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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24 14:45:25| 人氣57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光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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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四年十月底,距離我退伍已有了正好滿兩年的「記憶淡忘帶」後,我參加了一位家住基隆的昔日部隊學長之婚禮。席間,在新人們敬酒之際,那位學長忽然握住我的手,附耳低聲問道:

  『我原本也想邀林妹妹來的,可是我找不到他人。你還有跟他聯絡嗎?以後若是有空,可以約他一齊來找我聊聊嘛!』

  敬完酒後,婚禮進行的細節,包括那位在部隊時頗照應我的學長之名姓與模樣,竟開始恍惚地模糊了起來。一段猛然被開啟的塵封回憶,就如同決堤的川水般,把我捲入了自己的記憶洪流之中。一時之間,我突然有了一種窒息似的強烈困愕感……
  婚宴結束後,我漫漫地步出了禮堂,失魂般地走到火車站;搭上一班「平快」列車返回臺北。上車找了個位置坐定後,我的腦袋才清醒了過來。

  那一晚,列車溫吞如老牛般;顛晃在各站間停停開開的返家過程,如今緬懷起來,竟出奇清晰地烙印於我的腦海裡。就連那晚的夜風中,那股帶有淡淡惆悵韻味的深秋氣息,只要我一閉上眼,頓時便覺得彷彿又充塞於我的胸臆中;隱隱地撥弄著我的思緒……

          ※
  『想不想你……又如何呢?』

  幾乎像是經過了數世紀之久的沈默後,林妹妹突然冒出了一句;語調中帶著明顯怨懟意味的冰冷話語。令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片刻間,煩人的蟲唧蛙噪,似乎也銷聲匿跡了。

  『你呢?你又會想我嗎?』

  「我?我當然……」

  『說得那麼肯定!等你退伍之後,不出半年……』

  林妹妹突然住了口,把頭轉到另一側去,右手托頤;左手仍握著那只打火機,一語不發了起來。

  深夜一點,基地內所有的活動似乎都已完全平息了下來。溶溶如乳凝般之月色,呈現出一種神祕的聖潔光彩,輝映著寂靜的天與地。若有似無的薰風;輕輕地吹拂在兩個無言以對的身影上……

  記憶中的那一夜,彷彿就此凍凝於我的腦海裡,直到許多年後,仍然清晰地;宛若伸指即可觸及。

        ※
  習於將「命運」掛在嘴邊的人,肯定對「無奈」這個字眼也不會陌生。這兩個活似孿生兄弟的字眼湊在一塊,往往便成了小說情節;乃至於真實人生之縮影。我這是在幹啥呢?說教嗎?不、不!別誤會!我只是想說說我的故事情節罷了!這也不過是個很淺顯的道理嘛!……慚愧的是,我卻花了近十年的光陰,才明白了這個淺顯的道理……

  那是八九年夏天的故事了吧?那年我高三,正面臨著大學聯考的威脅,而「天安門事件」,卻在那個緊要的關頭爆發……

  生活在八○年代後期的學生們,應當不會忘了「動員戡亂」、「戒嚴」這些充滿肅殺意味的字眼吧?現在再回頭去看待這些字眼,不免有點過時、迂腐,甚至愚昧的感覺。但是對我們這群有幸搭上時代末班車的學生而言,那似乎已成了一種共同的生命回憶。就像六、七○年代,日本「全共鬥」學潮時期後,所造就出來的「團塊世代」般;有著一種參予歷史記錄的榮耀,以及一股強烈的時代失落感……

  猶記得「六四」次日,學校裡慷慨激昂的學生與紅腫著眼的老師們,在課堂上幾乎是痛哭成一團。在一股哀戚的氣氛裡,我望著黑板上的倒數日期,那斗大的「27」,示威似地在我眼中慢慢膨脹、膨脹、膨脹……
  次年二、三月間,距離我重考所就讀的補習班不遠處,爆發了一場據說是「解嚴」以來;最大規模之學生運動。標榜著「野百合精神」的大學生們,加上各路聲援的政治團體;以及好奇的群眾。聲勢浩大地聚集在那片廣場上,那壯觀的場面,可真煞是好看極了!印象中,我總是和班上一群;在半年後無一倖免地搭上兵役列車的「重考戰友」們,蹺課跑去示威群眾堆裡廝混。大多數的時候,我們都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以一種看熱鬧的心態,欣賞這難得一見的歷史畫面。沒有什麼政治理念,只覺得光是置身於這種歷史場景中,便已夠我們往後回憶許久了……

  半年之後,也是在一股哀戚的氣氛裡,我們一個個被國家徵召。送走了一個又一個後,終於輪到了自己上場……

  我是在「松山車站」搭上徵兵列車的,沒有親人、戀人送別的哀傷場面;有的只是兩、三個尚待徵召之殘餘黨羽的嘻笑道別。相同的「平快」列車,它載著我駛向嘉義大林的「中坑營區」,接受了陸軍代操的「新兵訓練」;卻又在兩個月後,載著我回到了「松山車站」,成為一名「呷飽等死」的空軍天兵。

  這也能算是一種「命運的無奈」嗎?真他媽的造化弄人!

        ※

台長: 野馬波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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