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戀＠月餅盒子｜PChome Online 個人新聞台

2004-10-29 18:59:13| 人氣58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兄妹戀

推薦 0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認識他那個月﹐我剛好滿十六歲。

那年﹐十八歲的哥哥去考機車駕照﹐考上了以後﹐用存了十多年的零用錢和紅包錢﹐買了一臺野狼一二五的重型摩托車。他十二月過十八歲生日﹐一月拿到了駕照﹐二月買車。就在三月的一個小雨夜裡﹐跟一個酒醉駕駛發生擦撞﹐結束了他短短的一生。

我從小就跟哥哥很親﹐小時後父母都忙著生意﹐所以每個放假節日都是我跟哥哥過的。第一個自己獨自度過的假日﹐就是只有學生放的春假。我選了一個大晴天﹐自己孤孤單單的坐車﹐到了哥哥的墓園。帶著哥哥喜歡吃的餅乾跟零食﹐還有一些粉黃色的香水百合﹐先打掃一下﹐然後就坐在旁邊的石頭上跟哥哥說話。很天真沒有錯﹐可是我覺得自己並沒有在自言自語﹐好像真的在跟哥哥談天一樣。

自從那個月開始﹐我就在每個月的第一個星期六﹐坐最早的火車去看哥哥﹐然後在天黑之前回家。我掃地時﹐很喜歡順便幫旁邊的道路也掃一掃。反正旁邊的墓總是很乾淨﹐除了一些落葉外﹐掃不到什麼東西。我開始注意旁邊墓碑上的照片﹐雖然是黑白的﹐但是那個年輕女孩非常漂亮。算一算她的生日﹐她比我大一歲﹐在滿十六歲的前兩個月去世了。我總是覺得她是哥哥的鄰居﹐所以經過時﹐我都會習慣的跟她打招呼。

那個下雨的早晨﹐我披著哥哥的雨衣﹐慢慢的從山下走上山。平常人可能都不在雨天出門吧﹐我一路上都沒有看到其他人在掃墓。

我發現旁邊女孩的墓旁也有一個人站在那裡祭拜。我還是習慣性的在經過時揮手﹐並說﹕“妳好﹐我來看哥哥了。”

他聽了我跟哥哥說了幾句話後﹐突然走過來問我﹕“妳覺得他們會聽的見嗎﹖”

“為什麼不會﹖”我很沒好氣的回答。

“喔。”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也回頭繼續和哥哥抱怨著學校麻煩的老師﹐沉重的考試壓力﹐還有把我當隱形人的父母。當我停下來的時候﹐我可以隱隱約約的聽到那位先生對那女孩說話﹕“我還是很想妳啊﹐自己一個人面對空房子...”

他可能是一個很深情的男孩吧﹐我還可以聽到他帶著哭泣的嗓音訴說著他對她的思念。我也不是故意侵犯他的隱私﹐但是我卻情不自禁的注意著聽他說的話。

我在大約五點回家﹐跟哥哥告別後﹐慢慢的在走下山。那是第一次遇到他。從那個月以後﹐我開始在墓園見到他﹐我們會點點頭打招呼﹐我也享受著這種特別的安靜。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他站在兩個墓中間﹐對我揮手。

“我注意了他的生日﹐很剛好﹐跟我差一天。”他手指著左邊﹐“我是小雨的哥哥﹐”他手指右邊那女孩的墓﹐“你是﹖”

“我叫小于﹐是他妹妹。”我指著哥哥的墓﹐心中突然感到不安﹐我覺得自己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那﹐那我們算有緣吧﹖”他笑﹐我也附和的點頭。“我每個月都來看妹妹﹐你也每個月來看哥哥。我跟你哥哥差一天生﹐妳和我妹妹名字又那麼像﹐這是天意吧﹗”

“什麼天意﹖”

“天意讓他們倆葬左右邊﹐又讓我們的生日相近﹐妳們的名字相似﹐一個月三十天﹐我們都選擇同一天來﹐我們看到對方好幾次了﹐不是嗎﹖”

“所以﹖”我不懂他的意思。

“老天讓我們相遇﹐好像妳是來代替小雨﹐我是來代替你哥哥。”他理直氣壯的說。

我淡淡的抿嘴笑﹐面對這個認識但不熟的先生﹐我並沒有感到不安。雖然以前哥哥都說不要和不認識的人說話﹐但是他好像一塊磁鐵一樣﹐我無法轉身或走開。

“妳幾歲﹖”他問。

“我十六歲。”我強迫自己走向旁邊的椅子﹐跟機器人一樣的坐下。他不等我問﹐很自動的坐在我旁邊。

“妳願不願意假裝妳是我妹妹﹖上星期四是她生日﹐我每年都跟她一起過。今年沒有她﹐我總是覺得怪怪的。”

“嗯...”我明明知道他是陌生人﹐但是我卻點點頭。我想﹐自己今年生日也沒跟哥哥過。“請問你怎麼稱呼﹖”

“妳當然叫我哥哥啊﹗怎麼﹐妳叫妳哥哥阿傑嗎﹖”他一臉好笑的反問我。

“為什麼你會這樣說﹖”我相信我臉上的驚訝嚇了他一跳。外婆就叫哥哥阿傑。突然聽到一個人如此熟悉般的口吻叫哥哥的小名﹐我的眼淚也不自主的流下。他指著墓碑上‘黃少傑’的字﹕

“妳以為我會算命嗎﹖”他伸出舌頭﹐做了一個很醜的鬼臉。
~~~~~~~~~~~~~~~~~~~~~~~~~~~~~~~~~~~~~~~~~~~~~~~~~~~~~~~~~~~~~~~~~~~~~~~~~~~~~~~
我雖然沒有和他說﹐可是他跟哥哥真的有很多相同的地方。除了長相以外﹐他們喜歡的東西﹐走路的姿勢﹐還有抓頭髮的樣子都好像。自從那次和他一起過生日後﹐我反而非常期待下個月的來臨。

就這樣﹐我們每個月的第一個星期六在哥哥的墓旁見面。他沒有問過我住哪裡﹐總是在天黑前送我到離我家不遠的捷運站。我也沒有問過他的姓名或聯絡方法。一直到我十八歲生日的前個幾月﹐他對我來說﹐真的是哥哥的一個替身。當我們學校的籃球隊長問我有沒有男朋友時﹐我卻無法說出實話。對‘哥哥’的情感到底是親情還是愛情呢﹖如果我和他說﹐但是他卻不這樣覺得﹐那我是不是又會再次失去哥哥呢﹖

星期六又到了﹐我帶著不安的心情去見哥哥。突然的﹐我發現了哥哥是多麼的帥﹐我站在他旁邊﹐無法停止自己的顫抖。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當我抓著他的腰坐摩托車時﹐我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就在我的臉頰旁邊。但是﹐他是我哥哥。一個活著的哥哥。

即使哥哥現在正嘗試著牽我的手。

~~~~~~~~~~~~~~~~~~~~~~~~~~~~~~~~~~~~~~~~~~~~~~~~~~~~~~~~~~~~~~~~~~~~~~~~~~~~~~~~
我唸大學了。跟哥哥認識兩年了﹐一起出去二十四次﹐去了二十四個不一樣的地方。還是一樣﹐我們是對方的秘密。我為了慶祝自己考上大學﹐跑去美國阿姨家住了兩個月。很高興自己可以好好想想對哥哥到底是什麼感覺。回來的第一個星期六﹐我沒有看到哥哥在老地方等我﹐也沒有看到他留下的任何一個線索如何找他。

我自己孤單的度過了三個月﹐算一算﹐應該有五個月沒有見到哥哥了。自己變的很墮落﹐好多天都沒去上課﹐連每個月看真的哥哥的日子都忘記。

今天﹐我發現在這樣下去﹐明年我就會變成一個過期的新鮮人了。我決定叫醒自己的第一步﹐就是跟自己承認哥哥已經死了。我跟學校請假﹐坐了車去以前去過好多次的地方。一個人再度獨自走上那越來越寬的小路﹐突然好像回到以前。帶著那個去看哥哥﹐而不是跟一個哥哥代替品遊玩的心情﹐慢慢的走向那塊屬于哥哥的地方。看到的﹐卻是一封發黃的信封。上面用很特別的一種藍色的墨水寫著我自己的名字。我的預感告訴我那是哥哥留下給我的信。他的字很潦草﹐看著一封不知道何年何日放在那邊的信﹐我一點少女夢幻心跳加快的感覺都沒有。看完那封信﹐我只能呆在那邊。

哥哥去當兵了....

他寫了他的地址和姓名﹐說如果我想要“繼續”的話﹐要寫信給他和去看看他。我終於知道哥哥的名字了。在我心中﹐哥哥不再是幽靈人口﹐不是每個月只能見到一次的人。默默念著他的名字﹐我不僅知道了他是上天給我另一個哥哥的代替品。

我有一個可以愛上自己的哥哥﹐但是別人不會有對我們投向異樣眼光的機會。

哥哥叫王劭杰。

而我也終於找到自己的答案了。

~~~~~~~~~~~~~~~~~~~~~~~~~~~~~~~~~~~~~~~~~~~~~~~~~~~~~~~~~~~~~~~~~~~~~~~~~~~~~~~~
後記:這是我十六歲寫的故事之一．
*圖片　from : [ Old Cemetery, Boston, Mass. ] @ Allposters.com*

我要檢舉

台長：兔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