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三角志
注意:本篇與原來故事的情節將會有不合之處,可看成獨立故事。
「爸爸、爸爸,注資金到文成集團,好嗎?我求求你……」郭瑞如跪在地上,痴痴地抓住她的父親的褲管,可憐地哀求着。父親本來堅決不贊成,因為文成集團已經千瘡百孔。但是女兒已經連續數天苦苦哀求,哭得快流不出淚水,加上妻子和兒子幫忙,他才軟心腸,說:「我可以答應你,可是我要肯定那小子是真心喜歡你,才會幫忙。你叫他明天來吃飯,讓我看清楚他的為人。」
郭瑞如欣喜地說:「謝謝爸爸!我現在就去通知他!」
父親則補充一句:「我先小人,後君子。如果他以後隨便變心,我就要他的李家雞犬不寧、家破人亡。你應該知道爸爸自有方法對付任何人,你也別想着維護他們。」
郭瑞如意志堅定地說:「請爸爸放心,他是真心真意地愛我的。」
郭瑞如回想起這段經歷,心想自己已經奉獻所有,而且爸爸絕不是輕言的人,他說過要李家家破人亡,就必定會出手。為了保護明海,為了保護自己的愛情,她沒辦法不出手阻撓明海和陳宜再續前緣。可是她想不到甚麼辦法,於是找來弟弟郭仲文來商量。
郭仲文聽過姊姊的想法,便說:「姐,你真的要留住這個負心的人嗎?即使你今次保住他,也難保一生不會重演。」
「我現在不留住他,也許連重演的機會也沒有了。你明白嗎?拜託你,快幫姐姐想個好辦法,好嗎?我們讓明海跟那女人反目成仇也好,永遠無法相見也好……」
「那不是很簡單嗎?只要找人騷擾陳宜,恐嚇一下,不就行嗎?」
「你應該知道那女人硬性子,恐嚇、威脅統統不怕,除非殺了她……」
郭仲文看見姊姊眼神略帶殺意,立刻緊張地說:「用不着殺人吧!或許、或許找人給她添些傷痕,然後警告明海,不就行了嗎?」
郭瑞如總算冷靜過來,便說:「好、好提議。那麼你快派遣些人去辦事,乾淨利落一點,不要留下甚麼證據。辦妥後要故意讓明海知道!然後通知我,讓我跟明海講一下,講成是爸爸注意到他跟陳宜的關係,所以才給那女人一些教訓。他知道爸爸是甚麼人,絕對不會懷疑是我倆幹的事。」
郭仲文總算放心過來,便說:「那麼你要等我的消息,暫時不要輕舉妄動。記緊要小心行事,不然會白費心血的!」可是他心裡總是放心不下,於是叮囑傭人注意姐姐的行動,稍有異樣都立刻通知他。
他又不禁心想:「不知何時,討厭暴力和黑幫的姐姐,竟然變成壞心腸的女人……」
郭瑞如躲在房間裡,靜候弟弟的佳音。電話響起,她便以為是弟弟打來,立刻跑去接話,誰知道對方是明海。她故意裝模作樣,輕鬆地說:「怎麼了?在想念我嗎?」但是明海的語氣卻是十分重,說:「你還在裝甚麼可愛?為甚麼你要傷害陳宜的朋友?她是無辜的!」
郭瑞如聽見受傷的不是陳宜,而是其他人,即吃驚地說:「明海,這事情真的與我無關的!她受甚麼傷?我可以幫你們聯絡全國醫術最高明的醫生!」
「你還在假惺惺。如果與你無關,你又怎會為一個不認識的人而費心呢?難道這不是作賊心虛、於心有愧嗎?」
「難道我在你心目中,是一個胡亂傷害別人的人嗎?難道我是自私自利的人嗎?既然你覺得我是沒有良心的女人,怎麼還要故意來罵我?你不是很長情嗎?怎麼不快去關心那個日夜思念、最合你心意的女人?」她快要崩潰,吐出一堆問題。明海卻是不懂得作答,因為他自問自己有愧於她。
郭瑞如不想再受任何人的質問,於是掛線,還拔掉電話線,關掉手提電話。可是她的內心又在不停掙扎,彷彿有數人在她的內心裡討論。
「這男人真的值得自己奉獻全部嗎?」
「啊!我已經奉獻全部,已不能走回頭路了。」
「我是為他着想,如果他離開我,隨時性命不保……」
「我全心全意地奉獻,怎麼會偏偏輸給一個鄉巴女?」
「仲文的計劃失敗,他都認定是我在幕後控制,事情已是無可挽救。」
「不!只要那婆娘消失,我便可以繼續和明海在一起!」
「對啊!只要她消失,便沒有人能取代你的地位了!」
「真的嗎?我們真的還可以長相廝守嗎?」
「當然可以!只要活着,就有一絲希望!只要她死了,就沒有希望!」
郭瑞如得到「共識」,於是偷偷地走到廚房,拿了一把刀,塞進懷裡……
我生下來就在富裕的家庭,唯一的缺點就是長年生活於黑幫仇殺的世界裡。幸好爸爸的勢力很強大,江湖地位又高,一直以來都是受到公主般的呵護。而我自問不是任性的人,從來不強求甚麼,也不與人爭名逐利,不像爸爸和仲文一樣愛面子、愛金錢、愛花心。
今日我再次受到優待,獨自住在一個房間。可是這個房間沒有甚麼東西,只四面圍牆和地板都是軟墊,然後在貼近天花板的一邊牆壁,有一個細小的氣窗。而我的雙手都被束縛着。
沒錯,我是在精神病院。
為甚麼我要受此屈辱?我沒有病,是正常人!為甚麼不乾脆把我關進大牢?難道住在監獄的罪犯會害怕我嗎?我是殺人犯,但其他人充其量也不過是殺人犯,我們都是同類,為何偏要把我排擠到一個孤獨的地方?
醫生和護士又來視察我的情況,可是我已經無力再呼叫,希望他們讓我出來。我只是躺在地上,用最溫柔、最可憐的眼神注視醫生和護士。可是他們始終講相同的話:「情緒極度不穩,還要留在這裡多一段時間。」
這句話我每天也聽三次,已經聽了二十天,早已麻木。可是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因為我看見他們離開房間後,有一個熟識的人影出現在我的面前。
沒錯,是他;我深愛的他。
他比以前消瘦許多,也沒精打采、眼神恍惚。他進來後沒有講過甚麼話,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一直盯住我,我也一直盯着他。時間停頓了,但是思緒卻跳躍不停,比心跳還要快。
後來,他的眼睛滲出少許淚光,我不禁說:「難道他是在可憐我嗎?」
他好像被我正常的提問嚇倒,可是瞬間又回復平靜;目無表情,眼神恍惚。
我知道他不單已經恨我,而是恨完了。但是因為他恨完了,又沒有能愛的對象,所以、所以他已經沒有希望。還有希望的,只剩餘我而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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