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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10-15 21:44:47| 人氣1,15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全世界都忘記的公主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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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阿骨嘟要帶圻英去的地方,其實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地方。
圻英跟著阿骨嘟走過河堤,來到了她初遇阿骨嘟的漂亮小巷。這時候天色微暗,華燈初上,那些雕著鐵花大門的大屋內紛紛亮起了燈。有的燈泛著溫暖的黃光,透過整片的玻璃窗,露出長相華麗的傲氣;有的燈從屋外看不到,只見一把大大的光束,從屋內的某處筆直的亮照出來。這些燈,不管看不看的到,都像是一隻隻亮晶晶的眼睛,望著圻英,像探照燈在搜索陌生的闖入者。
圻英知道她們的目的地不是任何一幢大房子,而是巷尾滿頭綠蔓的小木屋。不知道為什麼,那滿頭雜亂的小木屋,跟甩著兩條髒辮子的阿骨嘟那麼相配。圻英想到這兒,咕咕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阿骨嘟回頭問道。
「我覺得小木屋是你的救命大南瓜,灰姑娘!嘻嘻嘻。」圻英坦白。
阿骨嘟楞了一會兒,像是領略其中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她們已經抵達木屋,旁的樹林在夜色裡悠悠晃動,好不可佈。
阿骨嘟熟練的領著黑暗中不知所措的圻英,進入滿頭綠髮的小木屋。看阿骨嘟那熟練的架勢,圻英差一點就判斷這裡是阿骨嘟的家。但圻英隨即憶起白日下小木屋的殘敗模樣,馬上又覺得不可能。「而且,」圻英篤定自己的猜測。「有人會說自己的家是一個『好玩的地方』嗎?」圻英想到自己的家,搖搖頭,否認這個想法。家都是無聊的(尤其是沒有爸爸的家),圻英寧願相信這是阿骨嘟無意中發現可以探險的小屋。
小屋的確很小,空蕩蕩的,開嘴見直腸,站前門可見後門。裡面的隔間像是剛被拆掉,還有些殘留的髒亂木屑。後門邊有個很舊的五斗櫃,櫃上還貼了一張貼紙。圻英湊近一看,原來那是一個褪到近乎白色的「囍」字。
圻英推開形同虛設,搖搖晃晃的後門,看到一個很小的庭院。說是庭院,又有說不上來的奇怪。右邊是一顆還算茂盛的石榴樹,左邊卻有石頭砌成的爐灶,不過看得出來已經荒廢良久。爐灶倚著小矮牆,牆後是一大片爭先恐後,看樣子隨時會攻打進來黑樹林。樹的對面還有一個非常小的隔間,不仔細看,瞧不出來。是由木板胡亂釘成,連屋頂都沒有。圻英探頭一瞧,發現裡面居然是個舊型的蹲式馬桶。
「這是廁所嗎?」圻英狐疑。
上頭的水箱破了一個大洞,垂下的拉環隨風擺蕩。圻英好奇的一扯,一叢茂盛的小樹遽然從天而降,停在圻英的眼前,此時,背後的木門也「砰」一聲自動闔上。這一前一後來的突然,圻英一驚,哇哇大叫。她聽見聞聲趕來的腳步聲匆匆,更加急著想敲開門。
門外喊:「放開拉環!」圻英這才意識到自己死命扯住拉環。才一鬆手,那小樹叢就自動上升,門也咿呀咿呀打開了,像自動門一樣。原來,那並不是馬桶的衝水拉環啊。圻英驚魂未撫,押著胸口,免的心臟跳出來。定神一看,門外的人不是阿骨嘟哇!那是一個穿黑斗篷的人。可怕的是他的臉上全部都是黑丫丫的毛,看不到五官,,噁心極了。
圻英感到全身血液往腦門衝,還來不及尖叫,爸爸的話已在她耳邊響起:「看到鬼,不要尖叫。最好往他身上踢一腳!」圻英想到爸爸,穩定了些,便鼓起全部的勇氣,往黑毛鬼身上一踹!
「唉呦!」只見他往後一跌,不,應該說一跪,不住叫痛。原來黑毛鬼根本是背對著圻英,所以他的臉才毛茸茸的,看不到五官。圻英一腳踢他跪地,膽子也大了,一手就拎起那黑斗篷,斗篷比想像中輕多了。
瞧,那弓著身,跪在樹邊唉唉叫痛的瘦長身影,不正是吃了一鼻子灰的阿骨嘟嗎?
「黑不溜丟的!到底你是灰姑娘,還是她的蜥蜴馬車夫?」圻英的怒氣完全取代了恐懼,只想往阿骨嘟身上再補一腳。
「別…別…」阿骨嘟嚇的連忙逃走,膝上的傷痛也不敢去揉了。「沒見過這麼潑辣的小女生!」阿骨嘟拎起地上的爛斗篷,一拐一拐的進屋去。「我大魔王從沒這麼吃鱉過!」
圻英跟著進去,發現阿骨嘟不知道從哪裡搜出滿地的奇裝異服。那黑色斗篷祇是其中平凡的一件而已。圻英眼尖,一手迫不急待的拎起一件俏麗的粉紅禮服,上頭釘著些廉價的亮珠珠,但圻英只覺得漂亮極了!
「哇!」圻英得意的拿著禮服在身上比試。「這是誰的?」
「那件,喔,是『全世界都記得的公主』忘了拿走。」阿骨嘟頭也不抬,兀自低著頭,不知在收尋什麼。
「啊!」圻英對這個答案感到無限驚喜。
「就快了就快了!」阿骨嘟叫著。她將一個彈簧縫製成的巨大斷手臂套在頭上,脖子一伸一縮,惹的斷手劇烈的晃動,「再過一晚,公主就會被全世界遺忘了!」
「哈哈!」圻英手足舞蹈,拍手叫好。「是『隱身術失敗的王子』!」
「不是!」阿骨嘟壓低聲音。「是一隻頑皮的唐老鴨!」不知何時,她又換上唐老鴨的布袋裝,扭著大屁股在空中亂划扁丫掌,逗的圻英開懷不已。這時候,一大堆棉絮雪花般緩緩落下。
「哈哈!」圻英樂了。這小木屋簡直是童話天堂,有這麼多的怪衣服,她可以變成爸爸故事中的每一個角色。圻英幾乎要相信,阿骨嘟是爸爸派來的使者。她代替爸爸,帶著故事來了!圻英在一煞那間篤定,爸爸沒有忘記圻英,想到此,圻英嘴角更加往上揚了!
圻英滿心喜悅,看著從天而降的棉絮,看著阿骨嘟從唐老鴨變成短短金髮捲的歐洲公主。
「我是…」話才一出口,阿骨嘟便警覺的捂上嘴巴,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圻英也納悶。那聲音好奇怪。不像阿骨嘟學的任何聲腔,倒像是壞掉的錄音帶發出來的低沉聲音。
「好了!」阿骨嘟突然興致大減,順手脫去身上的紅色大禮服。「不玩了!」
「…」圻英楞楞的望著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很晚了。」阿骨嘟恢復常態。「快回家,你媽媽會擔心!」
「她才不會!」圻英不高興的說。
「啊,」圻英想到什麼似的。「老貓呢?」
「老貓?」阿骨嘟奇怪。「你沒帶在身邊嗎?」
「糟了!」圻英飛也似的衝出門外。「老貓還在河堤呀!」
「圻英,等等我!」阿骨嘟在後頭追叫著。「不會有人要偷你的『老貓』的!」
然而圻英並不理會。
老貓是她的命跟子,阿骨嘟知道,卻不明所以。於是她只得急匆匆的追著圻英。更叫阿骨嘟不了解的是,每當老貓不見,圻英總是要圈起雙手在嘴邊大叫:「老貓~」好像那真的是一隻貓似的。怪人!
不過阿骨嘟想不了那麼多。圻英跑的飛快,她早就見識過了。等她倆衝到河堤時,阿骨嘟早已氣喘噓噓。
「老貓~」圻英又開始了。阿骨嘟忙著喘氣,也沒發現頭頂的假金毛已經歪了。她雙手頂著膝蓋,只聽的自己氣喘噓噓,以及圻英愈叫愈遠的:「老貓~」
「老貓~」圻英像要哭了一樣,愈喊愈絕望。阿骨嘟定了氣,抬起頭來,嚇了一跳。
圻英也嚇一跳。「老媽!」她大叫。
原來媽媽不知何時出現在圻英面前,手裡拿著的,正是老貓。
媽媽還是一臉氣定神閒,沒有任何不高興的樣子。她一把把圻英拉向自己,那力道卻大的很。圻英一腳沒站穩,險些跌倒。
「圻英,」媽媽有點疑惑的看著阿骨嘟,笑著說:「認識了怪頭髮的新朋友。」
圻英看阿骨嘟,那模樣還真是怪的可笑。阿骨嘟那頭「公主」的金髮捲已經被風吹的蓬鬆歪斜,而阿骨嘟張著口,還在喘氣。
「媽媽,」萬一媽媽誤會阿骨嘟是壞孩子,那可糟了。「阿骨嘟帶著假髮和我玩兒,當然啦,誰會長這種頭髮?」圻英乾乾的假笑,一邊打算趨前扯下阿骨嘟的假髮。
沒想到向來放任的媽媽一把拉住她,像怕她靠近危險;而同時阿骨嘟也急急後退,像躲避危險。圻英卡在中間,搞不懂。
「圻英,阿姨,我要回家了!」阿骨嘟像做錯事被逮到的孩子一樣,轉過身去,一溜煙跑掉了。
圻英看著阿骨嘟的背影,有說不出來的奇異感覺。
「啊!」突然間她恍然大悟。「辮子不見了!!」

台長: Quint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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