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願景環抱著自己,坐在書桌前,看著楊敬儒的照片。
「爸爸,我今天看到他了,跟我夢中的一模一樣」楊願景流下眼淚,隱忍一天的情緒,在楊敬儒的面前,她在也掩飾不住。
「是你親口說跟我說的,他已經不在了,你不會騙我的」
「你不會騙我的….
楊願景趴在桌前流淚,三年了,失去孩子的痛,卻不減反增。到底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擺脫這個遺憾,才能稍稍的釋懷一點?
風馳拿著一束花,他是來祭拜楊敬儒的。
一個束起長髮的女人,背對著他,在楊敬儒墳前站著。
「願景」風馳輕輕的叫著。
楊願景回過頭,淡淡的對他一笑,然後讓開一點,示意讓他祭拜。
風馳將花放下,閉起眼睛在心裡默唸著想對楊敬儒說的話。
「爸爸一定很開心見到你」在風馳張開眼睛後,楊願景說。
「會嗎?」他對楊敬儒全是愧疚。
楊願景衷心的點頭。「當然,你是他最好的學生,最上進的組員」
「是我害了組長,因為我,組長才不再收學生的….
楊願景笑著搖搖頭。
「別聽子喬胡說,爸爸不再收學生,是怕自己年紀大了,教不好學生,他這個人求好心切,是絕對接受不了這種事」
「可是子喬說你在醫院裡怪罪自己….
「我會那樣說,是因為我甫出院就接受檢察官一職,爸爸把重心都放在照顧我身上,讓他無法分身乏術訓練後進,那時我是太錯愕,突然失去相依為命的爸爸,會有這樣的失態也是理所當然的」楊願景說的條條有理,完全推翻了風馳本來的想法。
「我還是不敢相信,他就這樣走了」風馳看著楊敬儒照片說。
「爸爸說過,他最遺憾的的是,再也教不出另外一個你,當初我應該讓他親自教我,一定不會遜色於你,也能讓他真正放心,可惜為時已晚」楊願景也望著楊敬儒的墓碑。
這也是她心裡真正的遺憾。
風馳正打著越洋電話。
「她是這樣說的,跟汪子喬說的出入如此大,但她說的順口自然,一點也不像編故事」風馳跟汪子純說著話。
汪子純在美當心理諮詢師,剛接任FBI時,警局提供探員心理諮詢,恰巧就是汪子純,他們因此熟絡了起來。
風馳想起在墓園看著楊願景的背景離去,總覺得她不像如此灑脫。
他還記得汪子喬的話。
願景很堅強,在醫院哭過後,我再也沒看她掉過一滴淚….
「你的推測不無道理,發生這種事,通常會經過否認,憤怒,妥協,沮喪,最後接受事實,但願景似乎從第一個步驟直接跳往最後一個步驟,她根本沒有發洩出來,或許如你所說,她一直隱忍在心中」汪子純在電話那一頭,分析著。
「連我到現在都還難以釋懷,想起組長心總是隱隱作痛,願景怎麼能就這樣藏在心裡三年?」風馳無法理解。
「冷靜,沈著,看來她貫徹到底」汪子純說:「我認識的願景,的確是這樣一個人,你想想她掉了孩子,又決定和你分手,同時承受兩項打擊,她卻能這麼快下定決心,表面上像是放下了,但她只是習慣選擇自我承受,習慣是自然而然的,可能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應該發洩出來的」
風馳嘆了很長的一口氣,閉上眼睛想著汪子純說的話。
「不打擾你了,我掛電話了,拜拜」風馳向汪子純道別,放下手中的電話。
他仰著頭靠在沙發上,情緒被衝擊著,一波一波的,無法止息。
楊願景從夢中驚醒,大力的喘著氣。
她又夢見了….又夢見了….
黑暗的房間裡,楊願景環抱自己,坐在床上。情緒和緩一點後,眼淚開始滑下臉頰。
「為什麼又是一樣?你到底還在不在…..
汪子喬又看見楊願景攪動著食物,失神著。
「願景,願景」汪子喬在她面前揮著手。
楊願景停下動作,看著汪子喬。眼神裡有傷痕,面容顯得憔悴。
「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還是睡不好?你看起來很累」汪子喬看著氣色很差的她。
楊願景無事不能對他說,而且她也需要找個人說出來了。
「我又夢見我的孩子了,最近很頻繁,那種感覺好像他一直存在」楊願景單手環抱自己,看到她這個動作,汪子喬知道她又在傷心了。
他不是第一次聽楊願景說起這件事。這三年,每當到了楊願景失去孩子紀念日,隔天,楊願景一定會說她夢見孩子了。
「爸爸不會騙我,我知道他已經不在,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可是自從我陪陳緒東到育幼院那一天,我遇見一個跟我夢中一模一樣的小男孩,之後我就不斷的夢見他,他還告訴我,他三歲了….
汪子喬放下餐具,嘆了一口氣。
「跟我去一個地方」汪子喬說著。
冥冥中的安排,他不能再隱瞞下去了,也許時候到了吧!
汪子喬載著楊願景來到陽明育幼院。
「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楊願景疑惑的問著。
汪子喬默默下車,走進育幼院。
「叔叔」均均跑到他面前,叫著。
汪子喬彎下腰跟均均講了幾句話,均均笑著跑開了。
看到此情此景的楊願景,立刻走到汪子喬身邊。
「你認識均均?」楊願景問。
「他是你的孩子」汪子喬看著均均說。「他叫楊均安,名字是舅舅取的,當初為了讓你和風馳能斬斷關係,舅舅才出此下策,如果你不信,可以驗DNA」
「不用了,他是我的孩子,哪有母親認不出自己的孩子的」楊願景眼眶泛淚。
難怪他一出現,她的情緒就被牽著走。難怪她對他如此魂縈夢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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