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嗯?」媽媽面帶疑惑。「現在又沒有囚禁啦?不就是因為囚禁才有這個故事的嗎?」
「媽媽你在說什麼呀?」圻英已經偷偷打過好幾次瞌睡了,迷迷糊糊的。「什麼囚禁?什麼故事?」
「嗯,阿姨。」阿骨嘟倒是非常慌張。
不知道為什麼,他在說故事的時候,好像一直害怕激怒媽媽。「後面會有答案的!後面會有答案…」
「嘿嘿。」媽媽看阿骨嘟那樣子,不禁笑了。「你繼續說吧!說的很好呢。是很好聽的故事。」
「噢。」阿骨嘟傻不楞登,給人稱讚,也不見開心。
「有名家的水準喔!」媽媽又補充說。
「唔。有名家的水準…」阿骨嘟伸伸舌頭,扮了個鬼臉,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
【「什麼?他沒有囚禁我們?」公主大叫。「那我在這兒做什麼?」
吉塔王妃突然走向牆邊,說:「如果你要出去,我隨時可以讓你走。」
「你說什麼?」公主好不容易才接受自己莫名其妙被囚禁的事實,一時間卻無法接受逃走太容易的說法。她的神經受到震盪,刺激的幾乎要手足舞蹈。
「你…你,別開玩笑!!」公主指著吉塔王妃說:「如果知道怎麼逃,你自己怎麼不走?」
「我?」王妃楞了一下子,突然笑了。
公主同情的看著王妃,大概猜的出答案。
王妃留在剪貼室還有被國王記起的渺小可能,至少目前她還未被完全遺忘。但她一走,國王更不可能記得她了。如此一來,不就連他們美麗的回憶都摧毀了嗎?這對一直活在過去的王妃而言,似乎也失去的生存的意義了。
「真是太過分了!!」公主忍不住蹲下來哭了。
「你別難過。」善良的王妃拉開牆上的布幔,一大幅美麗田園景緻的畫露了出來。「我幫助你離開就是了。」
「不…嗚…」公主用手背抹了抹眼淚。「我是說,怎麼可以把對人的回憶,以剪貼東西一樣的方式保存起來?太不人道了!」
「啊!」王妃感動的說:「原來你在為我掉淚。你真善良。」
「不!我也為自己感到難過啊!」公主嗚嗚咽咽的解釋。「哇~」
「既然這樣,」王妃說:「那麼你就從這扇門離開吧!」
「嗄?」公主止住眼淚,愣住了。這明明是一幅畫,怎麼是一扇門呢?難道吉塔王妃因為傷心過度而神經失常了嗎?
「這不是一幅畫。」王妃了解公主的疑惑。「你踏看看就知道。那些天空中的雲,那柔軟的草地,溫暖的陽光,全都是真的。」
公主還是一臉發傻。王妃說:「外面的人以為住在剪貼室的人都被迫活在回憶裡,活在不真實的時空裡。事實上,我們裡面的人看外面--那些自以為活在『真實』的人--才像是住在一幅畫裡般不切實際呢!但你們常說回憶是美好的,我們因此有恩報恩,也說住在『真實』裡是美好的。」
公主望一望「門外」,晴空下青蔥蔥,赤艷艷,白雲飄飄。
果真很美好。
「但這麼美好的『真實』,是真的真實嗎?」公主懷疑的說。
「是啊!」
「是讓我被全世界忘記的真實嗎?」公主還是難以致信。
自從被忘記身為公主後,她雖然樂觀,卻再也不認為現實美好。想想,自己的身分被遺忘,「真實」世界談不上美好,應該是不可靠吧!
「唉,你們的要求也太多了。」王妃說:「你們以為回憶是美好的嗎?你看我,多麼苦澀哇!」
公主無語,吉塔王妃說的對極了。】
這時候圻英口袋裡的手機「鈴」的響了起來。才剛又進入夢鄉的圻英迷迷糊糊的抓出手機。
「喂。喔。美惠阿姨。什麼?找媽媽?」
媽媽呆呆的望著圻英,反常的並沒有搶過圻英手中的重要電話。阿骨嘟同樣呆呆的望著圻英,但他是因為一口氣說的太累了。
「媽媽不在啦!」圻英見這情形,果斷的對著電話吼。「去哪啊?」圻英楞了一下,說了一個妙答案:「她暫時躲到回憶裡去啦!」
圻英掛下電話,宣佈了一件重要事項:「我決定要睡覺了!」說完便枕在媽媽腿上,擺個舒服的姿勢,打算就這樣睡起來了。
「圻英。」媽媽卻搖她。「回家去吧!」
「不不不。阿姨,」阿骨嘟心急起來。「故事才說到一半哪!圻英,還不到八點,你就要睡覺了?真是豬!」
「是你說的故事不好聽,我聽不懂!」圻英嘟著嘴抗議。
「又不是我說的…」話才說到一半,阿骨嘟急忙掩上嘴,眼珠子偷偷溜一下媽媽。「咳!咳!你不是最喜歡聽故事嗎?你這樣子,真是讓你爸爸太失望了!居然聽故事聽到睡著…」
「哼!我只喜歡聽爸爸的故事!」圻英甩甩頭。「才不喜歡聽你阿骨嘟的故事哩!」
「好啦,別吵了。」媽媽說。
「阿姨,」阿骨嘟贖罪似的說:「是我說的不好嗎?」
媽媽看著阿骨嘟,笑了一笑:「哪裡,你已經是說故事的好手。但是我拒絕再聽下去了。」
「嗄?為什麼?」
「我不喜歡王妃。」媽媽說:「一個人怎麼能一直要求別人記住她,當作是自己生存的價值呢?」
「嗯,我想,他…不…」阿骨嘟雖然小心翼翼的想要辯駁,「我想…這個故事的意思是說,王妃感覺到自己被冷落…」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如果這個故事是來自於阿骨嘟,而他對故事的人物卻這麼不了解,那才奇怪呢。
然而,媽媽並沒有為難阿骨嘟,因為她早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只是,她想知道,到底那個一直抗議被忽視的人,心裡是怎麼想的?又經歷過什麼?
「阿姨,」阿骨嘟又說:「這樣吧!你聽我把故事說完好嗎?」
媽媽看著阿骨嘟,疼惜的摸摸他的頭。畢竟,他只是一個傳訊的善良孩子啊!
「好啦!媽媽,」一直愛睏的圻英忽然替阿骨嘟求情了。「我們把故事聽完嘛!」
阿骨嘟投以圻英感激眼神,圻英卻把眼光別開,霎時滿臉通紅。
「既然圻英要聽,」媽媽看看圻英,又瞧瞧阿骨嘟,笑著說:「那就麻煩阿骨嘟繼續囉!」
「雖然故事並不好聽!!」圻英又追加一句,好像給阿骨嘟太好過,不是她的原意一樣。她紅著臉,緊挨著媽媽身邊坐了下來。對圻英來說,雖然這個故事她不大懂,但依著媽媽,聽著阿骨嘟,卻讓她有說不出的幸福感覺。
【吉塔王妃站在畫邊,等著公主離開。雖然她的眼中頗有落寞,但她是個修養極高的人,絕不會開口求公主留下。因為公主畢竟不是屬於剪貼室的人。
「我不走!」公主說。
「為什麼?」王妃微感訝異。「你可以走的!」
「反正隨時都可以走嘛!沒什麼了不起。」公主親暱的拉著王妃的手臂:「逛完了再走吧!走,咱們繼續往前走。」
「不…」王妃卻輕輕褪下公主的熱情。「剪貼室我只走到這兒。」
「為什麼?」這次換公主奇怪了。「這剪貼室這麼長,這麼豐富,你不多走多看看,多可惜啊?」
「剪貼室愈往後走,保存的東西愈久遠。」
「那又怎麼樣?」公主無所謂的樣子。「難道國王以前收集八爪章魚?還是他有收集小時候尿布的怪癖?」
「不是的。」王妃被她逗的笑出來。「你想想看,東西被放的久了,又沒有整理,會怎麼樣?」
「會長灰塵吧!」公主說。
「那麼像我們這樣的人呢?」王妃又問:「被遺忘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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