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總是匆匆流過,回想起滿月感言,我把自己當成短跑選手,經過漫長的準備、演練,我終於完成今年第一個目標,這個心得也算是我三個月的感言吧!
「雯婷,有沒有讀過哪些古典小說?」當接到秋芳老師的電話,我沒有喜悅,只是驚訝與不安,對我來說,要接寒假班,是另一種學習與突破,沒有拒絕,也沒有自信,只覺得「該來的還是會來」,接下來的日子,真的是「戰戰兢兢」的度過。創作坊一向以高速行進,我害怕跟不上,快速的把五本小說看完,接著定稿、演練,我的體內似乎有一支陀螺不斷旋轉,稍時傾斜、稍時直立,搖搖擺擺之下撐了一段時期。
去年底的期初考對我的打擊其實不大,但是壓力迫使自己不斷練習,當秋芳老師說我自行上樓演練「好乖」,我心裡想著:「那是我不夠天才的緣故。」因為除了三國,其他都不熟,不斷的刪修內容,壓力卻有增無減,看著行事曆滿滿的字跡,還是覺得時間不夠多。
感覺沒過多久,正式上陣的日子迫在眉睫,除了緊張與不安,開學前兩天竟然胃痛、生理痛、感冒一起出現,頓時讓我亂了陣腳,把藥當飯吃,只想在開學前把狀況穩定下來。好不容易能安然走入創作坊,結果寒假班五天,卻又出現另一種前所未有的狀況───居然不想吃!連秋芳老師都打電話關心,我覺得很不好意思,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解決,只好每餐還是塞個幾口,心想著等學期結束應該會自然好吧!
雖然有各種狀況發生,心情起伏也很大,其實很高興創作坊能給我一個當老師的機會,和孩子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儘管有的活潑、有的安靜,他們其實都很有想法,但我給他們的不夠多。
老師們說我備課認真,是因為我對孩子的互動還在摸索對策,至少要把課備好,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演練,才能牢牢記住,但還是有疏失。
前三堂過於重視教案,不知變通,使得時間頻頻超過;即使想辦法去裁切,在課程銜接上又出現問題。當我小心翼翼,腦中只想著教案順序,缺少了自己的生命經驗,和孩子的距離無法拉近;修正加入了,卻又不夠深入。與孩子互動,雖然很想和孩子交好,言語卻不夠精準,又沒拿捏好分寸。而我過於主觀,總有一個標準答案設立在腦中,以致於孩子沒有發揮的空間,其實我看得見孩子微微錯愕的表情,但話已出口,也無法挽回。
我發現自己很容易因孩子的個性、班級的氣氛而被影響,這樣是本末倒置,應該是老師要帶動全體的學習氛圍。太安靜,又覺得尷尬,變成我一直講話;太熱鬧,又覺得孩子太興奮不專心,必須頻頻壓制他們的情緒。我帶孩子覺得累,孩子也覺得無法發揮,五堂課下來,對彼此都不好。
我一直覺得,任何事只要對其中一方有益,基本上是值得去做的,只是方法有異;如果都沒好處,就是不該做的。高階班的孩子跟著我,我覺得很愧疚,有時想著這麼快帶班,是不是太倉促、準備不夠充分?這個決定是不是錯誤的?但我很相信秋芳老師的判斷,因為我沒辦法給我自己一個答案,為何我什麼事都急著想確立一個答案,就是不喜歡抓不住根、飄浮不定的不安全感,想要擺脫,就只好去找個可依靠的答案,所以我也只能按照創作坊的步調往前走。
每每檢討下來,舊的問題還來不及根除,新的問題又不斷產生,成為讓大家頭痛的人物,害得團隊氣氛不好,別人難受,自己也難受,當下想停止這樣的情況,卻又停不了。比起羽豔老師的不二過、小君主任的體貼,我覺得自己很無能,總是麻煩別人。自己也覺得奇怪,以往我是討厭麻煩別人的,而大多是身邊的人麻煩我,怎麼在創作坊就變成這樣糟呢?
我做了很多讓大家難過的事,當我思考著為何那麼做,得到了結論:之所以會做那樣的判斷,是由於外面的人也是這樣對待的,而我習慣了這樣的做法,當然,那些在外面被認為是當然的事,不見得全是對的。我只能想辦法,把在「外面」留下的刺拔掉,那些刺,不只會刺傷自己,也會刺傷別人。但是刺很多,有些我看見了,有些沒看見,總要刺傷別人、又刺傷自己後,才慌忙的想把它拔掉,對所有人來說,為時已晚。
我不喜歡自己流淚,更不喜歡看到別人流淚,尤其是為了我而流淚。如果人一直笑著,這個世界該有多美好,雖然我常常笑,但那是我安慰自己的方法,我相信人一直笑著,就會讓自己變好。可是偽裝的笑容,無法牽動我的心,在笑不出來之下,我慢慢覺得無力,心的熱度好像也漸漸減退了。
當許多事情接踵而來,累積過多,就會變得無法專注,當我發覺沒辦法每一件事都用心,也就是「心」不能平均分配時,秋芳老師說的「多用一點心」,這是解決所有問題的好方法,但是,我想我沒辦法都注意到,和我的能力有關,我還沒把自己訓練到承受且推翻那些負荷的程度,能做好的範圍不足。創作坊的訓練,已讓我的能力增加許多,但我知道這種程度遠遠不及標準,除了努力,也不知道能再想出什麼,也不能保證什麼,只能在不安定中,尋找安定。
雖然我發現問題會去找方法,但是一直害怕找不到,找到了又怕做不到,其實這不是我的優點,只是在逃避,不想讓自己陷入黑暗罷了,所以當秋芳老師說「把優點放大」,我覺得很難做到,也不知道怎麼放大,只是一直做下去。對於「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自己,真的很想鎖在黑暗算了,因為在光明之下,會看到自己的陰影,而那個陰影還會遮蔽身邊的人的光芒,成為汙點。如此矛盾,使得我一度躊躇,想掙脫黑暗,卻又找不出該往哪個方向跑。
一向無神論的我,竟也在朋友勸說之下,剛好到大甲鎮瀾宮去拜拜。果然和課程相應:人在不安定之下,求神拜佛就成了心靈寄託的方法。可惜效果不彰,是下籤,祂並沒有讓我的心變安定,但是我從中思考推敲,畢竟凡事都可以賦予意義,只是看從哪個角度看待。
籤詩曰:「花開今已結成果,富貴榮華終到老,君子小人相會合,萬事清吉莫煩惱。」
朋友解說這段路會走得很辛苦,要我注意小人。但我想想,身邊並沒有小人,如果真要說會阻礙我前進的,「小人」大概是指我自己的那些缺點吧!而且這支籤是「孔夫子過番逢小兒」,媽祖娘娘也真靈明,知道我目前學著為人師表,要我好好訓練「教導小兒」的方法,如果要做到,首要之務應該破除「小人」。
創作坊的老師必須具備天才與奴才,其實我很心虛,我既沒有天才,奴才也做得不夠,連我自己都很懷疑,我真的適合在創作坊當老師嗎?在課堂上講「說好話、負責任、團體感」,有時都感到難以啟齒,因為要改的地方實在太多了,要做到「如鑛出金」,恐怕沒這麼簡單。乍看之下,我的陽光位移很快,那是用強迫的方式讓自己刮除雜質,就如同為肌膚去角質一般,這只能偶爾使用,若是過於頻繁,長期下來一定會受傷。
所以我還在找尋方法,思考著如何在這條路走下去。努力之後,還是可能會無力,當我口中說出「我會努力」,其實不能保證什麼,無論是對別人,或對自己。不過我想,努力不一定能戰勝一切,但想戰勝,就一定得努力。
不止寒假班這五天,這些日子以來,千頭萬緒,理清之後還須重整,思考未來之道,即所謂「事件、感覺、見解」,要下判斷,還必須要更多線索與摸索。這三個月來,所有創作坊的人,對不起、也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