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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陸新左派的反戰聲明談兩岸對反戰的低調態度


二月十日，大陸新左派拋出了一份針對美國可能攻擊伊拉克的「反戰聲明」，引起了不少迴響；一個最大的迴響是，許多聲明簽署人後來被訪問時聲稱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一份文件，因此這個反戰聲明的發起單位有欺矇之嫌；其次，這個聲明的用詞太多文革語言，因此使許多偏向新左派的知識份子望之卻步；其三，則是反戰聲明的所謂新左派人士，例如韓德強，因為主張對台武力、並且極端反美，因此其反戰的態度本身亦極為可疑。

大陸對反戰的態度頗為低調

中國的自由主義者例如秦暉，已經撰寫過多篇文章，希望所謂新左派以及社會民主主義者，能夠在此時先共同解決大陸的官僚資本主義、法治、民主，以及諸多封建腐敗的問題。然而許多自命為新左派的知識份子，在言詞上卻一貫的以自由主義者，而非真正的社會問題，為攻擊目標。

事實上，中國大陸的新左派，應該被分成兩類人；第一種是真正關懷弱勢的、西方意義下的左派思想者；第二種則其實是海耶克所稱的保守主義者乃至於封建主義者；而第二種思想者，已經嚴重地損害了「新左派」的名聲。從這個角度來看，新左派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被一群「老左」給借殼上市，而不再具有「左派」的進步意義。

由於中共政府是重商、重發展的，在工具意義上是一個親美政府，因此這樣一個被老左裹脅著上路的新左派的「反戰聲明」，事實上沒有得到官方的支持。相反的，反戰而不反美的大陸自由主義者，或者其中甚至支持美國「義戰」的少數人，雖然在反戰上踟躕猶豫，因而讓新左派似乎站到了世界的正義行列上，但中國政府為了避免外界中國支持伊拉克的印象，卻也在此刻給予這派人士更大的發言空間。

在這兩種聲音之外，我們看到的仍是一群國際關係學者在進行利益算計，一般民眾批評著美國的霸權行徑，但是政府與思想界的主流，更多的是對美國的伊拉克戰爭保持了事不關己的態度。

台灣也對反戰保持低調

大陸對反戰低調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或許是民間難以舉行集會遊行。但台灣這邊雖然可以自由地集會遊行，卻沒有任何主要政治團體參加此一遊行，於是台北的反戰遊行僅僅吸引了不到一千位群眾，場面可說是頗為冷清。

無可諱言，由於必須面對大陸的政治壓力，因此台灣政府一貫親美。同時，由於民進黨的兩岸政策容易引發台海緊張，民進黨上台主政後，也就更加地依賴美國，自然不會任意批判美國的政策。此外，雖然布希政府沒有貫徹其以中國為「戰略競爭對手」的政策，但民進黨對於布希政府的「積極進取」，也向來具有好感。

泛藍陣營的國民黨與親民黨，雖然在光譜上不像民進黨政府必須用力奉承美國極右派，但他們也與美國政界主流保持了長期的合作，加上與民進黨一樣，都得面對台灣的結構性地緣政治現實，因此也談不上反美反戰。同樣的原因，加上台灣長期被大陸孤立於國際社會之外，因此一般民眾也採取了對國際事務不聞不問的態度。

倒是曾經與民進黨並肩作戰的社會運動人士，在民進黨執政之後，逐漸與政權拉開了距離。在反對美國攻擊伊拉克上，社會運動者採取了更為積極的態度，在很大程度上已經直接與美國、西歐的國際反戰運動聯繫；其中有些人並認為，美國的霸權行徑可能引起中國大陸的效尤，因此對台灣也頗為不利。

與上述態度不同，台灣也有一些人期望美國的戰爭勝利，能夠發揮遏制中國的效果，因此支持美國攻打伊拉克。與此相對的，一些由於認識到統一的國際戰略結構性限制因素，因此在情感上「親中反美」的急統派人士，採取了反戰的態度。不過這兩種支持或反對戰爭的態度，都只是台灣的極少數。

華人社會期待更溫柔的美國

跳開海峽兩岸看華人社會對美國此次出兵伊拉克的態度，更會驚覺到整個華人社會，似乎都對這場可能的戰爭，保持了某種沉默。的確，如果這是一場「文明衝突」，華人社會、儒家文化圈，確實是看戲的角色。如果這是一場石油戰爭，那麼德國、法國、乃至於俄國的反戰，還可說是基於在中東的利益需要，而仍然處在修練內功、「韜光養晦」階段的中國，也沒有多少利益好去說三道四。而如果反戰意味著反美，則更必須要指出，大多數中國人其實對美國頗具好感，因此並不願意主動加入反對美國的陣容。

但是華人社會也不是對此毫不在意；就算是冷眼旁觀，也有其情緒，而這種情緒與歐洲民眾頗有共通之處。歐亞大陸的兩端的民眾，都喜歡與美國和好相處，但對現任美國政府都有些疑慮。美國當權派實在應該好好想一想，他們的言詞作為是不是已經傷害了世界各國人民對美國的信任與喜愛，傷害了美國的軟權力，從而傷害了其推動民主的號召力。



初稿坐於2月26日；修訂於3月4日。

圖：天安門。新左派或左統人士的心聲，寫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