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本務與旁鶩
長久以來,由於陸軍兵員眾多,當然會分擔一些政府的勞力需求,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阿兵哥們總是會拿著掃地用具「愛民打掃」,農忙時還有「住民收割」,國家有重要又迫切的工程需要完成,腦筋也會動到陸軍頭上,例如當年基隆河的截彎取直工程,工兵部隊為了完成任務還買了一大堆編裝外的超重型工程機具,這些重機具根本不適合野戰,工程結束後也就只好「陳列」到報廢,這些作戰訓練外的「旁鶩」基於過去政府公關及節省經費的各種理由,對陸軍而言似乎是理所當然的,然而隨著時空環境改變,一方面政府寧願多花錢把工程交給廠商(官和商咩^^),另一方面湯曜明在參謀總長乃至於國防部長任內極力抗拒這些旁鶩,於是陸軍越來越不做那些啥愛民打掃助民收割的事情,地方政府想要借用兵力也不像以前,甚至救災之類的勤務,軍方都能免則免。
沒有確切的時間或是政策的分水嶺,逐漸的,防衛作戰構想往「全民」的方向建構,軍方在救災時的表現呈現了很好的公關效果,九二一地震時由於國軍立即投入救災,國際媒體也給予了高度的評價,於是救災這件事慢慢的便成了陸軍的重要工作,演訓中的部隊也可以因為緊急救災任務暫停訓練,陸軍的專業單位諸如化學兵、工兵更是某些災害中唯一有能力處理的單位(如SARA),於是隨著新軍事戰略構想,有了「國土安全網」這個名詞,軍方把救災、應援反恐等等工作全部納進「安全」任務範疇內,救災就從旁騖變成本務了。
目前的現況是,從去年開始工兵部隊又開始在許多河床上「濬深」了,顯然防洪治水也是「國土安全網」的一環,至於這個網子會有多廣泛,也是有待觀察的。
4.組織變革與常後分立
國軍組織的大改造對陸軍最大的影響,就是把陸軍「搞小了」,但是搞小陸軍並不是跟「大陸軍主義」說拜拜,而是把很多原本是陸軍的單位分出去,他們仍然存在,只是組織架構上不屬於陸軍。
組織精簡的部份首先從指揮系統談起。以往陸軍的各級部隊乃由陸軍總部指揮,從上到下的指揮關係從參謀本部開始向下依序是陸總部—軍團(地區防衛司令部)—師指揮機構—聯兵旅,為了指揮系統扁平化,陸總降為陸軍司令部,不負戰時指揮責任,師的階層也拿掉,於是從參謀本部向下直接就是作戰區指揮部—聯兵旅,而陸軍司令部真正管的只有打擊部隊,也就現役地面部隊,包括3個軍團和5個地區指揮部,主戰兵力計有7個裝甲/裝步聯兵旅、2個空騎旅、1個特戰群及10個地區守備隊,至於本島的守備旅,因為屬於動員單位,全部都分給了後備司令部。
(註:以往要知道陸軍單位戰力可以看番號第一碼,數字越大越強,1開頭是新訓旅,2是摩步旅,3是裝步旅,5是裝甲旅,6是空騎旅,8是特戰旅,現在劃為後備的新訓旅全部改成9開頭)
吸納了陸軍新訓單位的後備司令部可以說是大幅擴編了,有多大呢?戰時負責海岸守備的新訓旅有7個,城鄉守備旅計21個,其他還有5個海岸守備營,後備司令部還在全台各地設置21個指揮部,依照「全民國防」的戰略構想,後備的責任非常重大,所有賴以動員的民物力都要納編,簽署支援協定,而且編組的工作繁瑣,又必須很細緻,例如軍勤隊需要編組怪手,那麼怪手駕駛就不能被徵召去守備旅當步兵,而且兵員名單不斷的要更新,大體上每年都不會一樣(要完成這樣的動員計劃,參謀群一定要非常健全,所以台長對於現在的後備動員名冊的細緻度是不無懷疑的),就因為後備動員的面向太廣,所以很難全面驗證。
後備旅的問題在於,他們脫離陸軍後就很單純的只負責新兵訓練,但是戰時這些單位是必須戍守海岸線的,平常缺乏防守作戰訓練的幹部及參謀如何在臨戰時指揮作戰?幾乎不曾去過也沒有戰場經營的防守地區應該要如何防守?如何與戰區指揮系統通聯?如何獲得後勤保障?如何在戍守地區與打擊部隊及空、地火力協同作戰?這些東西從漢光演習中看不到,從目前的後備新訓旅身上也很難找到。
除了新訓,從陸軍出走的還有飛彈部隊(先是獨立,現在又跑去空軍)及補給、保修、運輸、彈藥、衛生等等單位,各地區支援指揮部及地區聯保廠(四級),聯勤司令部把這些全部吞到麾下(組織變革中原本聯勤的軍備單位如兵工廠、中科院被獨立出來成為軍備體系,聯勤吸納了許多地區後勤單位,越來越「野」了),陸軍變得非常單純只需要管好現役部隊的作戰訓練,其他都交給別人管了。這對於陸軍本身來說當然不算是壞事,陸軍的性質變得單純,以地面打擊部隊的作戰與訓練為主,陸戰指揮交給作戰區指揮所,後勤、後備也都不用管。但是相對的,地面作戰需要更密切的軍種協調,在作戰時這些分屬各司令部的單位能不能像演習一樣緊密的協調與工作,也惟有戰爭發生了才能見真章吧。
5.集中與分配
聯兵旅是現在陸軍戰略上的基本單位,話說在「聯兵旅」這個東西誕生之前,陸軍在師的階層下面都有「旅」,「旅」與「聯兵旅」主要的差別在於,旅是單一兵種的,例如步兵師下面會有2到3個步兵旅,步兵旅所擁有的就是單純的步兵營,旅部只配有通信跟搜索各一排,其他戰車、炮兵、防砲、工兵、化兵、衛生、輜重乃至於憲兵都編制在師的建制下,旅是管不到的,而聯兵旅意即「聯合兵種旅」,簡單的說就是把師給拿掉,以下這些單位都編到旅級,所以早期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聯兵旅把師給「瓜分」,一個師拆成三個聯兵旅,除了旅原屬的作戰單位,炮兵剛好分成三個營一旅一個,工兵亦然,化兵連、衛生連就拆成三個排,以此類推,師變成名符其實的「指揮機構」(只有指揮所,沒有所屬單位),然後慢慢的就消失了。
聯兵旅擁有炮兵(營)、支援(營)、工兵(連)、防空(連或排)、化兵(排)、通信(排)、衛生(排)、憲兵(班)固然是功能齊全,但是這些獨立小單位的訓練與後勤變成不小的問題,以往師可以集中這些單位一起訓練與保障後勤,拆開之後聯兵旅往往沒有這個能力訓練(全旅大概只有衛生排長最懂衛生了),後勤的煩瑣度與成本也相形增加,於是聯兵旅的這些少數單位又被抽出集中起來,這次沒有師,就直接組合在軍團/作戰區裡,聯兵旅只保留作戰單位步戰砲及野戰後勤,軍團則有砲指部(含野戰防空及多管火箭,相當於旅的規模)、工兵群、通信群、化兵群、衛生群、運輸群(其中屬地區支援指揮部的單位都劃給了聯勤),集中起來在平時好處就如前述,方便訓練管理及後勤保障,戰時也能較有彈性的運用,壞處則增加軍團/作戰區的指揮負荷,配屬或支援出去的獨立單位與不熟悉的聯兵旅協同作戰,其中硬體的聯繫與軟體的協調必定較有障礙,聯兵旅的參謀對於這些配屬來的陌生兵種如何運用不無問題,尤其防空這種較為專業的單位。
台長個人認為不論是常特分立、後勤出走乃至於集中這些措施,都反映出陸軍的一個現實,即基於服役時間短及兵員/幹部素質不太夠,陸軍不太願意做太過複雜的訓練與工作,要簡單化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它依分類拆開來,我只管這一段,把這一段搞好就OK,其他的不歸我管,只要大家都能各司其職,把每一段都管好,理論上就不會有問題了。
至於理論是對是錯,個人的希望是永遠不要有「真正」驗證的一天才好。
6.好多好多憲兵
如果嚴格探討本系列的編排,憲兵在編裝上應該是跟陸軍「同等級」的,理應再開一個陸、海、空之外的主題,但是毋寧認為憲兵也是在地面上的單位,屬於「廣義的陸軍」所以還是寫在這裡。
相應而來的問題就是,憲兵怎麼會跟陸軍同等級?憲兵不就是維持軍中秩序的單純部隊嗎?
也許在世界上其他國家,憲兵的確是任務單純,但是我們的憲兵可辛苦多了,他們被法律賦予的「司法警察」的身分,擁有調查權,他們還有維護社會秩序的責任,所以有鎮暴憲兵,最重要的是,他們還要保護元首安全「反斬首」,近年來在各軍種不斷縮編的背景下,唯獨憲兵不減反增,洋洋灑灑的反空降、反劫持、反破壞、反恐制變、城鎮作戰、情報偵蒐、刑技鑑識全部都攬再憲兵的任務中,現在的兵力擺出來足以嚇人一大跳,除了各地區的22個憲兵隊及司令部直屬單位、學校外,另外足足有28個憲兵營,超過5個聯兵旅的兵力,比海軍陸戰隊多了快一倍,這麼多的憲兵在反斬首的任務指導下當然啥都有,特戰憲兵不奇怪、裝甲憲兵不稀奇,現在連防空憲兵都出現了,不知道會不會哪天又變出個空中憲兵來。
憲兵部隊的頂頭上司當然是憲兵司令部,再往上就比較像是領導階層的私房部隊了,歷來演習從沒看過憲兵受哪個軍種管制,看過哪個單位能夠動用,即便作戰區司令部乃至於參謀本部,恐怕都沒有權限直接下令,這麼大的戰力就這樣被漏在防衛作戰的兵力運用範圍外,看起來實在是有點像SS親衛隊。
民主國家有這麼多憲兵,大概是世界僅見的了。
陸軍可以寫的議題其實還有很多,原計畫要寫的還包括輪車履車的選擇、空騎的使用方法等等,但是最近政治議題不少,本台當初開台的意旨原是寫寫政治,後面究竟要怎麼寫,台長我目前尚未決定^^。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