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６［哲學的愛情］＠月餅盒子｜PChome Online 個人新聞台

2004-12-08 16:59:23| 人氣19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朋友--６［哲學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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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二十分，我拿起撥台器，打開電視，機械式的轉台。其實我心理明白，現在不會有好節目。*尋找台灣男人的真感情*，螢幕上閃爍的字體令我想笑。台灣男人有真感情的都是瀕臨絕種的動物了啦。我想他們比台灣黑熊還要少見﹔我本來要拿男人跟台灣獼猴比較的，因為有些男人跟猴子沒什麼差別，都是愛吃愛玩的靈長類動物。但是我記得台灣獼猴已經不是保育類動物了，所以我也很敬佩所有的台灣人，能夠讓一度瀕臨絕種的保育類動物變成滿山滿谷跑的小山王。

轉到另外一台，談政治我沒興趣，即使主持人我不討厭，但不代表我會乖乖的坐在電視機聽她說話。再轉，我一聽那音樂就馬上轉到另外一台，有是沒事就撥一些心理變態，神經病所犯下的案子。嗯，我不需要自己嚇自己看這種爛戲劇。轉到最後一台，我的最後希望: 啊，韓劇。失望的關上電視，我不知道是我自己挑剔，還是別人也跟我一樣?

我在唸高中的時候總是很想看看當時流行的偶像劇，國小的時候也陪過姊姊看日劇﹔前幾年也被外婆拉著看台語劇，跟阿姨一起看最後主角都死的韓劇，但是我從來沒有很投入過。人家是每天準時看，我可愛的外婆還一天看兩次，而我有時連無聊都不想開電視。說什麼扣人心玄，我怎麼都感覺不到?

我有個準備考大學的弟弟，所以我家沒裝第四台。三年前我考大學的時候，家裡還不是有裝第四台? 我還有時唸到累就去看一部HBO所放的電影，看完在繼續唸。我媽說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沒考上好大學。我不懂，難道台大圖書館系出來會比大眾傳播有用? 其實我也不想念大眾傳播，我根本不想唸大學。

早知道今天晚上就留在瑋瑋家。至少她家有第四台，還有一堆她弟弟們願意不求回報的向我獻殷勤。

但是我總不好意思每天都在她家打擾，所以我還是乖乖的上網。上網變成我當上大學生那一秒鐘，家裡沒人可跟我搶的特權。但是除了跟死黨聊天之外，我並沒有一個活躍的網路生活。我沒有網友，而我就連信箱也是空空如也。平常上網看看新聞，逛逛朋友的網站之外，我沒有嘗試過跟任何人，不，任何不認識的人交流。我連留言都不想，只有不得已的時候，我才會在站上說幾句。

鯖有一個照片站。我知道那不是叫”照片站”，但是我不記得”學名”是什麼，我只確定鯖會定時把照片放在上面。要是他心情好，他就會把我們給他的照片掃描上去﹔但是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說關站就關站。當然，上面有很多鱈的照片，我們相信有一半去拜訪的人都是為了鱈而去的。至於我們這些朋友，只是蛋糕上面的酒漬櫻桃罷了。

我雖然不留言，但是我會去唸留言板上的留言。有時那是我唯一能夠知道朋友們近況的方法。我一進去，看了看，有另外一個人跟我一樣在站裡。鯖的網站做的很棒，還有一個聊天室，他說哪次我們大家都在站裡的時候，就可以跟對方聊天。當然，那從未發生過。

站上的另一個人可以看見我的滑鼠，我也可以看見他的滑鼠點在哪裡。他看完我們一群人在九份的照片之後，停在我的滑鼠旁邊。

我不是很喜歡被跟蹤的感覺。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也許問問他在搞什麼好了。我進了聊天室，取了一個名字:”不睡”。

我很不禮貌的問他是何方神聖。他的回答令我驚訝，但他的名字更令我吃驚。他叫”洛杉磯夜未眠”。

OK，這個人不是住在洛杉磯，就是個無聊崇洋的傢伙。

*我想，也許你是魚?* 他打得很慢，我等的都快睡著了。

我想他所謂魚，就是指鯖吧。鯖喜歡跟不認識的人說他叫”魚爸爸”，因為太多人喜歡問他為什麼要把女兒取名為”鱈”。

”我是魚的朋友。”

”喔。” 就在也沒有說話了。

也許這個夜未眠先生是鯖的男朋友之一吧。我也沒多說，也沒多想，我只有繼續看著鯖跟瑋上星期帶鱈去動物園的照片。

”妳的照片有在站上嗎?” 夜未眠先生又傳過來了。

”我不知道。應該沒有吧。” 我直接說謊。畢竟不認識的人，沒必要讓他知道我長什麼樣子。

”妳叫什麼名字?” 天呀，他不會想要煩我一晚上吧? 但是本小姐也不是沒禮貌的人，我不能直接一句不說的下線。

”我叫湯姆斯...我住在洛杉磯。二十三歲。” 他倒先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即使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叫瑞。” 我知道我的回答簡短了些，但是我不知道要跟一個毫位謀面過的人說話。

”Hello 瑞。”

我的天呀。要是一整晚都搞這種飛機談話，我的青春都要浪費在這傢伙身上了。但是在我決定離開之前，他的問題又一個一個傳過來:

”妳在唸書嗎?什麼系?” ”住在哪裡?” ”幾歲?”

”我不是 Gay 喔。” 在我還沒決定要回答他的話之前，他突然傳這句給我。那並沒有給我什麼不同的感覺。一個男人是或不是同性戀，其實不關我的事。他的生命，他自己高興就好。

”我在台北唸書。唸大眾傳播。我二十二歲。”

”我在唸哲學。”

嗯，居然真的有人唸哲學系。我一半很羨幕他，一半很忌妒他。我羨慕他的自由，他可以唸一個毫無前途的系，而父母不給他任何的束縛。我光是唸一個大眾傳播就鬧著全家雞飛狗跳﹔我幻想著這個傢伙宣布:”我要唸哲學系” 的那一刻，他家人的表情是如何的驚訝與氣憤。

”哲學出來之後有什麼工作可以做?” 我很沒有禮貌的問他。

”大眾傳播出來之後有什麼工作可以做?” 他居然會問我相同的話。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哲學出來之後有什麼工作可以做。但是我不怕。”

不怕?怎麼有人可以唸書，唸一個沒有前途的科系? 喬唸商，他怕景氣不好﹔鯖唸平面設計，他怕點子不夠新，一下就被新人擠下去。同樣唸商的文，之前也是三天兩頭叫著怕失業，怕哪個總統當選之後，經濟一降不起時她要怎麼辦。而我朋友之中最不”擔心”人間煙火的克，有時也會耍耍性子說:”我唸這個系有什麼用? 去學掃地好了.”

我不懂為什麼克覺得掃地比文學系好，但是我也沒問過她。

我跟這個夜未眠先生聊到半夜一點半，他說他要去上課了。我聊的很開心，完全忘記他住在另外一個國家的事實，”半夜上什麼課?”

”瑞小姐，我這裡現在早上耶。”

”我們聊了五個鐘頭。”

”我跟妳聊的很開心。妳很愛辯，要是我沒課的話，我就繼續陪妳聊。”

”誰說我愛辯的?”

”我沒時間跟妳辯。”

他下線了。我因為睡不著，開始一邊看照片一邊想事情。我開始注意到路人，看她們的每一個表情跟動作。我不想關上電腦，因為我期待湯姆斯在上來跟我聊聊。我需要一個可以陪我失眠的人。但是我總是遇不到。

我還是睡不著，他也是﹔所以我們放假的時候聊個四十個小時，好像是家常便飯。直到有一天，他寫了一句話給我。

”也許妳認識我的原因，是要我說服妳主修哲學?”

我笑，因為我不想主修哲學。

”不要把所有的事想成死的。最死的東西動得最厲害。”

”我不懂你的意思。” 那句話，看完之後不願離開我的頭腦。

”要是妳對那句話有興趣，就去主修哲學吧。”

在我拿到大眾傳播的學位之後，我還是不懂那句話。所以我真的決定拿一些哲學的課。拿一節跟三節跟六節...我從來沒有正面看到湯姆斯，連照片也沒有。我也沒有跟他說他說服我，我跟他說是我自己說服我自己的。

即使那是句謊言。

我唸了一年的哲學後，還是沒有了解他那句最死的東西動的最厲害。我不知道他是說沒有生命的死，還是古板的死，還是沒有知覺的死。我依舊嘴硬，即使鯖都跟湯姆斯見了面，我還是不願意跟他見面。直到有一天，他出現在我的教室旁。他沒有我想像中的高，也沒有我想像中的壯。他充滿志氣的眼睛裡，讓我看出來他不該唸哲學系。皮膚不夠黑，還有點死白。穿著休閒衫跟牛仔褲，他的眼中一點失望都沒有。也許他把我想像的跟恐龍一樣，所以現在看到我反而覺得我長的不錯。第一次看到他的樣子，第一次不需要努力打字跟他辯，我興奮的笑著，充滿期待的思考要如何跟他開始聊。

不用等他蝸牛般的打字速度，不會因為他要去上課而中斷談話，也不用說服自己是因為失眠所以跟他聊天。

第一次，我們隔著十公分的距離，並肩的坐在樹下。第一次，我們中間沒有一個太平洋。第一次，我的心瘋狂跳動。

他拿著一杯咖啡，”一起來失眠吧。”　他笑。

我點點頭。頓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跟他認識三年多，我從來沒有想到他會來找我。他突然抓住我的手。

”我的心死了。” 他帶點憂鬱的笑。　”碰到妳，我的心就死了...”

他的心死了...所以動的最厲害?

第一次，我沒有反駁任何一句話。

*圖片 from: [ Love’s Philosophy ] by Richard White @ Amazo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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