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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24 10:18:31| 人氣2,949| 回應2 | 上一篇 | 下一篇

漫遊司馬限,雪見95-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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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我一再地提起那一年的北坑溪古道嗎?
還是因為回想起那一年從雪見循林道支線上來
我們佇立在司馬限林道上的雪霸界碑望著夕陽
曾經有”再回雪見露營 再來林道上好好看看山”的約定
於是提議趁著晴朗的週日 來訪雪見呢?

舊相識.新相知

通過中興檢查哨後 選擇翻過稜線往梅園
溪谷對岸是那座造型很奇特的平頂山頭(細道邦山?)
去年龍王颱風的影響 有些路段路基流失嚴重 尚未修復 情況不是很好

穿過一片茂盛的竹林 路邊指示牌寫著 往上是象鼻分駐所 梅象道路
往前續行則是象鼻吊橋
可以行車的路再往前一點就坍掉了 還在修路中
我們抱著清醒之後的小咕嚕鑽進路旁的竹林 爬上長長的古老石階
一面讓他喝著養樂多 一面餵他吃可口的蔥花蛋
日領時期已有百年歷史的駐在所 頹倒在林務局護管所的後方
幾片混凝土的石牆與駁坎 靜止在倒木間 爬滿了藤蔓
梅象道路約有一公尺多寬 路跡清晰 與路面垂直的排水溝仍保存得十分完整

顛沛流離之路

這條連通梅園與象鼻之間的梅象道路 其實與北坑溪古道一樣
皆屬於鹿場連嶺道路系統的一部分
它們最早曾是部落間聯絡與遊獵之路
到了日據時代 為了利用敵對的泰雅族北勢群壓制凶悍的霞喀羅群
卻成了強迫霞喀羅群遷徙流離的道路

因為通往梅園的大崩塌正在修復施工
我們繞行象鼻 經過大安部落 大安溪谷 才到梅園 天狗部落
在大安部落附近看到的象鼻部落 正好位在神似大象頭部的山嶺下方
大約是象鼻子附近的位置

太大口

在迂迴的山路上 吃飽的小咕嚕突然說: ”要媽媽抱抱”
他似乎又暈車了 吐出一小口食物
我問說: ”小咕嚕你怎麼了? 太大口嗎?”
小咕嚕沒有哭鬧 只點點頭 用微弱的聲音 跟我說: ”太大口”
過了一會兒 他又跟我說: ”太大口” 然後吐了一口
接續著 又是好幾次”太大口”
我的手掌很快地已承接不住他吐出來的蔥花蛋和養樂多
一番清理之後 才繼續上路

我不知道怎麼樣在自己內心對山上空氣的嚮往 與小咕嚕的暈車之間
妥當地克制 按捺自己 取得平衡
總是在小咕嚕又發生暈車和嘔吐之後 才萬分地自責與心疼

丸田砲台

在接近二本松駐在所之前 新開了一條叉路
是經過天狗山三角點 通往丸田砲台的竹林小徑
修長的竹林幾乎完全遮覆了正午時分熾烈的日頭
過了竹林 變成一條較為陡峭的下坡山徑
穿梭在柳杉與香杉的人造林間 感覺十分沁涼
接近了丸田砲台 路徑才開始爬坡 上到一個仍圈護著清晰駁坎的大平台

事實上 從二本松駐在所通往丸田砲台的古道並未消失
大致是標準的古道路寬 不時與這條後來才開的山徑交會
而且呈之字型下坡 方便從駐在所運送物資
沿途則有不少似乎是昔時碉堡的殘跡

從丸田砲台往下望大安溪谷
當時日本人就是利用這座砲台 控制大安 梅園 天狗部落的泰雅族人
而象鼻恰好被象鼻山的稜線給遮住了 得以倖免於炮火的威脅

我們和小咕嚕坐在一株枯倒的香杉樹幹上 享用著麵包和水果
也享受著這片林子的闃靜
足下散落著又厚又鬆軟的杉樹枝條 落地的果實 似乎也有些屬於松鼠囓咬的痕跡
將心安靜下來 體會陽光 空氣流動 帶著樹林香味的微風
與我心目中屬於平凡幸福的味道相應
我想 在平常的日子裡 在忙裡偷閒的片刻
只要回想起丸田砲台的森林下 那幸福溫暖的畫面 就讓人有一份定與靜的滿足

二本松駐在所

回程從竹林裡直接翻上施工中的步道棧台
木造的屋舍 直接重建在九二一地震損壞的松安派出所地基之上
派出所前的兩株松樹 僅剩尚未枯槁的一株
我想過一段時間施工完成再來 或許會更清楚二本松被賦予的新面貌

徒步與行車

通過古道入口後 似乎很快就到了萩岡稜線附近
原來 我們那一年花上半天時間走過的古道 沿著林道開車經過 只需要數十分鐘

如果萩岡斷崖的路況尚可 如果讓我再選擇一次
我應該還是會做同樣徒步的決定
只因為用自己的雙腳行走古道的樂趣是可以看見更多的東西

林道上一段碎石傾瀉的山壁 往下望去深不見底 看不見盡頭 看不見植被
或許就是91年元旦我們花了很多時間 才成功橫渡的萩岡斷崖

那一年因潭美 桃芝 納莉三個颱風 重創全台
造成二本松至萩岡之間許多新生的崩坍
萩岡斷崖又比山社學弟妹先前去走的時候 變得更形支離破碎了
幾乎找不到前人的路跡

在那個日照強烈的下午 我們懸在萩岡的崩壁上 橫渡
身手矯健的阿德 輕鬆踏過一個個破碎的地形 再回頭拉一把膽小又遲鈍的我
有一段踏足點十分粉碎 又完全無法架繩確保
剛好有一塊大岩石卡在勉強可通的羊腸細徑
試踩一步 風化的岩石碎屑紛紛掉落 實在讓我不知道下一步該踩在哪裡
阿德輕巧通過之後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 才決定手腳並用地爬行過去
當時的我 面對自然的險巇試煉 只敢報以全然的信任
無法多想如果有個萬一會怎樣的問題

遇見當年的宿營地?

在林道上 望見下方有一座圍繞在闊葉林間的古老鐵皮工寮
或許就是我們過了萩岡斷崖之後的宿營地點吧?

那天 瑰麗的晚霞 彷彿是白晝臨走之前留給我們的臨去秋波
黑夜迅速地包圍過來 我們完全沒有開頭燈 就著月色取水回來
煮完晚餐 清亮的月光 混著中海拔沁涼的空氣 在皮膚上緩緩地碰觸 漫流

在林道上 阿德很清楚地指出日向稜線與雪見稜線的位置
甚至連駐在所所在的高度都可以推測出來
當年置身在壯闊的山水間 奔騰澎湃的思潮 彷彿在瞬間重新喚醒了
山山水水 全賴自己完好的四肢軀體 行走 跋涉
沉靜或富饒生機 全憑藉豐富的五官 經歷 見聞
敞開靈敏的心緒 就能感受自然的洗滌
我提醒自己 而今而後 可別忘了時時刻刻用”心”感受世界

雪見的森林步道

我們停在通往雪見的林道叉路上 循著新建的木棧道 穿梭於一片闊葉樹的次生林中

記得在很多年以前 約莫是安安大哥負責義解的時候
曾經帶我們一群義解走過這裡 認識著附近可見的植物
如今許多植物的名字 我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
可是這片次生林的美麗 始終帶著某種自然的和諧與韻律
多年後來訪 我依然可以輕易地掬取 滿懷感恩地啜飲

冬日陽光偏斜的下午 樹冠層的茂密 讓林下保持著一種微涼如水的墨綠色寒意
剛從溫暖車內鑽出來的我 即便沐浴著灑落滿身的團團光點 仍不覺輕輕地顫抖著
我們牽起小咕嚕的小手 穿行著林下游移的光影
剎那間 彷彿也與溪裡數魚時穿行水中光影的記憶 產生了某種奇妙的連結

有時候 真的覺得知識似乎干擾了某些對自然心領神會的能力 某種暢行無阻的交流
知識 或許能夠解答部分存在的疑惑 然而 即便我一無所知
自然仍具足了撼動人心的美麗 或者正確的說 是一種力量呢?
那麼 我為什麼還需要知識的追求呢 知識的理解 其實 會是一種文明的障礙嗎?
還是 我只是暫時陷溺在一種一知半解 自以為是的執著當中?

不知道屬於這個領域的研究者如安安 聖傑 是什麼樣的體會?
總覺得他們”知”的比我們多 可是卻始終很難描摹他們內心的”感動”

或者 被大自然擁抱的我們 各自有各自必須修行的課題....
我們不過是分別行走在不同的叉路上面 正在醒覺 學習 彌補自己的闕如
終究有一天 我們同樣會進入既”知” 又能”感動”的境界?

遇見雪見行政中心

在林道的轉彎處 遇見了大致完成的遊客中心與管理站建築主體
建築物使用的棕色與墨綠色調 與週遭的自然環境很融洽地合為一體
在乍看之下 並不是很明顯 或者會以為建築物蓋得很小
在週邊走一圈 才發現設計者的用心 使得建築物在茂密的森林當中巧妙地隱形

阿德又開始和小咕嚕玩起躲貓貓
”小咕嚕 把巴在哪裡?”
一聲聲 回蕩在空無一物的建築物內外
穿插著小咕嚕找到時 發出的驚喜笑聲
阿德總是能夠成功地消除小咕嚕對於陌生環境的恐懼 讓我自嘆弗如
於是 一次接著一次的躲貓貓 是那天下午
林道上曾經有過最響亮愉悅的高頻聲響了吧

再見囉 雪見!

離開雪見 向著林道深處續行
雪見往曙工寮的路況 越來越不好走 車行其上 十分地顛簸
路兩邊的芒草也長得很高很密 漸漸看不見山景 我們決定就此打住折返

午後順著山勢漫上來的雲海 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 稍微沉降了下去
遠方城堡似的聖稜線 與連綿著的雪山西稜 在視野中清晰展開 一覽無遺
阿德將車子停下來好幾次 也指認出北坑溪古道另一頭的榛山與樂山

我們斷續地交談
回憶著那一年來走北坑溪古道的回程 在哪一段林道 哪一個轉彎的思緒見聞
縱然時空條件已與當年有些不同 帶著一個嘰嘰聒聒 需三不五時與他對話的小咕嚕
我的心中竟然還是萌生了與當年一致的浪漫想法:
如果有一天 我老到不能爬山 還是要來到司馬限林道上
好好地看山 一遍又一遍溫習 訴說自己對山的思念

西斜的夕陽帶著一抹返照的餘熱 照耀著我和懷裡熟睡的小咕嚕紅通通的蘋果臉
在群山間不斷盤旋的曲折山路 帶領著我們 離開位在苗栗縣最深山的部落

註.沒有很明確的目的地 也沒有嚴格的時間限制 是為”漫遊”

台長: 玉山薄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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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lee
好美 好美的記憶 ~

好棒的過往經驗 ~ 羨慕 ^^
2006-07-21 16:23:18
玉山薄雪草
去年七月的時候 參加解說志工的進階訓練去雪見 坐在九人座的箱型車裏面 感覺好像只是彎幾個大彎 一下子就從二本松到了雪見
我看著窗外快速流逝的風景 二本松 萩岡 日向 雪見... 也如畫片般 飛快地從我的腦海閃逝

讓我回想著 讓我思索著花那幾日的時間 在尚未消失的古道上行走 背後有形或無形的意義? 有時我甚至願意單純地相信: 我們只是在凝視著壯闊稜線的行走中 等待著山嶺慢慢地轉過身來 向我們投以嫣然的一笑
然而 李瑞宗老師在&quot流放旅人的山徑&quot這本書裡面 卻說出了我們心裡的話

科技的進步讓我們有許多方便的工具可以節省時間 卻也讓我們流失或者錯失了許多的細節: 像是需要豎起耳朵諦聽 才聽得見的潺潺溪流聲 需要跪地才聞得到的花香 需要凝視才能深度交往的其他生命 需要靜下心來才能感受到的歷史氛圍 以及一些面對其他生命或無生物的態度
2008-01-16 18:2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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