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兒停下腳步,永久花隨著風,飄落在他們的身上。透著金色的永久花,是一種雍容的浪漫。
「王,您必須遵守君無戲言,璧兒也願意為自己說出口的話承擔後果」
「璧兒,你真的寧願死,也不願留在我身邊嗎?你要出宮我可以成全,我在宮外為你建一座別館,讓你做你想做的事,難道這樣也不行嗎?我在你心裡,一點也不值得留戀?」雲顥冰想到必須殺她,就有一種漩然欲泣的感覺。
「王,我並不想出宮,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讓我覺得自己的存在,是為了可以遇見你」璧兒滾燙的熱淚,落到他的手上。
「我一生富貴,卻一直沒有自主權,我的盼望,只是能為自己作主,進宮是我自願的,愛情是我自己選擇的,酸甜苦辣,那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真實與美好,如果我答應封后,豈不是又回到受人干擾與左右的命運,我不願意再過為別人而活著的日子」
她從不排斥情愛,以前在平王府裡,是以為得不到,所以幾乎放棄了。可是雲顥冰是那個對的人,她把這一份彌足珍貴的愛情與他相交。
可是她也看到自己要的愛情是什麼模樣。她不適合濃烈,她要的是一個可以和她談天說地,品文賞詩,心靈深交的男人。
作為君王的女人,她改變不了與他人共享丈夫,但她寧願住在駐雲閣,只要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時光,也給她自己空間,做她想做的事,讀她想讀她的書,或是跟西洋師傅學習,她會自己排遣沒有他的身邊的時間。
「你不是說,想留在看得到我的地方,為我活著,好好考慮好嗎?」雲顥冰激動的拉起她的手,在胸前緊握住。他在求她。
「允諾了王,璧兒就不再是自己了」
坐上后位,一切都不一樣。她必須違背心意,無私的接納每一個女人,還可能要替王選秀、納妃、立賢,並請求他雨露均沾。
她從此的生活不再屬於自己,她真的得用盡心機,周旋於他的女人之間,她不會再有自己的空間和時間了。她可以母儀天下,做到盡善盡美,但這份純粹的愛情,絕對會在時間的流逝中走味,最後消失殆盡。
「明明有自主的機會,卻受制於人 那錯不在命運,而是在我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再讓我為自己做一回主好嗎?」璧兒眼裡含淚卻微笑如花,這是她第一次笑得如此燦爛。
「還有時間的,再好好考慮,為我活著」雲顥冰的眼裡充滿祈求。
璧兒閉上眼睛,微笑著搖頭。她寧願燦爛過一次就好。
「王,我已經窮盡我所有力量來愛你了,曲意承歡是我做不到也是你不想要的,我到底該怎麼做一個您要的璧兒,我也不知道,我累了,我永遠也學不會怎樣去當一個王的女人,不如,這一次換您順從我一次吧!」
「只是斬立決太可怕了,璧兒不想死得那麼難看,請您在行刑的前一天,悄悄的帶一包千年醉,掺在我的送別酒裡,讓我永遠醉倒在您的懷裡,我願意」璧兒流下了一行清淚。
雲顥冰陷在傷心裡,顧不得替她拭淚,他的傷痛化做力量,將手握緊了她的。他不能放掉她,不能。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這首詩,他明白了。如果沒有她,他也會像唐明皇一樣,人生虛無飄渺。
璧兒的手被他握痛了,卻甘心忍受著。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感受到他的力量和溫度了。
「王,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最喜歡的那首詞嗎?」雲顥冰點點頭。
璧兒虔誠的低頭:「上天啊!如果你給我一個願望,我願王珍惜自己,萬千珍重,切記,切記」
「不要跟我道別,還不到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情冷,他想和她更渡一生。
「讓我一個人走吧!」璧兒看著他,像是語帶雙關。等到感覺到他的力道稍微放鬆,璧兒用力的把手抽回來。「議事殿裡,大臣還在等你」
璧兒轉身,繼續她的腳步,往駐雲閣走去。看著她緩緩離去的背影,雲顥冰的眼裡充滿了絕望。
-----------------------------------------------------------------------------------------------
潘蓉兒在受傷後隔天的中午才醒來。她看見自己的手被繃帶包住,身上也有一些紗布覆蓋在傷口上,她想那些應該是被玻璃刺傷的傷痕。
她很渴,好想喝杯水。她勉強撐起身體,想替自己倒杯水,卻發現自己的左手一點也使不上力,而且痛得不得了。應該是那條木桿造成的吧!
「蓉兒,你醒了」這時,珍珠走進病房來,看到她醒來,臉上擔心的神情放鬆了一點。
「我想喝水,你可以幫我嗎?」潘蓉兒舔一舔乾燥的嘴唇。
珍珠趕緊倒了一杯水給她,並幫助她將水喝下去。
「我的手怎麼了?怎麼一點力氣也沒有?」這是潘蓉兒最想知道的答案。她的手,她可以拉琴的手,到底怎麼了?
「醫生說是骨折,而且韌帶受傷了,你等等,我去找醫生」珍珠說。
潘蓉兒點點頭,因為她也急於知道這個答案。
醫生告訴她,骨折的部分,經過復位,休息幾個禮拜,以後作復健,都是可以恢復的。左手韌帶斷裂,旁邊的神經也有受損。
「復原後,可能還是無法使力,要記住一定要讓手適當休息」醫生說。
「很嚴重嗎?會一輩子都沒辦法用力嗎?」潘蓉兒急需知道答案。
「韌帶受傷,透過復健,雖然沒有辦法和先前一樣,但能恢復到七、八成,但神經是無法再生的,受過傷一定留下痕跡,有些精細動作可能很困難」醫生說。
「那拉琴呢?」潘蓉兒不假思索就問出口。
「我是不懂拉琴要用到哪一部份的肌肉,但是我想要按弦,應該沒辦法很長時間的練習」醫生很坦白的說。
「謝謝醫生」潘蓉兒沒有再問下去,她想,她已經知道正確答案了。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