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個小孩口述 口述的生活 Action and patience accounts for a marvelous waltz of a couple—they form the pretty billow of coattail and flaring skirt.

323愛的鼓勵 1訂閱站台

最近，我開始教湘念唐詩。晚上一邊洗澡，一邊念誦，爹地在外頭都很忌妒我們浴室裡的歡樂。突然間，浴室門口傳出很大的音樂書的音樂：「搖啊搖～搖到內山去挽茄～」湘揣著小臉盆本來熱鬧的在玩水，突然靜下來了。每次她聽到這首歌的那表情，都讓我感覺無邊無盡。那不是可以短時間意會的，更不談形容了。怎麼那麼小的孩子臉上，會有這樣的表情？一首歌怎麼有那麼大的效力？她會從toddler的紛鬧中，突然世故起來。會露出一種，數十年不見的老鄉的心情，又像是聽到天上傳來的樂聲，如痴如醉…這音樂書我去年春天買的。聽到了秋天左右吧，就沒電了。在還有電的時候，我們並不怎麼覺得在眾多音樂書中，這本台語音樂書有什麼特別的。只是在舊家樓上房裡，我們呆的時間不長，唯一擺的一個一個玩具，就是這本。沒電之後，湘老是抱著書的部分，要我唱給她聽。裡面有約十首歌，但整本書對他而言，就是「搖啊搖～」因為聽我唱了許多次，他也漸漸會哼唱了～

幾個月之後我們搬到現在這邊來，前陣子又回去整理時，爹地知道他喜歡，特地放了新電池。不聲不響地拿到他的面前，按下那首「搖啊搖～」不知道幾個月的時間，對一個一歲多的孩兒而言，足夠記憶長出多少枝枒。只知道當他聽到那首既熟悉又陌生的歌聲時（不是媽媽唱的），她整個人都震盪了。她靜靜地坐在地上，一首又一首的聽，特別是那首「搖啊搖～」她那種嚴肅，沈浸的情緒，讓我們肅然起敬。我們都沒去打擾她，過了很久，該吃飯了，爹地去喊她。沒想到，他很大聲地對著爹地吼：「搖啊搖！」意思好像是說，你不知道我正在聽搖啊搖嗎？竟敢來打擾我！爹地被他嚇到，躡手躡腳的來告訴我。我們偷偷地觀察她沈穩的背影，發覺他還是很嚴肅的一首一首的聽著…

這大概是第一次，我感覺母女的生命經驗，是可以糾節的這麼美麗的。去年我買這本音樂書時，是撿便宜，同時也買了許多其它本。這一本是台語的，還有一本是英文的，另幾本是中文。台語這本，有許多歌曲我都沒聽過。當時我的心情很不好，常常在等待著服侍嬰兒的空擋（因為很多因素，我一直到最近才有空閒體會當媽的樂趣），或是覺得生活壓得我無處可逃時，隨便壓首歌曲來聽。很快地，我就發現這首沒聽過的簡單歌曲，旋律好聽且歌詞美麗：

搖啊搖～搖到內山去挽茄

挽多少？晚到一飯籬

也好吃，也好賣，也好給嬰仔做度脺

當時湘剛抓周，所以看著上面抓周的嬰兒的圖片，覺得是生活中唯一的安慰。有時就抱著她一起唱。在那之前，湘要睡覺前我偶爾會唱中文的「搖到外婆橋」：「搖啊搖，搖啊搖～」在那之後，就兩首混著唱。慢慢地，湘開始會說話了。「搖」這個字，她在保姆家很早學過了（搖一搖）。有時吃飯我教她「咬一咬」，他也會搖動一下。然後，他學會「搖」這個概念（任何晃動的東西），跟這首歌有關。因為唱這首歌時，我會抱著她搖。接下來，他也想安撫我入睡。學著我拍他身體的節拍，也拍著我的腿。再下來，他發現台語的「搖啊搖到內山去挽茄」就是中文外婆橋的「搖啊搖」。

這首給我安慰的曲子，似乎成了他非常重要的一首歌。他睡覺不太需要我唱搖籃曲，但只要她不想睡，一定拿著書對我喊「搖啊搖」。後來爹地也發現這個通關密語，常對他說「搖啊搖」。他就會靜下來，唱一首「搖到內山去挽茄」。爹地還不會唱全部，但也會亂放字湊合歌曲。只要我們說起「搖啊搖～」她就會給我一種心照不宣的微笑。有次帶她去溜滑梯，她搖晃著某個遊樂器材，對我唱「搖啊搖～」表示那個東西不穩。

她唱的都是台語這版。中文那個，只有在他要印證那是中文版本的搖才唱，機率很低。連保姆都說，他的台語發音非常好。12生肖很快就琅琅上口，只是「龍」聽起來像「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