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餅盒子 盒子裡裝的是想記得的事跟不想要忘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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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搬回來台灣之後，我很想要『規定』自己什麼。總覺得人長越大，日子過得越沒有束縛，越開始發現自訂規則存在的意義。我以前是不穿裙子的，但是一直很希望自己能夠有所突破，所以我決定2007年的每個星期都至少要穿一次裙子出門。結果，2007年過去了，我不但有超過52張穿著裙子的照片，我還養成了出門盡量穿裙子的習慣。

所以說，習慣真的是養成的。

25歲這一年的目標是唸完一百本書。眼看今年已經快要過一半，我才唸到第18本。上個月就開始唸的福爾摩斯，其實是五本小說合成一大本，所以我還在考慮這本應該算一本還是算五本。總共有1060頁的小說，如果只算一本好像說不太過去。但是人就是這樣(我就是這樣)，連跟自己建立的目標也想要討價還價。

記憶是很奇妙的東西。我七歲拿起第一本的福爾摩斯，第一篇唸的故事叫『閃光暗號』(The Adventure of the Red Circle)，雖然在七歲那年就把圖書館兒童室裡所有的福爾摩斯讀完，也已經忘了大部分的情節(但是常常會想起故事中不常出現的三明治)，我現在一邊唸還是會一邊想起故事內容。有時一口咬定誰是兇手，但又不能確定是我自己那有點過於自大的推理(其實根本是瞎猜成分居多)還是記憶讓自己矇對答案。


(同樣讓我記憶深刻，也很喜歡的『紅髮聯盟』)

另外一個目標則是要求自己每個星期至少寫一封email給在美國的朋友或是老同事們。這個就困難許多，因為有時候生活圈子不一樣了，話題也跟著少了。除非對方還是很樂意跟你一起繼續走進記憶的巷子裡，好比我的老同事們依舊熱愛跟我抱怨機車的主管一樣。寫email這個習慣也比較難靠自己養成，畢竟如果對方不回信，或是對方很快回信，都有可能另你不想回信。如果對方不回信，通常你很難一個人繼續唱獨角戲，也有可能弄得大家都很尷尬。要是對方太快回信，等你接著回信給他，他又隨即回信給你，這樣一來不但很浪費時間，而且也會搞得很尷尬。到最後，不回信給你的人你也不想寫給他，太快回信的人你想說過幾天再寫給他，然後幾天變成幾個星期再變成幾個月；一不小心就忘記信箱裡還有一封信等著你回。

同樣很困難的是寫給『刻意的朋友』。什麼是刻意的朋友？就是那些根本不同生活圈子，不同公司也不同學校的人。他們跟你是朋友的原因真的是因為雙方都很努力地想要跟對方當好朋友。所以，可能幾個星期就會約出來吃頓飯，平日講講電話耍耍嘴皮子。通常講電話的時候也好像只是純消遣一樣。曾經有人跟我說，這種朋友其實都想要再進一步的發展，但是當我出現了女的，已婚的『刻意好朋友』之後，我便十分相信這種朋友心中並沒有別的意圖。但是，要怎麼寫信給他們呢？打電話的時候好像很容易就打開的話夾子，寫信的時候我卻一直想：『我好像沒有必要跟他說這個』。搞到後來寫信的原因只有『祝你生日快樂』或是『我看了這部我們之前討論過的電影，我很喜歡』。

畢竟在電話上，你問『你媽媽養的那隻小狗最近還好嗎？』彷彿稀鬆平常不過，但是寫信提到一隻小狗卻變得很沉重。一方面是因為小狗跟你非親非故你專程來信問候有點太超過，另外一方面是如果你只剩下小狗可以問候...那真是件令人感傷的事。

所以我今天一早起床(其實當時已經下午一點了，但是對我這個通常睡到下午三點的人來說，這是名副其實的『早起』)，就跟自己約定好要寫信給之前的兩位老同事。一個是很照顧我的『刻意的朋友』，她曾經帶我去看電影，逛街，甚至去她家拜訪她媽媽的F；另外一個則是『太快回信』的J。但是忙著忙著，我還是把這個約定給拋到腦後了。

記憶是很奇妙的東西。

我很直接了當地跟F說：「我今天一早起床就想要寫信給妳，但是今天剛好很忙所以我就忘記了。如果我有列張『今天該做的事』的清單的話可能我就會記得，但是我根本沒有列這種清單的習慣，所以我很理所當然地忘記要寫信給妳的這件事。等到剛剛，我朋友莫名其妙地突然跟我提起烤起司三明治。而我因為烤起司三明治而想到妳，還有想到要寫信給妳的事。最奇怪的其實是，跟我提起烤起司三明治的人根本不吃起司；她只敢吃pizza上的起司。所以呢，妳最近好嗎？妳上個星期六到底看了什麼電影呢？一切都順利嗎？」

I know, I know, 我寫了一大堆廢話而且根本沒有什麼重點。因為我寫給她的信本來就沒有重點，我只是單純地想知道她好不好而已。但是寄一封只有寫『妳最近好嗎』的信未免也太殘酷了一點。我很希望很希望她除了跟我說『我很好，我看了鋼鐵人II』之外，還會跟我提些有的沒有的，像我們以前當『刻意的朋友』一樣。

而J呢？不出我所意料，她再我寄e-mail的五分鐘後隨即回信給我。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何年何月何日會回信給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