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石頭 博士生、自由譯者、調酒師、背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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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口試結束的那一刻，外婆的生命也跟著結束了。

這是她疼我的方式嗎？

挑了這樣的一個時間點，讓我專心完成論文，然後下一秒，專心傷心。

傷心，是為了親人的離開，還是為了自己的遺憾？

好難區分。

雖然在別人面前，我還是可以裝作很堅強，

可是似乎壓抑到了一個極限之後，

會崩潰的更徹底。

我迫不及待的想爬上床睡覺，

因為我期待外婆會回來看我。

會嗎？

我怕我的期待萬一落空怎麼辦？

這樣等待未知的心情，

是不是就像她平常等待不知何時回家的我一樣呢？

有好多好多的遺憾，卻真的來不及了。

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

想著躺在冰櫃裡的外婆，

不曉得會不會很冷、很孤單？

走進外婆往生的房間裡，

聞到屬於外婆的味道，看著輪椅、雨傘、助行器，

我只能無助的跪在地上痛哭。

最後的照片，是我們之前全家旅行時，我拍的。

我知道，在外婆旁邊，不能哭，不然他會捨不得走。

所以我不哭。

看著照片，我跟外婆說，

現在，您不用坐輪椅，也不用拿「四隻腳」（步行輔助器），

一定走路走的很快吧？

現在，您愛吃什麼，就吃什麼，也不用忌口了！很快樂吧？

可是，您不是最疼我嗎？怎麼沒有等我回去，您就丟下我走了呢？

這是在懲罰我，這兩個月都沒回家嗎？

還是在懲罰我，這幾年都在外面，沒能常常回家陪您呢？

我還來不及開車帶您出去玩，

我真的以為，您會等我把博士唸完、買房子一起住，

我也以為，您會看到我結婚，還要幫我逗小孩。

我好後悔，有好多好多的後悔。

雖然「外孫」在習俗上不受限制，但我卻想遵守，

因為這些限制，是我能為外婆做的最後幾件事了。

雖然大家都說，這是人生必經的過程，

您有很好的福報，就那一瞬間，走得很安詳，

應該要為您高興才是。

然後我才知道，一切的安慰，真的無濟於事。

我知道，您會說：「憨孫，麥皓，沒關係......」

可是......我做不到。

在安靈的過程中，一路上，我捧著照片，這卻是最後、最近的距離，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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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6

在人前的我，可以把自己偽裝的很好。

今天，我甚至正常的上了一整天的課。

可是，一個人的時候，我卻無法控制自己。

我把跟神明有關的東西，都收了起來，然後，

我很認真的睡覺，因為我在等阿媽回來看我。

但一直沒等到。

是阿媽在忙著適應新生活、新環境、沒空想我嗎？

真的有另一個世界嗎？

如果真的有，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能相通，

而是這樣慢無止盡的等待與遺憾？

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我更沒有勇氣去點那段影片，

或翻起照片，因為，我知道，接下來的反應，會連自己也無法掌控。

我也終於知道，不斷的被問「你還好嗎？」，

是很殘忍的一件事情，

因為我不能說我不好，但更不知從何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