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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3-18 02:34:30| 人氣897|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長恨歌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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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豔嫵媚的楊貴妃,懂得處處討玄宗的歡心,言詞得體的她,善於用風情萬種的可人姿態,在玄宗身畔撒嬌。如此一來,玄宗更是愈加寵愛她了。不論是巡行天下各地;甚至到五嶽舉行封禪大典;抑或到驪山湯浴、上陽宮遊賞,都能在玄宗的身邊看到她的身影,幾乎已到了片刻不離的地步。雖然內苑之中還有三宮六院,佳麗三千,加上梨園裡的一班歌妓,卻再也沒有人能得到玄宗的臨幸。

  楊貴妃之所以能有如此「三千寵愛在一身」的魅力,並不單只靠著她天生麗質的容貌,更重要的是她十分聰明伶俐,善於應對,每每玄宗還沒有講出的話語,她卻都能揣摩中他的心意,把玄宗服侍得舒適稱意至極,讓玄宗有說不出的受用感受,這其中諸般妙處,是筆墨所難以形容的。也因為如此,玄宗愈來愈疏於朝政,甚至不想再上早朝,將政務完全交給了宰相李林甫處理。

  隨著楊貴妃的受寵,她的一干遠近親戚、同宗兄弟姐妹們也都飛黃騰達起來了。

  早在楊貴妃受封之初,玄宗便已追贈她早逝的父親楊玄琰為兵部尚書,並任命撫養她長大的叔父楊玄珪當光祿卿,大哥楊銛也當上了殿中少監,另一位堂兄則迎娶玄宗之女太華公主當了駙馬爺。楊貴妃的三個姐妹們也都各自賞賜了長安城內的豪宅。沒多久,玄宗又封賜貴妃的姐妹當了「韓國夫人」、「虢國夫人」及「秦國夫人」。玄宗喜稱她們為「姨姐」,並讓她們享有隨時自由出入內苑宮禁的權力,與貴妃一同擁有玄宗的恩寵,權勢聲望顯赫至極。

  當時貴妃的兄弟姐妹們被並稱為「五楊」,許多皇族成員見了他們都還要敬讓三分,更不用說那些朝廷大臣及地方官吏了!只要這「五楊」家人有所請託,各級單位官員無不賣力達成,效率甚至勝過了皇帝詔令所能及者。來自全國各地的饋贈、賄賂,就像潮水般湧入「五楊」家門,使得「五楊」的豪宅前熱鬧得像市集一般。五家也競相較量起排場,豪奢的程度令長安城裡的百姓為之咋舌不已。當時京畿之內,便已有許多關於貴妃的歌謠四處傳唱。例如:

  「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歡。」

  「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卻為門上楣。」

  從這些歌謠裡,可以窺見當時人們羨慕楊氏家族勢力之一斑。
  然而,就在楊家榮貴達到權勢巔峰的時刻,卻出現了一位引發「范陽兵變」的叛亂藉口;差點就斷送了李唐天下的楊氏宗親。這位沒有學識品德,只因貴妃受寵而攀附裙帶關係當到宰輔的佞臣,正是原名楊釗,天寶九載由玄宗欽賜改名的楊國忠。

       ※

  楊釗是貴妃同宗的遠房堂兄,曾在巴蜀從軍,當過新都尉,退伍後因家貧無力返鄉,只得滯留蜀地,當地有一富豪鮮于仲通,經常濟助他的生活。當時他的宗伯楊玄琰正在蜀州為官,楊釗時常到他家走動,與玄琰的女兒們都相處得不錯。

  楊貴妃獲寵後,許多官員極力想討好楊家班的人馬,以為朝中的奧援。蜀地的劍南節度使章仇兼瓊,因為和富豪鮮于仲通十分友好,在某次閒聊時,章仇兼瓊提起想請人到京城結交「五楊」,以免在朝中遭人陷害的念頭,鮮于仲通立刻就推薦了楊釗給他認識。

  於是,在章仇兼瓊的請託下,楊釗帶著大批的禮物來到了長安,遍訪三位堂妹,致贈她們許多蜀地特產。楊家班得了好處,又念在同宗舊誼的份上,便將楊釗引薦給玄宗。玄宗見這位遠房舅子相貌堂堂,又聽說他牌技不差,欣喜之下,馬上任命他當「金吾兵曹參軍」,並准其跟隨供奉出入皇宮。從此之後,楊釗開始平步青雲,慢慢地成為了楊家班裡最炙手可熱的紅人。

  天寶六年十月,玄宗帶著楊貴妃前往驪山溫泉,並降詔將「湯泉宮」改名為「華清宮」,宮內主殿則命名為「長生殿」。

  這次驪山例行的出遊中,楊家班的成員全數到齊。「五楊」及楊釗為了區別各家隨從,便商議好以每家為一隊,每隊隨從穿戴一種顏色的服飾,然後五家再合成一隊,跟在皇帝的車輦之後出城。

  愛看熱鬧的長安百姓夾道爭睹這盛世也難得一見的景像,只見那楊家班車隊裡的隨從們服飾繽紛鮮豔,如同湧動的六道色彩般奪目燦爛。車隊經過長安大街時,沿途俱是珠翠飾玩所發出的悅耳聲響,以及一陣陣沁馨芳香,車隊過去後,道路上掉落的金簪銀飾、珠珥玉珮多到數也數不清。楊貴妃及其家族所受的皇眷隆盛,幾乎可謂是已締造了一項歷史奇蹟!

       ※
  玄宗既然如此愛烏及屋地厚待著楊家姻親,自然對貴妃更是殊榮備至。「貴妃院」內光是專門製作服飾的織繡工匠,就多達了七百餘人,負責雕刻鎔造器皿的工匠也有數百人之多。每回貴妃與玄宗一道騎馬出遊時,都由高力士幫她牽馬韁、執馬鞭,享受著皇帝般的氣派。

  楊貴妃出生於四川省,所以對南方的風物特別情有獨鍾,尤其愛吃南方特產的水果─荔枝。玄宗為了讓貴妃能吃到新鮮的荔枝,特地詔命五嶺以南及蜀地涪州的官廳進貢,為了爭取鮮度,還動用了傳送中央重要公文的驛遞制度,以各驛站換馬不換人的接力方式,日夜兼程地將最新鮮的荔枝運送進京。等到貴妃掐皮啖食荔枝時,荔枝的顏色與味道,都像是剛摘下來的一樣。

  此外,善於音律的玄宗,曾挑選了三百多個樂工,及宮女數百人,在皇城禁苑內的「梨園」裡,親自教授他們樂曲,號稱為「皇帝梨園子弟」。得了楊貴妃為寵後,特地在西內苑的御花園裡修建了一座「沉香亭」,周圍遍植名花奇卉。每逢春滿花開時,玄宗總會與貴妃來此遊園賞花,並召集「梨園子弟」在亭畔演奏樂曲。楊貴妃會彈琵琶,而且也擅長跳舞,她的琴技跟舞姿一樣靈活優美。玄宗為了討好喜愛音樂的貴妃,刻意在當時的翰林院裡培養了一批文士,專門為「梨園子弟」填詞譜曲,好讓貴妃隨時有新曲調可供聆聽。其中最有名的填詞者,就是後世稱為「詩仙」的天才詩人李白。

  有一天晚上,玄宗和貴妃在「沉香亭」畔散步,還帶了一隊最出色的梨園子弟隨行。到了亭前,發現亭畔所植種的牡丹花盛開得十分繁茂,空氣裡淡淡地飄浮著一股清新的澹香,兩人便坐在亭子裡賞起了花來。此時,歌喉最佳的李龜年想在此表演一下歌技,以取悅玄宗與娘娘。然而玄宗卻對他說:
  「能夠一邊看著美人兒;一邊觀賞名花,這種難得的場合,又怎麼能用老曲調呢?」

  於是玄宗就命李龜年帶著金花牋,到宮外去找李大學士,請他立刻寫幾首新曲辭來。結果當李龜年找到李白時,嗜酒的詩仙卻已喝得爛醉如泥了。李龜年只得用盡法子將李白給搖醒,告訴他玄宗的旨意。李白醉眼朦朧之中,卻信手寫下三首描寫貴妃風華的《清平調》,調詞如下——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一枝穠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粧。」

「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干。」

  李龜年看歌詞已寫好了,急忙捧著回宮,立刻要梨園子弟按著詞調作曲,完成後,李龜年便對著坐在亭子裡的玄宗與貴妃唱了起來。只見貴妃手裡拿著玻璃七寶杯,啜飲著西涼州進獻的葡萄美酒,一邊聽歌;一邊微微笑著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這三首歌的歌詞的樣子。玄宗也技癢地拿了一枝玉笛伴著歌聲吹奏了起來,每當一首樂曲結束,要換下一首時,玄宗就故意將笛聲拉長,調皮似地逗弄著貴妃。等到三首樂曲終了,貴妃杯裡的酒也喝盡了,於是貴妃便帶著微醺的笑靨,起身對玄宗款款地施了個萬福,致謝玄宗對她所做的一切。兩人的感情伴隨著這一段段的風雅韻事,便愈加顯得濃厚了!

  然而,隨著玄宗對貴妃愈來愈百依百順,貴妃嬌縱的性格卻也被玄宗寵得愈來愈蠻橫了起來。

       ※
  天寶五年七月,由於玄宗突然緬想起往日曾有過一段舊情的梅妃,便瞞著楊貴妃去後宮與她會面敘舊。不料此事卻讓貴妃知悉,妒火中燒的貴妃在玄宗返駕後,開始對玄宗大吵大鬧;甚至口出惡言地耍起潑來。玄宗被罵到性起,命令內宦將她遣送到大哥楊銛家中待罪。

  可是楊貴妃一被送出宮門,玄宗的怒氣就已消了大半,而且開始後悔了起來。到了午間用餐時刻,卻連一口飯也吃不下。一整天都在猛發脾氣,還鞭打了好幾個只犯了些小過失的宮人。

  高力士看在眼裡,也明白玄宗焦躁的原因,便找了個機會,跟玄宗建議道:

  「皇上,娘娘倉促出宮,器用一時未及齊備。奴才以為,不如差遣奴才將貴妃院裡的器皿雜什,賞賜給娘娘,以昭顯皇上恩澤!」

  玄宗一聽心就軟了,急忙命高力士著手去辦。於是高力士便將貴妃院裡的羅帳、器皿、雜玩等用具整理妥當,用一百多輛御馬車浩浩蕩蕩地送到楊銛家中。臨行前玄宗還特命人將自己的御膳分出一半,託高力士帶去給貴妃享用。

  高力士辦妥此事返回後,玄宗仍然怏怏不樂。到了傍晚,高力士跪在玄宗跟前,請求玄宗接娘娘回宮。就在當晚,玄宗下令打開皇城裡迎佳賓的「安上門」,隆重地將貴妃迎請回宮。楊貴妃在楊銛家冷靜了一天,也覺得自己有錯。於是當她回到宮裡見了玄宗時,便跪倒在地痛哭謝罪,玄宗被她哀淒的哭聲惹得鼻酸,連忙赦免了她的忤逆大罪,兩人互相擁抱,低訴離別思念之情。自此之後,楊貴妃反而更加受玄宗寵愛了。
  然而四年之後,天寶九年二月,有一回玄宗和幾個皇兄弟聚會,貴妃也在場作陪,可能嫌聚會無聊吧?貴妃竟在沒有獲得同意的情況下,私下拿了寧王的「紫玉簫」吹奏了起來。這種大失儀態的行為,讓對兄弟十分友愛的玄宗惱怒不已,於是下令再度將貴妃送到了楊銛家裡,這一回玄宗似乎鐵了心,玩真的了。

  幸虧當時已身兼兵部侍郎及御史中丞的楊釗出謀,授意他的在朝同黨戶部郎中吉溫向玄宗進言,說道:

  「貴妃娘娘不過是個婦道人家,沒什麼見識,因而觸怒了皇上,本是罪該萬死。但是娘娘既然曾經獲得過皇上的恩寵,就算該死,也應該是要死在宮中。皇上何必吝惜宮內一小塊讓娘娘得以橫屍的地方,卻讓娘娘死在宮外,留給別人說閒話的口實呢?」

  玄宗聞言,又有點兒心軟了,只是仍嘴硬地說:

  「朕自有主張,你不必多說了!」

  等到吉溫退下後,玄宗急忙派內宦張韜光送御膳去給貴妃。有了上回的經驗,楊貴妃這一次便乖覺得多了,她對著內宦張韜光淚流滿面、啜泣不已地說:

  「臣妾所犯之罪理應受死,承蒙皇上恩典,不但未賜臣妾一死,反而送臣妾返家。今後臣妾將遠離皇上,但念及臣妾所有,俱為皇上恩賜,惟有頭髮係父母所生,望公公代臣妾轉贈皇上,願萬歲爺留作誌念!」

  說完便剪下一撮髮絲,委託內宦帶回宮裡交給玄宗。玄宗見了這縷青絲,想起貴妃的諸般好處,馬上指派高力士再去迎接貴妃娘娘回宮,兩人小別重逢,又是一番不捨,自此感情更是深篤。

  而貴妃也因為表堂兄楊釗在此次事件中,出了一番心力為其解套,感激之心自不在話下。因是之故,貴妃便極力在玄宗耳畔為楊釗灌風吹捧。這一來楊釗便在當年的十月,受欽賜改名為「國忠」,並兼任「劍南節度使」的要職。野心勃勃的他,也開始積極佈局,意欲取代宰相李林甫的權位。

  就是這樣反反復復;如同熱戀情侶般拌嘴、和解,讓唐玄宗與楊貴妃這對歡喜冤家,沉溺於老少畸戀的濃情糾葛之中,渾然忘了兩人世界外所有的變化。卻沒料想到一場鋪天蓋地的巨大浩劫,即將籠罩在他們與大唐子民們的身上。影響之鉅,竟是無一倖免。

       ※

台長: 野馬波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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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
走光了喔~~~
2006-03-18 17:00:01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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