾乎不在這邊過夜，反到是成了跟媽媽一樣的義工，每天騎車往返
家裡和安養中心，安養中心裡的很多事，他也會主動幫忙打理，因為他的幫
忙，老媽的工作也輕鬆了許多。
雖然這麼開朗的許大哥，也偶爾會有表情很落寞的時候，就是當他翻著放在床
位旁的床頭櫃裡的照片本，今天他剛好又在翻那些相片，逮到機會我可要好好
問問他
「許大哥!你在看什麼東西?」
「沒有啦~就以前的一些舊照片......」
「可以讓我看一下嗎?」我問
「可以阿!你拿去」他伸手把相本遞給了我
我隨手翻了幾頁，看到的都是一些許大哥帶著他們全家大小一起出遊的照片
「這個是大嫂阿~!怎麼都沒看過她?」我問了一個很白目的問題
「她就先過去了」許大哥輕描淡寫的說
「抱歉!!!」我為我踩到地雷的事趕快道歉
「人過往就過往了，有什麼好抱歉的!?」許大哥安慰我說
之後我一直看著照片，而許大哥只是在一旁陪我看著
直到我翻到了封底那面，有一張特大張的黑白照片幾乎跟整本相本一樣大
內容是許大哥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女生，在一台偉士牌機車旁的合照.....
「看不出來許大哥你這麼流行喔，還燙了一個爆炸頭」
「愛說笑~以前我也是有跟到流行的!」許大哥半開玩笑的說
「旁邊這個是大嫂年輕的時候嗎?很漂亮耶.....」
「三八啦~那明明就是不同人喔!你還能看錯」
「那這是......?」我好奇的問
「...............」許大哥沉默了一下，我想這次是真的踩到地雷了
「這件事說來就話頭長(話長).........」
「沒關係~我最喜歡聽故事了」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許大哥，但這就是我今天的
目的........
「好啦~好啦~我想想我該從哪裡講起.....」
「那應該是在我18歲的時候，虛歲18啦但實歲只有17歲.....那年我剛考上大
學....跟你說~那個鞭炮啊是從路頭放到路尾一直放到我家前面」
「真的還假的?」我實在不太相信
「當然是真的，你以為那時候考大學跟你們現在一樣，那麼簡單阿」
「然後咧~?你爸爸有很高興嗎?」我問
「街頭巷尾是很高興啦~未輸以前庄裡出狀元一樣，但是我被我老頭罵到快臭
頭」(台)
「為什麼?」
「就以前人覺得書不用念多啊，認識字就好....不要說以後做工作如果有什麼
文件，字看不懂被偏走就好，書讀那麼高沒有用，不如早點幫家裡工作來的實
在....」(台)
「那你後來有去念嗎?」
「有啊!!」
「但是你阿爸不是反對嗎?」
「後來我阿公出來兇我阿爸，他說當年他也很想栽培我爸讀書，只是環境真的
沒辦法，你常怨嘆我說我當年沒讓你讀書，現在你的兒子會讀，你有能力還不
讓他去讀，你不怕他以後也會怨嘆你?就這樣說的我爸沒話說，後來他只好讓我
去念了，但是他的前題是讀完書.當完兵之後就要回家幫忙....」(台)
「那你怎麼說?」
「我也只能說好啊.......17.8歲正愛玩，誰想工作啊，你上大學也不因為這樣
嗎?」
「這倒是真的!」我回答
「所以啊~我就去念了，然後我還敲了我爸一台偉士牌，因為有我阿公給我撐腰
所以我阿爸不得不答應，吼吼~你都不知道我老頭買這台車那時候的表情」
「是喔!!」我敷衍的回答
「耶~~~你要知道，那時候一碗陽春麵才幾塊錢而已，這台偉士牌就要兩三萬」
「嘿若是現在喔~可能值得一台車了」(台)
一台機車等於一台車的價錢.........我實在很難想像
「許大哥~那你跟這個女生你是怎麼認識的?」我問
「她喔.......」許大哥收起剛剛嘻笑的表情，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是我同學介紹認識的，也是我後來的女朋友」
「唉~~~~~~~~」許大哥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每次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很對不起我牽手的」(台)
「為什麼?」我問
「因為我牽手的，不是我這一世人最愛的.......」(台)
「為什麼?」我又問
「這個女生是讀藝術的，很有才氣，很漂亮....我牽手的比她無點(無法跟她
比)」(台)
「讀大學那幾年，跟她在一起真的很快樂，因為讀藝術的，所以她很多想法
都跟人家不同款..........」
「她呀~也會畫圖啦寫詩啦.....真的很多才多藝，人緣也很好，每次帶她跟朋
友去吃飯，我都很煩惱」
「那為什麼後來你們沒有在一起?」我問
「很多原因啦.......」
「嗯~?」我已經準備好聽另一個故事了
「她老爸是老芋頭，我父母對他很反感」
「為什麼?」
「講起來的話頭長，因為老兵沒什麼事，就興酒啊，幾乎沒有一天清醒
的....嘿~喝到要她們村子裡的人幫忙把他扛回家，是很時常的事情」許大哥邊
說邊搖頭
「然後我爸對讀藝術的她也有意見.....」
「為什麼?」我問
「他說:藝術家，藝術家，早晚餓死在土腳(地上)」(台)
「後來.....她說她想出國去念書，本來我也想跟她去的」
「那為什麼沒去?」
「我剛跟爸說，他就操了一支棍子，大概這麼大支......要打我捏，從我家一
直把我抄到巷口去......」
「怎麼這樣?你阿公呢?」
「老灰啊郎~是能吃多久?到我大學畢業也已經過了好幾年了，早就包回去了」
「我那時候對他很不諒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別人是苦自己的兒子不念書
他是苦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不念書，我問他為什麼?他只說了句:
「以後你就知.......」
「唉...............」
許大哥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這時候須要的是片刻的寧靜吧......
「後來呢?」我等了一段時間再開口
「後來就沒去成了，照我老爸當初說的，當完兵就接手他的工廠」
「那你們就這樣結束了嗎?」
「當然沒有~她說要我等她，她會每個星期寫一封信給我....她也真的做到了」
「每個星期接到她的信那天，就是我心情最好的那天......」
「這樣的時間過的很快，她回來的時候，我們就會去看電影，吃麵.....
不過這都是偷偷背著我老爸.......若讓他知道，會被敲死」
「你爸真的那麼嚴喔!」
「那時的社會就是這樣，沒辦法」許大哥說
「我以為就會這樣跟她牽手走一生......」
「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我老爸講的那句話應驗了....」
「不是說過她的想法跟我們很不一樣?而且她又去過國外念書，她的個性很熱
情，最喜歡的就是法國式的擁抱......」
「當她對朋友這麼做時，她們都嚇到過，不過久了之後，就習慣了」
「只是說，她不曾對我這麼做過.....」
「為什麼?」
「因為我不讓她抱..........當她想抱我的時候我就會推開她.....」
「只是抱一個而已，沒什麼吧!!!」我真的很不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也試過讓她抱看看，但是當她一抱住我，我就開始喘
不過氣，直接就想推開她....」
「她一直問我原因，但我就是不出口......」
「其實....我曾經很恨我老頭，我老媽很早死，有一半是他害的吧」許大哥說
「他常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打我，還沒等長輩吃飯偷捻菜被他看到要打」
「跟朋友去玩水，回來被他知道要打，我幾乎是讓他打長大的......」
「每當他把掃把拿出來的時候，我媽就會擋住他要我先跑，但是有時候我老頭
狂起來，常連我媽一起打下去.....」
「我媽就會抱著我幫我挨打，我只知道那時候我很氣，拳頭握到一直發抖....
好幾次我真的好想反擊，但是後來又想想他是我爸......我不能反抗」
「我媽也常常勸我要忍耐.....我爸的脾氣就是這麼衝」
「他是你兒子，不是你養的狗，你這樣打他是要把他打死喔!?」我媽也會在我
爸沒氣消了之後這樣跟他講
「你查某人惦惦啦~兒子不乖就是要教訓，像妳這樣遲早會把他寵壞的，這樣打
又怎樣?我當初也不是這樣被我老頭打出來的!?我有死嗎?」可是換來的卻是我
爸這樣的回應.......
「好幾次我媽幫我洗澡.敷藥，看到我痛到哭了，她也哭了......」
「你要忍耐一點，你爸的個性就是這樣，這世人未改了，等你
大漢一點，他就不會打你了........」
「後來我大漢了........我媽也死了，那時候她才四十幾歲.....」
「我一直覺得，我媽是被我爸打死的.....」
「雖然在那之後我爸的暴躁的脾氣一樣沒改，但是也比較少動手打我了」
「就算真的動手了，下手也輕很多，像他操棍子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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