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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7-12 09:38:51| 人氣616|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柳樹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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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貼一斷簡政珍的佳評<柳樹之歌中映象與觀眾的立足點>:

《柳樹之歌》不是好萊塢動作片,但緊張度卻遠遠超過之。事實上,典型好萊塢影片,所謂動作,經常不是汽車摩托車的衝撞引起大火,就是以金錢堆砌制式煽情的大場面,讓人想打瞌睡。《柳樹之歌》佈滿牽動人心的小動作。觀眾幾乎屏息以待,心中不時湧現焦慮的問號:時間緊迫,他可以裝上玻璃嗎?他會裝玻璃嗎?他可以繼續上學嗎?(另參本館:《當代好萊塢》 《好萊塢電影世界》)
與好萊塢式的電影比較,前者讓觀眾瞬間忘掉觀賞者的自我;後者讓觀眾置之度外,一面喝口樂吃玉米花,一面觀賞「他人」的打鬥,不論是警匪大戰,或是哈利波特的魔幻秀。前者觀眾「投入」的感覺是心有戚戚焉,後者「觀賞」的感覺是電影「秀」得很精彩,或是很乏味。

《柳樹之歌》WILLOW & WIND(1999)

導演:穆罕默德.阿裏.塔勒比
演員:哈第.阿裏柏/阿米.傑發達
  金馬獎外語觀摩影片
伊朗的北方,幾乎終年下著雨。一個到新班級報到的男孩注意到雨正掃進教室裡,原來教室的玻璃窗戶被另外一位同學打破了,按照學校的規定打破窗戶的學生必須負責修復它,否則不准進教室上課,而當天是必須修復玻璃的最後期限。友情與現實的考驗,自然與體力的挑戰,兩個小男孩如何 克服他們人生中的第一關?
  本片講述的是一名伊朗男學生,在學校把學校的玻璃打碎,找錢去去玻璃店買玻璃的故事。片中男主角男學生只有七八歲,本片極力描寫他在買玻璃時的細節以及他搬運玻璃到學校途中的坎坷,片中另一人物大男孩,對小男孩態度起初及其惡劣,再他騎摩托車帶小男孩去學校的途中玻璃幾欲打碎,然後大男孩有事棄小男孩而去。
  小男孩獨自抱著玻璃走向學校,經曆磨難終于到達,他按照賣玻璃的老人教給他的辦法安裝玻璃,不幸最後功虧一簣。小男孩流下失望的眼淚,他想棄賣玻璃的老人說他會再7點錢再店裏,他想到再去買一塊,他看到表已經6點20了,于是他奔跑向玻璃店,雖然他知道他能到達的幾率已經不大...  在他奔跑的路上大男孩騎摩托車從他面前經過,兩人耳語過後,大男孩帶著小男孩向玻璃店駛去。
  影片在這時結束,看著他們遠去的遠景,讓人倍感溫暖。大男孩不僅帶走了希望,也帶來了溫暖...

導演穆罕默德.阿裏.塔勒比簡介

1958年出生於德黑蘭,畢業於戲劇藝術學院,電影及電視導演科系。
作品:
1985年 釣魚線
1986年 狂路
1989年 櫻草花
1992年 靴子
1998年 米袋
1999年 柳樹之歌。

《柳樹之歌》中映象與觀眾的立足點  by簡政珍 人間福報副刊 2007-10-19
 
    《柳樹之歌》能讓觀眾投入,進而產生緊張感,主要在於影像所呈現的世界,就類同於觀眾生活的人間。藝術要展現人生,由於熟悉,反而增加困難度,因為可能因循既有的重複。本片描繪人間,在熟悉中展現新鮮感,極富於創意。
  我們如何看待小孩的世界?對於「小孩」的既定反應,是幼稚不成熟,要在成長中不斷的受教導,向大人學習。可是,大人的世界裡,所謂成熟,除了做人處事的嫻熟度外,是否加上一點的世故,少了一點的真誠度?
  印證近十幾年的電影,伊朗極能以影像處理小孩的世界。除了我們熟悉的《天堂的小孩》、《男方少年》(The Traveler from the South)《手足情深》(Baduk),《何處是我朋友的家?》等等,《柳樹之歌》又是一部精彩動人之作。伊朗這些影片在顯現小孩無助的狀態中,並非像一般傾向以殘酷的大人作反櫬,使影片變成人與人的對立狀態,而使影片簡單化、概念化。大人並非小孩的壓榨者,也非冷酷無情。但在大人富於人道精神的情境裡,小孩的無助更令人動容。一般說來,伊朗影片裡人性的展現,與美國媒體描述的回教國家與人民,真有天淵之別。
  《柳樹之歌》擁有上述影片的精髓,而且更出類拔萃。影片描寫伊朗北方山區一個小學,一個小孩子打破了教室的玻璃,學校要他家人賠償前,不准進教室。這天下雨,雨水打入教室,同學只好移位勉強繼續上課。老師對打破玻璃的同學說,今天一定要補好玻璃,否則永遠不能上學。放學時小孩向一位新同學借500元,然後在時間的催趕下,買了玻璃。這時風聲雨勢變強,小孩辛苦地將那塊大玻璃帶到教室安裝,沒想到安裝過程中,為了去拿被檔在門外的榔頭,打開門引來的風壓,背後一陣玻璃掉地的音響,而前功盡棄。
  《柳樹之歌》不是好萊塢動作片,但緊張度卻遠遠超過之。事實上,典型好萊塢影片,所謂動作,經常不是汽車摩托車的衝撞引起大火,就是以金錢堆砌制式煽情的大場面,讓人想打瞌睡。《柳樹之歌》佈滿牽動人心的小動作。觀眾幾乎屏息以待,心中不時湧現焦慮的問號:時間緊迫,他可以裝上玻璃嗎?他會裝玻璃嗎?他可以繼續上學嗎?
  一再牽動觀眾注意力而不必有「大動作」的劇情,是本片也是眾多優秀伊朗片編劇的傑出成就。一般認知,總以為電影的成敗,在於導演;編劇經常被簡化成只是說故事。但劇本的編寫的成功,所牽扯的不只是「寫什麼」,還包括到「如何呈現那個什麼」。
  以《柳樹之歌》來說,編劇以「小孩是否能在今天完成換裝玻璃」凝聚觀眾的注意力。因此,從放學之後,小孩與新同學接觸,進而想借錢買玻璃到搬玻璃到教室,不時產生敘述轉折。每一個轉折都讓觀眾全神貫注,緊張異常。
  《柳樹之歌》是一部極能讓觀眾與主角認同的電影。主角的一舉一動,牽動觀眾情緒的起伏。當觀眾極度投入劇情的演變,觀賞的瞬間有時已經融入小孩動作的瞬間,觀眾的我已經變成劇中人的我。與好萊塢式的電影比較,前者讓觀眾瞬間忘掉觀賞者的自我;後者讓觀眾置之度外,一面喝口樂吃玉米花,一面觀賞「他人」的打鬥,不論是警匪大戰,或是哈利波特的魔幻秀。前者觀眾「投入」的感覺是心有戚戚焉,後者「觀賞」的感覺是電影「秀」得很精彩,或是很乏味。
  《柳樹之歌》能讓觀眾投入,進而產生緊張感,主要在於影像所呈現的世界,就類同於觀眾生活的人間。藝術要展現人生,由於熟悉,反而增加困難度,因為可能因循既有的重複。本片描繪人間,在熟悉中展現新鮮感,極富於創意。
  《柳樹之歌》的創意,在於促成觀眾所產生緊張感,不是編導刻意製造情節,而是事件發展中極可能發生的情境,如記憶中玻璃尺寸的不定,如風雨中搬一塊大玻璃如何過河等等。在這樣動人的敘述中,有些映象處理,非常令人回味:
  當新同學去跟他爸爸借錢時,鏡頭的立足點放在主角的小男孩旁邊。觀眾同時看到遠方新同學爸爸「概略的」反應,也同時看到主角臉上「細微的」表情。幾近山頂的山坡上,風以呼嘯的言語布置情境,在風聲與髮梢的飛揚中,小孩看到遠方的大人與小孩有形無聲的交談,旁邊有一根巨大的風力發電機,葉片徐徐轉動。一切在進行運轉中,但命運之輪轉向何處?大人回頭看自己,風聲似乎呼應小孩在心情風浪中的期盼與焦慮。但所謂焦慮,並沒有表情的渲染,觀眾只是感覺到小孩淺淺的不安。接著,遠景鏡頭中的大人從口袋掏出錢,新同學高興得拿著鈔票向他揮動示意。手中的紙鈔在風中的吹動的景象,必然烙入小孩的心坎。但導演不用意涵刻意的特寫,雖然鈔票的形體在小孩的心中無比的碩大。終於,他在近景鏡頭中也露出含蓄的微笑,有感覺的觀眾這時也可能跟著微笑。
  買了玻璃後,風勢已經很大,夾雜著間歇性的雨水。小孩走路困難,隨時讓觀眾擔心會跌倒打破玻璃。但更困難的是要過一條小溪。小孩不敢走那個橫跨水面但一半已經陷入水中的木板。他將玻璃放在岸邊,涉水後,再移動玻璃。整個過程中,觀眾幾乎目不轉睛,心中似乎在等待隨時可能爆發碎裂的聲響。編導這時採用本片唯一的俯射鏡頭,鏡頭有如上蒼俯視人間,人的力度棉軟無力,正如當下小孩面對環境的無助與無奈。
  往學校的路途中,雨勢變大,小孩手抓著玻璃,在樹下躲雨。等待消耗時間,因此時間無形的影子也籠罩著小孩與觀眾。雨水夾著一些小樹葉掉下黏在玻璃上,在玻璃透明的質地上襯托成巧妙的圖案,猶如自然為了補償淒風苦雨所奉獻的美感。小孩勢必看見了這些玻璃上的水滴與小樹葉,但他有心情欣賞嗎?假如本片一直散發強烈的劇力,牽引觀眾與小孩認同而共同經歷這段玻璃事件,當下面對如此的景致,觀眾可能瞬間離開小孩,而以雙重的心境,逼視人生的奧義。觀眾可能欣賞樹葉與玻璃奇妙的構圖,但他又擔心小孩因為綿密的風雨,延誤裝玻璃的時間。觀眾此時視角的定位不時的遊移,這是兩種心境交疊激盪所造成的特殊美感經驗。
  裝玻璃是本片的「高潮」,觀眾所處的位置與心情變化,是戲劇性的焦點。觀眾在這短短的十分鐘,在正負的情緒裡拔河。首先,小孩必須疊兩張桌子才能夠得上窗子的高度。但桌子不牢固,歪歪斜斜,觀眾自問:他站上去不會跌下來嗎?更何況他還要搬一塊大玻璃。終於站穩了,也將玻璃放入窗框了(還好,尺寸是對的,觀眾鬆一口氣)。
  在裝玻璃中,小孩看到窗外管理員賀先生,讓劇情攀上事件成敗的稜線。觀眾更期盼賀先生能幫忙,因為觀眾擔心小孩可能不會按裝。但賀先生的出現,是「希望」的假象,最終成為失敗的前奏。他出現兩次,進入鏡頭的是背影,然後迅速地消失。觀眾看不到他的臉孔,暗示「希望」沒有五官。
  由於小孩要去追賀先生,匆忙中將榔頭掉落地上而被滑動的門帶到門外。當小孩打開門要去門外拿榔頭,開門的動作引來的風壓讓暫時固定的玻璃乒乓墜地。這時鏡頭沒有照出玻璃的碎裂狀態,而是讓鏡頭停留在門外小孩的臉孔,以及身後玻璃墜落的音響。同樣,導演不用特寫,而是近景鏡頭。所有的希望付之東流,但編導也不讓小孩大哭大喊,只是讓他呈現一個令人憐惜不忍的表情。由於情緒的收斂,電影反而更感人。
  但是映象在觀眾嘆息的暗流下,黃昏有其獨特的色彩。本片編導呈現的人生,不盡然是灰暗的世界。學校牆壁上的時鐘指出還不到六點,離玻璃店關門的時刻還有一些希望的空隙。於是,小孩繼續奔跑,在天邊暮色的襯托下,在遠景鏡頭中,在逆光攝影裡,小孩碰到先前幫他撿拾地上衣物的大男生,後者有摩托車。遠景逆光的攝影,讓事件拉開與觀眾的距離。人生的悲喜成敗,且讓時空騰出距離,讓其自然運轉前進。小孩坐上後座後,摩托車調頭朝玻璃店疾駛而去。他能及時裝上玻璃嗎?結尾還是一個問號,不過,這次也許是一個帶有希望的問號。
 http://ccsun.nchu.edu.tw/~ccchien/11/11-2.html

 

台長: 阿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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