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異界絕色
拉普達城的晚上氣溫比白天還要低,再者街道上無人無物、空空如也,刮起風來份外刺骨。易之獨自走在街上,抱住自己的雙臂也感到絲絲寒風沒有放過任何隙縫,努力地鑽進他的衣服以內。可是難得的嚴寒天氣,讓易之的心情為之開朗;他捏着人生第一次捏的一把雪,嘴角便不能自禁地微微翹起來。
他走過很遠路,最後走到一個公園。這個公園倚着山邊,階梯形的分為三層,每層有六米高。他沿着正中心的階梯走向最高處;在階梯的左右兩方,每旁都建有獨立的廣闊的長形平台。除了在平台中心的長方形花圃上有種植花朵外,還有一些三、四米左右高的樹,在牆邊整齊地排列。而最特別的是每層的左右兩方,均各自有一個瀑布,形成「河流」和「湖泊」;上層的水流至下層,可是上層的水永遠都流不完,下層的湖泊也不會溢滿。
易之站在頂層平台的湖泊旁邊,望着不停有湧出的泉口,歡顏地感嘆一句:「空中花園,會是這樣子嗎?」
他忽然聽見腳步聲,有人正在走上花園。他從平台看,只見對方腳步輕浮得像飄上來一樣,可是又確實有細碎的腳步聲;環境太過寧靜,包括水流聲,所有聲音逃不出他的耳膜。
上來的是一名女子。她只穿着薄薄的白色長裙,完全遮掩着身體,連手腳都不例外。她長有一襲過了腰部的柔順黑髮,遮掩着大半邊臉龐,僅露出右半邊臉的小部份。可是易之仍然看見對方的皮膚定是十分白淨細嫩,甚至比青雅還要好。易之又隱約看見對方的面龐看起來又尖又長,嘴唇細薄,鼻子尖尖,長得十分精緻,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可是對方的眼睛令易之覺得很恐怖,因為除了那細小的瞳孔,她的眼珠是全白色的,已談不上分辨作是黑眼、藍眼,還是綠眼人種了。可是仔細的看,她鬱鬱的眼神,卻逐漸令人消除對她的恐懼。
她看見易之,緩緩地飄到易之身旁,然後冷不提防地摸着易之的面,淒楚地說:「……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易之感到她冰冷的手,但是沒有避開,也沒有答話,只是任由她去摸,還有莫名其妙地可憐眼前的女子。女子投入易之的懷抱,更加深情地說:「你知道我已經等了你多久嗎?可是你願意來就好了,已經就好了。」
易之遇過些投懷送抱的女子,可是唯有此人令他不覺得是水性陽花,甚至還有點痴痴地憐憫着;可惜他還沒有看見對方的全副面貌。女子十分享受兩人親密的接觸,還……吻着易之的嘴唇。
易之呆了,沒有任何思考的空間,只是順着氣氛,閉起雙眼享受接吻。他感到女子的嘴唇有點乾,卻十分柔軟,像某人的嘴唇一樣。可是他感到身體的體溫在漸漸流失,血液像慢慢停止流動一般,卻沒有任何反抗的意識……
女子忽然推開易之,發狂般說:「你是誰?你不是他!」這下子保住易之的性命,可是他的體力因此流失不少。而且他一直也不懂得應付發狂中的女子,由此至終也是。不過女子沒有傷害他的意思,只是抱住自己的手臂,形容痛苦地捏着。易之害怕女子會傷害自己,於是往前捉住她的手,意欲制止她。可是觸摸的一刻,除了感到透心的冰涼外,還摸到她瘦得只有骨頭的手臂上,有很多微微凸出的東西在顫動着。
女子披頭散髮,只露出右眼。她凝視着易之的臉,哭着說:「你是他嗎?我終於遇上……嗎?」易之不懂應對,只是繼續制止她自殘身體,直至女子用盡所有力氣。
易之望見女子失落地坐在地上,便安慰着說:「小姐,你還好嗎?」女子似是回復正常,沒有再捏自己的手臂,卻是精神愰惚地說:「你應該已經死了。我應該阻止你,都怪我……可是你身上的劍鐵定是流光,你的聲線、你的嘴唇,的確是……」兩人就一直維持這個狀態,直至即將破曉。
陽光逐漸穿過厚雲,帶來光明。此時易之留意到女子的身體正在透明化,更準確地形容,就是在蒸發。可是不論是透明化還是蒸發,也不可能發生在正常人身上。在易之的聯想間,也只好不情願地承認對方是一隻女鬼。他意識到女鬼不能在陽光下生存,便急着說:「你還不快點離去?不然你要消失了!」
女子如夢所醒般,雙目凝視着易之,說:「真的是你嗎?我……我現在就離去,可是我們明晚還可以再見嗎?可以嗎……」她的聲音伴着身體逐漸地消失。易之隨着心意吐出一句:「可以……」
女子消失了,易之且能完全清醒。他知道自己不會睡覺,不會造夢,因此實在無法否定對方是一隻女鬼。他一直走回旅店,一直想着半夜的事,還記得自己在兩者臨別之時所作出的承諾。
回到旅店後,他在吃早飯的時候把事情全都告訴青雅和小婭。小婭深信不疑,還好奇地說:「難道這女鬼是認識你的?說不定還知道你的過去呢!」青雅說:「一般的幽靈都很少能夠留在世界,除非有極大的怨念,讓它們不得不留在世界。而且按你所說,對方好像把你認作成一位跟你十分相似的某人,說不定是認識本來的『易之』。」
易之聽過她們的話,覺得頗有道理,便說:「那麼我們多留待一天,讓我今夜再去見女鬼,看看能否得到甚麼消息,好嗎?」青雅考慮一下,便點頭說:「雖然耽誤路程,不過有機會知道你的過去,也值得留下來。」
一名年老的服務員偷聽到易之他們提起女鬼,便走到身旁,低聲地說:「你們所講的女鬼,是否在雪流園遇上的?」易之想起公園,便立時點頭說:「對,難道你知道甚麼事情?」
服務員有點驚訝,左顧右盼一下,繼續低聲地說:「那裡去不得、去不得!那女鬼不知害死過多少男人了!我們每夜敲鐘,就是提醒群眾女鬼可能要出沒在公園。記住,不要去喔!」
易之輕輕觸摸自己的嘴唇,記得自己昨夜險死的經歷,不禁冒出一手冷汗,不過沒有減低他要應約的意欲。他到底想再見女鬼,讓她了結心願……
(待續)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