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鬼大＠月餅盒子｜PChome Online 個人新聞台

2008-04-24 09:59:16| 人氣39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人小鬼大

推薦 0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上個星期四的天氣很好，好到讓我鄰居小貓都受不了。小貓在我們一群人閒話家常時難得地只發言兩次，中途還鬧脾氣地不告而別。

我並沒有一個叫小貓的鄰居；牠是一隻如假包換的貓咪，大名Unkie，有點像台灣人叫伯父『阿杯』那樣。Unkie是Uncle Party的暱稱。至於為什麼把一隻好好的貓取名為『派對大叔』？我那個三天兩頭都在吸大麻（說實話長得很帥只是大麻吸太多所以也有點笨）的演員鄰居解釋了好幾遍，我還是不太懂。反正我喜歡的是Unkie，玫瑰叫不叫玫瑰都一樣甜美，Unkie改叫Mary Jane我也照愛，只要牠不要跟著一起吞雲吐霧就好。

星期四的早上就在Unkie曬著太陽聽著我們一群無所事事的自由業人士大發論談中過去了。我努力地只有在早上跟我的大麻幫鄰居打交道，因為只有那時候他們的頭腦才比平常清楚。我們這棟公寓根本就是專門租給自由業人士居住的；我這裡可不是說開計程車擺地攤那種工作時間地點不定的自由業。想想，在星期四的一大早（其實也十點四十五分了）我們一群從七八間不同公寓的鄰居可以在陽台上聊時事（其實在聊純按摩地點，搖滾樂Kron，跟刺青師父），這些人工作難道不自由？這也難怪一隻叫派對大叔的貓要鬧脾氣了。

所以我在星期四的下午兩點四十分，帶著不小心被Unkie十分專心於玩樂時狠狠抓傷的手，離開我那群太自由的鄰居們（而且再不走，就會有人冒出：『Michelle今天翹班吧？妳翹班的話我們開香檳慶祝』之類的鬼話，只是在我們這棟公寓裡說的鬼話都會被當真，數分鐘後真的會有人翹班，接著會有人拿出香檳，伏特加，檸檬水，跟巧克力蛋糕來。）我以需要上廁所的藉口脫身，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公寓大門。此時此刻我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補充一句，天氣還是很好很好。走進明明才四月初卻已經開著強度冷氣的圖書館，我不得不懷疑除了珍貴書籍之外，圖書館管理員是否在沒人拜訪的考古人類學教科書架上吹臘腸？

上課上到一半，我的學生，一個叫做蘿珊娜的五年級女孩子，沒頭沒腦地冒出了一句：『有隻小鳥跟我說，妳交了一個男朋友。』（美國小孩要八卦或是分享秘密時會說：A little bird told me，但是這算是幼稚的用語之一。)

蘿珊娜是塊朽木，而且我可以沒有絲毫罪惡感地說出這句話。她是個任性，固執，而且不太討人喜歡的孩子。除了愛管閒事之外（好比寫作文時東張西望鄰桌然後忘記自己在寫什麼）她還不只一次無理取鬧地跟我耍脾氣（好比指責我不公平，說我對小二的學生比較好，而不聽我解釋除了對方才七歲之外，他還在特殊教育班級裡）。最離譜的一次，蘿珊娜淚眼汪汪地對我說：『我不要妳，我要換老師。』

『爲什麼？』即使明知道對方此時精神上不太穩定，而且我不太清楚爲何當老師還要被學生語言傷害，我還是努力地強迫自己不說出：『要是我可以選學生我也不想選妳呀！』的實話。

『我不相信妳，我覺得大家都騙我。』她吸了吸鼻子，然後說出最經典的一句話：『因為我常常跟別人說謊。』

我的媽呀，只是因為妳跟別人說謊，所以別人也一定跟妳說謊？這樣的話，天理在哪裡？（可怕的是，我可以了解她的邏輯並沒有錯。）

言歸正傳。我知道蘿珊娜只是不想要繼續造句，所以隨口跟我說一句在下課操場上最能令小女生耳根發紅，寒毛全部立正站好的一句話：『XXX愛OOO』。我猜想蘿珊娜一定預期我慌張不已地反駁著：『哪有，我哪有？！』（拜託，我也曾經十歲過好嗎？）

『Well，』我抬起頭來看蘿珊娜，並且很冷靜地回答：『妳的鳥情報收集的不正確，因為我沒有交男朋友。』

『妳爲什麼沒有男朋友？妳不是大人了嗎？』

我不僅定格了一下。我並不想要跟這小鬼討論我為什麼沒有男朋友，但是我腦袋中又沒有一個可以搪塞她的理由，甚至一個巧妙反駁也想不出來。我不想要跟她說謊，又不想跟她說實話，我有種真假兩面都不是人的感覺。

我頓時忽然想起了西瓜老師。西瓜老師是一個曾經教過我吹長號的一個大哥哥。我好像從來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幾年前我還記得他姓什麼，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重要的事越來越多（不重要但是卻忘不掉的雜事更多），我只記得他說過西瓜很好吃。所以為了方便，現在姑且叫他西瓜老師。西瓜老師的長相，個性，脾氣，現在都不重要；雖然我承認我有偷偷地喜歡他幾個月。我很容易地成為他最喜歡的學生，除了我個頭小，很合適當小跟班之外，班上吹長號的只有五男三女八個學生，而且其中一個女生比男生還要講義氣。我記得我曾很不解地問過西瓜老師那個問題，蘿珊娜問我的那個問題：『你爲什麼沒有女朋友？你不是大人了嗎？』

我也始終記得西瓜老師那個欲言又止，帶著一種又好氣又好笑的無奈眼神看著我的樣子。我突然了解，感情世界裡的複雜，是沒有辦法用言語來解釋的，不管對方是一個十歲的討厭鬼，還是二十多歲的我自己。要求一個人用言語來解釋感情世界裡的爲什麼，就跟對平時脾氣好只是天氣一熱就有可能會發飆的Unkie聊均衡飲食概念沒什麼兩樣。

我要檢舉

台長：兔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