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月餅盒子｜PChome Online 個人新聞台

2004-07-02 18:59:02| 人氣35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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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恨死的菸味，現在反而變成我沉迷的氣味之一。

在他離開以後，我開始沾上了菸癮。他並不抽煙，其實他很討厭抽菸的人，尤其看到抽菸的女孩子，他總會皺著眉頭，一臉不解的問我:「她為什麼抽菸?不知道女生抽菸很沒有氣質嗎?」

我每次都會跟他爭，說他根本不希望男女平等，不然他也會說抽菸的男生也一樣沒有氣質。在台灣長大的他，好像很能夠接受男生抽菸，但是女生抽菸就跟罪過萬分一般。

其實我也不相信男女會平等，因為男生女生根本就是不同的動物，就好像是馬和驢一樣。也許把男人跟女人說成馬和驢子不是最好的比喻，但是我想不出另外的選擇。

當時，我正在準備申請到美國唸大學。他還在唸研究所，但是他並沒有把留學放進未來的目標裡。他並不富有，但是他的很聰明，每當我問他「要是我學歷比你高，你會怎麼說?」

他就會回答，「誰叫我爸沒有錢送我出國....所以妳學歷本來就應該比我高。但是以後小孩子還是我教。」

我決定去留學他並不擔心，我也不確定為什麼。但是他卻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

「妳去美國不要學壞呀! 妳敢學抽菸的話我就馬上飛過去把妳罵一頓。」

他只擔心我學不學抽菸，因為我姊姊留學回來就變了個人，每天都刁根菸畫畫。

我也不覺得我會學抽菸。抽菸不是一件可以學會的事，而是一件做或不做的事。

我的菸癮並不大，而且忙到抽菸的時間都沒有。可是我很喜歡嘴唇夾著一根菸的感覺。好像雙唇夾著菸，我就可以不用去管別人想什麼，大家也不會把我當作乖乖牌，而會把我當作一個「正常」的女生。

我一個星期抽不到一包，也許是我買的菸太淡，所以我不會滿腦子想要抽菸。我記得他離開的那天，我獨自坐在黑暗裡，在家裡悶的發慌。沒有他的陪伴，我什麼事都不想做。朋友已經打了好幾十通的電話，我都沒接。看著手機螢幕顯示的未接來電，我知道她們要帶我出門，去陽明山上吃炒野菜，去故宮看畫展，去天母喝咖啡，去台北買鞋子....我知道她們會說那些千篇一律的話:

「沒關係，不是妳的錯。」

「下一個會更好啦，別擔心。」

「不要在想他了啦....妳怎樣想都沒有用了。」

那些話我寧願不要聽。連續一個星期，我把自己關在家裡，電話線拔掉了，手機沒電了。音樂開到震耳欲聾的音量，所以我也聽不到電鈴聲。我不懂，為什麼他走了? 為什麼不是別人的男朋友而是我的? 我是個好人，為什麼不能得到他? 如果以一切是緣分，那為什麼一開始要認識? 一開始朋友就跟我說，他不是妳最終的依靠，所以放他走也好。

為什麼他不可以是我最後的依靠? 我現在還是不懂。

一個晚上，我想他想到發狂。我不喜歡黑暗，但是我已經呆坐在黑暗中好幾天了。食不知味的我突然想起跟他一起吃芋頭麵包的往事。就這樣一次吧! 我獨自走出了大廈，樓下的管理員一臉歉意的望著我，平常愛跟我開玩笑的年輕叔叔，那天剛好看著我哭著進電梯，他雖沒問，也知道我這個年紀的女生為什麼哭。我也沒跟他解釋。發生的事都發生了，也沒必要解釋。

走到轉角的便利商店，門外一個大學生年紀的工讀生，蹲在門口抽菸。我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心裡卻很想知道抽煙的滋味是如何。走進便利商店，我拿了一些麵包，泡麵，飯糰，為了再躲在家裡一星期的計畫買糧食。然後，我很自然的跟收銀員買了一包菸。他還很可愛的跟我要證件。

「我都要二十五歲了，直接賣給我吧。」我問他。

收銀員是個高中模樣的男孩，滿臉的青春痘，還戴著厚厚的黑框眼鏡。他很聽話的把菸賣給我。

走出便利商店不到一分鐘，我繞回去買了一個打火機。真的決定要抽菸的話，那就要買打火機了。

回到家，我打開窗戶，在我六樓的套房裡，我點起火，抽了我生平的第一根菸。我有點期待的咳嗽，或是嗆到的感覺並沒有出來。我抽菸的感覺好像我已經抽了十年二十年一樣。好個熟悉的感覺。彷彿他回來我身邊一樣，那種溫暖的感覺回來了。那晚，我把一整包菸都抽掉了，麵包也沒吃。

我的胃口越來越不好，也漸漸失去的食慾，但是我還是照樣抽。也許是剛剛開始，所以沒有很大的菸癮出現，我只有躺在我空空蕩蕩的雙人床上，想我跟他。

我知道他已經離我遠去，在也不回來了。但是我不知道如何不去想他。愛他太深，所以更放不下。想他幫我買咖啡，加兩盒奶球跟一包糖。想他幫我剝茶葉蛋，騎摩托車去大漢橋下買蔥油餅。想他帶我去吃海產....也許他的離開表示一個新的開始，但是我沒有預期到我跟他的時間那麼少。

當我的門被姊姊打開的時候，五六個人跑進我的套房裡。有人抱怨著一屋子的菸味，有人開始幫我整理房間，有人把帶來的便當放在桌上。這一群人弄得好像是來野餐一樣，嗡嗡嗡的吵個不停。我半躺在床上，看著姊姊:

「給我一根菸吧?」我跟個五歲小孩一樣，伸手跟媽媽要錢買糖吃。

全場安靜下來，驚訝望著我們倆。姊把菸遞給我，馬上受到別人的阻止。而我點起了菸，自顧自的抽了起來。

「妳知道，人死不能復生。」姊坐到床邊，牽著我的手說著。

我依舊抽著我的菸。不知怎麼的，我感覺到他的靈魂在我的房間裡，等待所有人都出去的時候，再現身把我好好罵一頓。

我深深的再抽了一大口菸，等待他的出現。

*圖片 from: [ Hugh Grant in ”Bridget Jone’s Diary” ] @ Yahoo! Mov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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