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田園夢97-11-2＠薄雪草記事﹒冷水坑生態人文工作室

2008-11-18 11:29:18| 人氣3,926|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每個人的田園夢97-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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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這首東晉詩人陶淵明的飲酒詩不知道盡了多少人的田園大夢

身邊一直陸續有朋友從三十歲左右到五十歲不等的年紀開始萌生了田園夢
或者嚮往去東部Long-Stay 或者期望未來擁有一塊土地過一段農耕的生活
有時候隱隱覺得那或許是一種對照現實或工作映射出內心的疲憊虛空以及倦意
只是對某些人來說歸園田居並不僅僅是面對現實的短暫逃離或者退休後的遙遠夢想
而是現在進行式也是對生活態度的積極選擇

今年很幸運地有兩次機會與善待土地的朋友重逢或者新結識
一位是大約十年前在荒野新竹認識的TC
一位是因為部落格結識的新朋友圓恩的同事Duck

十一月初的一個晴日我們從名間阿公家出發前往桃米坑邊走邊找路來到Duck的蘿蔔坑
當時Duck正開著挖土機舉起一團乾草和土塊
孩子們對於怪手總有著一股莫名的興奮對於會操作怪手和使用機械工具的人更有著說不出的崇拜先是咕嚕自告奮勇要練習用網子幫Duck撈水草
於是Duck為我們介紹了他的生態水池小小的水池種植了幾種水生植物
不時有蜻蜓在水面巡弋在葉片上上停棲受到交談聲驚動的青蛙急忙跳下水底躲避
生態池雖小卻足以標記這塊土地受到的善待咕嚕看到竹葉就一直想做一艘樹皮船 Duck就說要帶咕嚕去走迷宮探險
禾本科的野草繁殖得很快 Duck和梅峰團隊的除草只把人走的路開出來所以有時我們一面走一面是在半個人高的草叢間穿梭
其實有些未除盡的野草開起一叢叢花序在清風中搖曳還蠻有味道的人力不及之處就放任自然的撫育來揮灑有何不可呢?

走到鐵絲網圍籬旁邊映入眼簾的是兩排即將攜手搭肩的樹木一個小小的綠色隧道初具雛形
Duck選用的是秋冬時節或開花時落葉的樹木
在他的悉心照拂下時間久了應該真的會成為蘿蔔坑的綠色隧道了

蘿蔔坑的野草雖多仍然感受得出坑主有計畫地盤算著栽花植樹的園藝之事用心地經營著這塊土地

繞著小屋走了一圈小屋外圍環繞著小小的花圃
屋簷的棚架上小屋的牆角都悉心植下了好幾種攀藤植物
還有一株絲瓜掛著一個老熟的果實等著被採去做絲瓜布

我在心裡默想對Duck來說每回去蘿蔔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移植種下幾棵樹吧
看他栽種的植物能約略了解一些計畫梗概
我不知道自己的感受是否正確感受這種東西的本質其實有太多主觀的成分
當我看著他從花盆中解放了那些樹木的根系在掘好的坑裡種下那些樹為他們覆好土澆澆水的時候
我想到的是"鄭重"這兩個字

雖然野草長得很快也很高
恣意放任的野性當中隱隱存在著某種曾經的秩序
從小屋周圍的花草以及不用任何水泥的純手工花台也看得出一些雅致的蛛絲馬跡

蘿蔔坑的位置在一片寬廣的山稜上邊界可以俯瞰埔里市區遠眺奇萊的方向
凝視著層疊的山巒在毫無遮蔽的視野裡拉出起伏的線條足以理解愛山的Duck 最後決心買下這片蘿蔔田的誘因

(感謝坑主Duck 讓咕嚕和瑀魚在遊戲中體驗勞作)

Duck是"一塊土地的生命之歌"的格主也是"種瓜路11之10"的作者
從五年多前在埔里的桃米坑種瓜路買下了一塊曾經被人類過度耕作剝削盡淨的蘿蔔田
當他接手的時候土地的生機趨近於零
他從一顆顆種子一株株小苗開始培育起一次又一次在土地上植下樹苗重複著澆水除草的工作

水是土地的生命源泉於是他也設計了小小的生態水池在細心的照顧之下
自然地成為許多水生植物魚類蛙類以及昆蟲繁衍子孫的樂園
他期待有一天這塊因為易主而得到重生機會的土地能幡然改造成一片充滿生機的森林

在經營這塊土地的時候 Duck融入了許許多多長遠的環境生態的思考
比如說蓋小屋與溫室之前選擇以石砌地基
建材也都盡可能使用可以被大自然分解或可以回收再利用的鋼鐵而非水泥
植栽多為台灣原生種
挖掘水池的時候使用的是泥土夯實法而非速成卻不能讓水滲流回土壤的塑膠雨布或者水泥池底
並且在反覆的實驗當中 Duck也不斷思考大自然的運作機制究竟為何

這種種的行動其實帶著許多實驗的性質
然而這塊土地的發展也不見得會完全照著主人的期待走不見得在人為力量的操縱之下
反而是呈現著人為的擾動與大自然撫育的力量彼此拉鋸磨合的歷程
除了刻意栽植的花草樹木
更有許多蘊藏在土壤間多年一直等待機會的原生植物種子在人對土地的干擾與自然力作用之下
終於等到了適當的機會獲得解放
這塊土地最終將會呈現什麼樣的面貌呢? 其間似乎充滿了意外驚奇挑戰.... 趣味也許就在這裡
於是生命的故事似乎永遠發現不完也訴說不完

Duck在恢復土地生機上的身體力行讓我回想起五年前閱讀的另一本書"女農討山誌"
女主角"阿寶"在梨山地區租下一塊也是被人類過度消耗肆虐的土地孤獨而沉默地進行著一個人的植樹勞動
她在山中搭竹屋而居生活十分簡素每日的勞作中抬頭便得以與雪山山脈對話....
相較於阿寶的離世隱遁 Duck的方式比較適合有家庭和孩子需要養育的人是得以在現實和理想之間取得適當平衡的一種選擇

土地給了人一份踏實感不僅是農作與收成利用與生產
當許多生命能夠與我們共榮共存時
換作是你是否因此感受得到並且珍惜著這份豐饒呢

相關聯結: "一塊土地的生命之歌" "種瓜路11之10"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

最近每次讀到這首陶淵明的歸園田居詩我眼前浮現的都是TC摸著彌勒佛肚子咧著嘴與我們大聲招呼的那張黝黑歐幾桑面孔
其實他並不老只是被土地誘引出了性格中的粗放和野性而更加地反璞歸真

TC從多年前辭職決心遠離原來的科技產業就沒有固定的工作了其間曾經在一個自然解說工作室兼職後來白天當奶爸晚上偶爾在補習班教英文
房子買在香山卻選在南埔只有一房一廳的三合院邊間賃屋而居住了四年半
那群荒野的朋友總是心直口快地說他的家一直像個臨時的避難所我在旁聽聞不免心頭一顫只是TC和CJ卻顯得十分豁達毫不介意

幾度造訪隱隱覺得除了南埔濃濃的人情味那塊姜校長借他耕種的土地牢牢吸引著他是他不想離開的主因

從今年三月初當空氣中開始充滿花香的氣息順著溪水流遍大坪溪流域 TC就很熱情地邀約著朋友們去他田裡走走
一起身體力行耕種與勞動
他已經在那塊土地上實行自然農法種植蔬菜開始好一段時間了

只是這一約就約到了六月盛夏的天氣田裡的野草繁殖得非常快環伺的蚊蟲更是隨時欺身侵擾
從三合院穿過大片鄰人的田野直通TC菜園的小徑已經完全被蔓生的野草給淹沒七歲的姐姐帶著路卻不免遲疑

TC直說抱歉野草長得比菜還茂盛讓大家必須失望地空手而回
CJ在田間無菜可採的時候想了許多變化晚餐材料的方法與大家分享言談中盡是對有限物質生活的珍惜

最近兩次造訪是趁著十月份另一個適合下種的季節阿德帶著小咕嚕阿公摘下的六十株鳳梨側芽去TC南埔的田地種植
為此阿德和小咕嚕還請了半天的休假
阿德一向喜愛泥土喜愛農事的操作
小咕嚕呢? 在土地上發現尋寶或者馳騁想像遠比在課室裡面操作教具有趣吧? 我猜想
那天傍晚咕嚕一回到家就倒在沙發上頭沉沉睡著
阿德很開心地說: 好久沒有拿鋤頭今天下午的勞動很夠手都磨破了皮
我靜靜望著那雙累攤在門口滿是泥土的小雨鞋好像帶著表情知曉言語娓娓道出咕嚕在秋日的陽光下玩得有多麼盡興疲憊有多深厚開心的程度就有多高

一個多星期後我們又帶著一打鳳梨芽前去將阿德開出來的兩個田壟空缺處全都種滿
並且讓小咕嚕動手植下發芽的地瓜和芋頭我注視著他以不是很純熟的動作用小鏟子翻著土種下小苗以及覆土澆水
並思想著他平常是怎樣觀察到大人操作種植的細節就會呈現怎樣的珍重態度
瑀魚很有主見地在田間的土壤走來走去不時挑戰困難地形採著空心菜的花與果實當禮物送給我並且動手拔著洛神花的鮮紅果實
對她來說那是一趟一趟自我的冒險和全然自主的嬉遊

TC說以前那些愛好自然的朋友固然對自然觀察很感興趣對自然農法的種植也表支持但是最後幾乎都只是說說而已大家各忙各的
從沒有一個真的來跟他一起下田耕作勞動而阿德竟然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