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自己這般沒信心?」
「視情況而定。」遇到朱厭他總有很多例外,但若坐在窗邊的人忽然往門邊衝去,吞佛也有十足的把握在朱厭的手碰到門把前將人抓住。「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什麼話?」
「你喜歡我嗎?」
「記憶所及,只有你說喜歡我的肯定句,但沒有疑問句。」
「現在我問你。」
「我不是很早之前就所說我喜歡你了嗎?你問我會不會記住你的時候。」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那意思。」
「現在該我喊停﹑不准再問了?」抱著寵物,半張臉藏到小貓頭後,眼睛古靈精怪地瞧著坐在對面的男人。「交換條件,你不問我那個爛問題,我也不提我那個蠢要求。」
「我們的答案在對方身上。」瞧見坐在對面的人癟嘴﹑把貓放回地上﹑起身把桌上的杯子擱進流理槽﹑顯然是不想再討論了。桌上只剩下冰餐酒的冰桶。「怎麼了?」
「你好煩。」就是不曉得他才會待在這裡,要是知道答案他就曉得該怎麼付諸行動。「一直問,說了你又不信。」
「我說的你也不信。」
「那我真的虧到了。都給你吞掉了,你還不滿意?」
攬過腰,「你看著窗外的眼神是迫不及待。」
「……我連做白日夢的權利都沒有?」
「你有這權利,我也有權利確定你還在這裡……」心神和意識都在自己的懷中沒有離開,想的只有吞佛一個人。憑感官確認這方式太過原始直接,等到需要出任務時呢?那種不定心能否有個方式平靜踏實?
「我對你行使權利的方式無言以對。」身體的接觸是最原始的方式,男人洩慾後可以倒頭就睡絲毫不理人,偏得每回事後吞佛總替他揉捏痠疼的腰背,舒服到他又不知死活地嘆息呻吟,形同勾引……然後……「唔……大白天的,手拿開。」
「你會在意嗎?」輕咬著臉側後頸,手順著身體中線﹑越過褲頭﹑滑下小腹。
「在意個鬼,我是說……你未免精力太過旺盛了吧!」那個熱燙鼓起的部分頂著他,擾得他也心猿意馬了﹑被燙著似地頻頻扭動。他根本懶得去算這段時間吞佛要過他幾次﹑平均一天幾回,本想是圖個新鮮,蜜月期過次數就少了,怎麼已經一個多月了,興頭還沒過啊?
「快感除了觸感,還有視覺上。」
「你會看A片來自慰啊!你…不要抓著我,這樣好熱。」牛仔褲本來就緊了,還多插進一隻手,擠得下身難過的要命,他一個衝動將釦子拉鍊打開。「……你不要趁機…你!」
「你自己脫的。」
「什麼我自己脫!」他只有拉開拉鍊,把兩層褲子都脫下來的人是現在纏在身後的人。被壓靠在杯盤都收拾乾淨的餐桌上吻咬著頸子,略微粗糙手掌按在敏感的地方又揉又磨。他跟著不自覺的扭腰掙扎,整個人被血脈熱度和慾望衝動困著,伸手摸索能抓握使勁徵住自己的事物。
桌上還有沒收拾的……
被原本拿來冰酒的滿盆冰塊和冰水一澆,就算是吞佛也被嚇得稍微拉開距離。
忙翻身躲開把褲子拉好,「結束,散會。」
「三個人才叫開會,兩個人頂多叫約會和私會。」乾脆直接撲倒。
「會感冒。」瓷磚和滿地的冰塊冰水,襯衫溼透了。現在天氣有點涼了,好冰,這樣等一下一定……渾身一陣顫抖,不是冷,是對快感的反應
「是你會感冒。」隔著襯衫在敏感的胸口舔含,聽見流洩出口的聲音是破碎的喘息。「這樣就會乖一點。」
「乖一點是要幹嘛……冷死了!」這樣一弄體溫又竄高了,感覺灑在地上的冷水更冰。「你真的要在地板上?」
「等一下就不冷了。」忙著壓住掙扎又忙著脫衣服,溼透的牛仔褲又難扯脫。
「不冷個鬼啦!你……」想那桶冰水一定不夠冰,要不然為什麼兩人的慾望這麼快回溫了?「你這隻種馬,外頭一定很多私生子。」
「你忌妒?」
「忌妒個鬼,我沒財產可供小孩分。」
「我應該把你的嘴先封起來。」
抓緊吞佛的肩,身體整個反弓,淚水差點掉出。連個準備也沒有就硬闖進來,又是要動不動的,就只是小幅度的蹭,不給個爽快,弄得裡頭又癢又痛,壓根是在修理人。吞佛的手輕輕重重地在身上摸索,讓他渾身像被螞蟻爬過似地,一陣雞皮疙瘩又是一陣酥軟。「不做快出去!放手啦!」
「我想要你。」低頭咬吻,逗得身下人頻頻掙扎,像是抗議他不動作所以自己來,擠弄得他熱血沸騰﹑理智勉強維持,「每天。」
「天天吃同一種菜不會膩啊?」奔流的血液讓頭都昏了,思緒越來越混亂,被手掌圈握住的下體被稍嫌粗魯地撫弄,直覺的扭腰想要享受卻得不到滿足,那個佔有他的人就是在等著身下人出聲哀求。該死的,他要不就是不理會吞佛,要不就是……
哼了聲,一陣酥癢上了腦子,差點令他潰防。他瞪著身下人,「你!」
被壓住的人給了一個邪笑,「你當我不知道嗎?」扣在吞佛後腰的腳跟往下滑,磨蹭著結實的大腿背內側,「怪不得你……」忽然進行的動作打斷話,一雙手撐住他的後腰,好讓進出動作更深入,「分明是……心…虛…報復……」
「……隨你說。」幾回大幅度的動作,將慾望推至頂點,從下身飆上的刺激叫人忘記柔情蜜意,只想掠奪需索,「你只要想我……到失去意識時都只能想我。」
想回嘴,那股震抖和帶來的銷魂快感將打算出口的言詞打成隨動作節拍的哼聲呻吟,朱厭的手指抓入鮮血般的紅髮,另手撫摸著背肌,絞住精悍的身軀,藤蔓般地緊緊糾纏,彷彿不這般使勁用力抓著,他一定會被如濤快感給逼到昏過去。而他就算全身癱軟了也不想投降昏厥。
黑紅兩色的髮絲在灑滿冰水的光潔瓷磚上糾纏,滾燙的體溫和慢慢融化在兩人四周的碎冰塊,成了淫靡水聲的來源,世界模糊成一片又冷又熱。
火燙燙的感覺席捲周身,或許是血液因慾望的推動在體內快速流動所造成高熱,或者是因為外界的氣溫升高了體溫。
從四周撲來,穿身而過的灼熱狂風並不黏膩,因為乾躁,移動的空氣分子如刀般一層又一層削刮著身體表面。眼前的世界像是沙漠中裸露的岩石層被深深淺淺的火紅壟罩著,魔炎滔天是眼前最佳的形容詞,抑或這裡正是地獄的景象?
「對於萬聖巖與玄宗聯手,有何看法?」
他看到自己對王座上的人點頭行儀,不卑不亢地開口,「末將以為玄宗與萬聖巖之聯手,必已擬出計謀。萬聖巖大批人馬失陷於我方之手,怪罪玄宗見死不救,這次聯合,玄宗雖能主導戰局,但須對萬聖巖有所交代。」
「有何應對之策?」
「情報未明,無以判斷。」
「難得心機魔不心機,還會回答不知道。」一旁扛著長槍﹑肩上有著毛皮裝飾的赫然是螣邪郎,嘴邊是慣常的揶揄半月。「本大爺告訴你,道士對和尚見死不教,因為在找魔物。」
「苦境魔物?」
「錯!」無視前方還坐著領頭,螣邪郎大笑,「牠們不是在找苦境魔物,而是在找出身特別的,特別詢問是如何化魔。玄宗擅長陣法,大概想利用特殊的魔物為楔,作為攻擊的陣勢。」
「由此觀之,吾贊同螣邪郎,玄宗之人以術法見長。」
冷眼旁觀。腦子劇場中上演的戲是古裝片,王座上的男人和現實中他的頂頭上司有一兩分的相似,他聽著自己請命前往苦境調查,得到全權處理此事的命令。思考著自己為何將過去在總部開會的場景替換成東方古裝的場景。風景轉換,忽然是自己單手拍爆一個修行者的頭顱,飛濺的血高速噴濺在白衣上,成為點點滴滴大大小小的血珠,暈染成漸層的豔紅。
「除了襲滅天來是一步蓮華的前身,世上居然還有佛魔體。萬聖嚴與玄宗所下封印確實聰明。」
佛魔體是?
「魔胎,鳩盤神子。玄宗是高估或低估異度魔界的本事,端看吾需要多少時間找尋破印關鍵。」
什麼封印?那名字與網路上代號一樣,是夢境反映了現實?亦或?
臉上微痛,直覺抓住臉邊的手。
「你怎麼清醒得這麼快?」湖綠色眼瞳瞪著,他們兩個在地板上翻雲覆雨,最終窩在沙發旁的毛地毯上睡著了,睡到近半夜冷醒。屋裡一片黑。開了一邊的立燈,發現還在睡的吞佛臉頰潮紅,一時興起,伸指往臉頰戳兩下。「你好難得臉紅。」
「我……」聲音剛出來便覺得喉嚨不舒服,清清痰,卻引動搔癢,變本加厲地咳起來。
「是誰說我會著涼的?」笑得很愉快的人,將裝著溫水的保溫壺和保溫杯擱在床頭,在床邊坐下。
嘴巴裡含支溫度計的吞佛給他一個代表〝好吧,你贏了〞的表情。
「沒想到你這麼虛。」
「沒想到你會照顧人。」本來不信任朱厭端來的東西,但在餐廳盯著朱厭煮飯,好歹稀飯和蒸蛋是正常的。洗了澡﹑吃了東西﹑在床上躺下,接著又是陣叫人頭昏眼花﹑以為喉嚨會冒血的咳嗽。
「看到生病的人要去照顧他,要不然自己生病的時候,就沒有人照顧了。」拿回溫度計,「發燒了。你要補充水分。」
「哼。」感冒的原因蠢到要命,體內有病源體存在﹑有傳染途徑﹑虛弱的身體,三者同時存在才會感冒。前兩者不論,他向來身體健康,免疫系統良好,最近有點虛,原因是……
他定是被古靈精怪的傢伙給吸掉了什麼氣,當然也是這段時間在床事上稍微超過了些。
「看我幹嘛!掌著自己身體好,天涼了不蓋好棉被不知道肚子要保暖,怪誰啊!」明明生病還堅持要爬樓梯睡二樓自己的房間,大概是因為生病虛弱所以想縮回自己的窩。
做了冰敷袋擱在吞佛的額上。生病的吞佛非常地有趣,紅豔豔的頭髮散在床上,好像因為生病所以沒有光澤,平常死白色的臉因為發燒而泛紅,看起來粉嫩嫩的。要不是知道吞佛和他一樣,不舒服時討厭有人碰觸,他好想捏捏看。
「醫藥箱沒有退燒藥。你吃哪種?我去買。」
「低劑量的。」
微皺眉,「你發高燒,用低劑量可能不如不要吃。」
「好。」
好是要吃還是不要吃?朱厭想問,但瞧床上的人沒力氣,像屍體般軟重攤掉,還是閉了嘴。「零錢在哪?」
「筆筒旁的罐子。」
朱厭拿了一張小鈔,拎了鑰匙。
聽到下樓的腳步聲﹑朱厭告訴小貓不要跑去吞佛房間﹑自言自語了好一陣﹑大門的關闔聲,抓著放在額頭上的冰袋,閉上眼深呼吸好幾回。上次發燒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據說生病疼痛的都從最常使用的器官開始,所以他一發燒總是頭痛﹑嚴重影響視覺。上次感冒是在叢林,回來才知道對方放了變種感冒病毒,同出任務的赦生發高燒,無法做偵測兵的工作,只能坐在掩體裡做電子工作和後勤,輕微發燒的他負責狙擊還要監視四周。執行收隊回去,他到醫院開始發高燒,眼冒金星。
發了高燒導致記憶模模糊糊,感覺到熱和悲傷,當時以為是因為小時候的記憶:老師告訴他:是從一個燒毀的地方發現﹑撿回他的,所以虛弱時會想起過去的傷痕。
罷了,閉上眼小睡一會兒再說。
躺了十分鐘,起身摸出手機,撥了號碼。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緊張,「怎麼了,你有藥物過敏?」
心頭一陣暖,「沒有,買低劑量的就好了。還有買些檸檬。」
「好。我有帶鑰匙,你放心睡覺。」
放下手機的同時也放下心中大石,病人很快地拜服在睡神的石榴裙下。
收起手機,那鈴聲響起來時他嚇了一大跳,以為生病的人發生什麼事情,摔下床或是被痰哽住,還是發生什麼死人的大事。幸虧沒事。
「月兒像檸檬,檸檬酸酸甜甜……」
輕哼著歌,張望著四周景色由夏日的鮮明逐漸轉向冷沉的秋冬色彩,草木的碎屑隨著冷涼的風與人匆匆擦身而過,落葉在柏油路上滾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雖然說希望別人生病不好,但他真的希望吞佛病久一些。吞佛生病時比較惹人疼些,平常的氣勢不見,專制的態度變得像小孩子耍脾氣,看起來可愛多了,也不會強度關山非要如何才行,剛打電話來時簡直像在撒嬌﹑抓著衣角不放。平平都是抓著怕人跑掉,怎麼現在表達起來就可愛得不得了。
或許他們該這樣:輪流生病。一個弱勢些,一個強勢些,比較容易相處。
從藥局出來,轉回吞佛家的路上,轉角忽然一個白影晃過。抱著一紙袋檸檬的朱厭慢下腳步,停了幾秒鐘又重新開步走。
這裡不是沙漠地帶,誰會穿個大斗篷?是某個有特殊宗教信仰的人吧!也可能是大白天的,把太陽光的反射認成穿白衣服。已經這麼多年了,那人應該早就放棄找他了……
吞佛家附近這般地靈人傑,總不會又是一次巧遇……?
不知不覺加快腳步。
開門的聲音擾醒他,從外頭走進來的人把水和退燒藥放在床頭,在病人吃藥時抱著一床棉被進來﹑爬上床。
「會被我傳染。」
「才不會。」
「你不是嫌我熱?」睡到半夜常將吞佛推開,然後被撈回來,兩人總拉拉扯扯好半天,現在各自睡一間,不是正中下懷?
「我現在覺得冷不成嗎?」看吞佛臉上寫滿〝你騙誰啊〞,朱厭扯了扯嘴角,「好吧。我去樓下。」
「來睡吧!」伊人有意,他樂得接受。「棉被放椅子。過來。」
窩進床主人的懷中,調整好位置﹑拉好被子,「你還在發燒。」熨在身上熱燙燙的,皮膚上有層薄汗,回答認同的氣音也有些虛了。在略為乾燥的嘴唇上淺淺一吻,「好好休息。」接著閉上眼睛,呼吸穩勻。
什麼時候都能入睡大概是朱厭的絕技吧!聽著朱厭平緩的呼吸聲,生病的人闔上眼。他覺得朱厭有些反常,但是一生病,什麼反應都變遲緩了,他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想為什麼朱厭會想過來睡,還是休息夠後再來思考這些事情,他現在只想抱著人﹑放下心好好休息。
平時總在擔心人會跑掉,如今生病,原本伶牙俐齒與他拉鋸鬥嘴的人變得溫和,百依百順;想喝水便送來,想要陪睡也好好地躺在身邊﹑任他抱著;沒精力看報,朱厭一則一則唸讀。吞佛並非真的重病到什麼都不能做,是貪著被人照顧與關切在乎的感覺,看朱厭為他跑上跑下﹑沒其它事就坐在床邊打瞌睡看書,讓他伸手可及﹑舒舒服服將頭枕在朱厭肩上﹑讓人撥玩梳弄艷紅的髮絲。
幾天的睡眠,腦子自認休息已足便自主的活動。吞佛很少做夢,多半跟朱厭一塊兒睡時做夢,有時是無俚頭﹑沒有任何特別的夢,偶爾會出現像是將現實換成古裝劇來演出,有他的同僚﹑上司﹑敵對組織,還有比現實中更任性自為,偶而穿著黑紅色華麗長袍﹑偶爾穿著黃白色粗布衣裳,卻不減如風氣質的朱厭。
朦朧間,週遭並非自己的房間,也不同於他所見過的屋子。東方式極簡樸的房間如品字般相連座落,堆雜物的倉庫﹑儲水的小房,最大間的房裡有床有小桌小爐,牆上好幾個支架,安放著不同兵器。全屋裡最特別的是床鋪,厚厚的百衲被與幾個鬆鬆軟軟的大枕頭,不用摸到便知道很舒服,他看到半裸的自己在上頭沉睡,白色的長袍擱在床尾。
後邊的門口傳來聲響,回頭時,對方正好穿過他,他只看到那人穿著米黃色粗布斗篷﹑有著烏黑長髮的後腦勺,提著把造型奇特的長刀,站在床邊瞧著熟睡的人。因為是背對著,所以看不到表情,只知道手不斷的發抖,刀柄上的紅色穗子搖搖晃晃,在兩個念頭之間搖擺不定。
最終那人嘆了口氣,把刀放在床邊,臉側的黑髮滑移移,露出無可奈何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垂了垂,掩了湖綠眼裡的情緒,往門邊走去。
床上人睡得正沉。
「等等。」伸手去抓,手指穿過朱厭的肩膀。或許是巧合,朱厭轉過頭回望,目光透過他停留在後方的空間,雨水朦朧了一汪湖綠,接著穿過他,往門邊走去。
他回看大床上依舊沉睡的自己,轉頭伸手去抓,但無論如何也無法碰到朱厭。
「等等……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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