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試圖忘記令人傷心的片段，反而成了另一種提醒。
有時，試圖抹滅掉一些記憶，反而會被牢牢刻畫在心中。
忘記，如果做不到，便記著吧！那不失為一種遺忘，不是嗎？
「志傑曾經允諾過，要帶我去看巴黎鐵塔，可是……」仇語哽咽地說不出口。
「可是他沒做到。」Osiris接著說。
「他也說，要陪我去北海道看花海……」
「想也知道是隨便說說。」Osiris不以為意。
「還說什麼，要跟我一起在巴塞隆納河賞夕陽……」
「唉，這也是騙人的！」Osiris早就將陳志傑的本性摸清楚。
「他真的這麼壞嗎……？」仇語似在喃喃自語。
「嗯……」Osiris低頭沉思，「應該不能說是壞吧！只能算是言而無信。」
「現在想想，我居然和一個騙子交往了三年。」也浪費了三年的青春。
「呃……」
「沒想到，最後我還為他自殺……」生命就這樣結束了！
Osiris搖頭，「話不能這麼說，你們在一起不也有快樂過？」
「再怎麼快樂，我最終亦不是他感情的歸屬。」不過是個過客罷了！
「有的時候，兩個人不一定要走到最後。就算走到了最後，也不一定是真正的happy ending。」
現在的8753還算是個死神嗎？說是心理諮詢師也不為過吧。
「妳應該慶幸的！在妳的回憶中，還是有一部分叫做”快樂”，不是嗎？」
「正因為如此，妳才希望我幫妳營造屬於你們兩個人的回憶，對吧？」
「如果，沒有快樂，沒有悲傷，沒有感覺的話，回憶就不是回憶了，也不過是段記憶而已！」
可不是嗎？
回憶之所以會成為我們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就是因為包含著我們的喜怒哀樂。
缺少感覺的記憶，便沒有資格稱為回憶了！
仇語無法辯駁Osiris的話。
若是從來不曾自陳志傑身上得到快樂，現在的痛苦就不會如此刻骨銘心。
畢竟，不只是一段記憶而已……
「原來，痛是因為愛過……」仇語終於知道，會氣，會恨，都不是因為被背叛，而是因為深深愛過。
「唉……」Osiris嘆口氣說，「至少你們還有機會可以愛，可以恨。不像死神，永遠只能感受死亡。」
仇語苦笑，「沒有愛，就不會有痛。這樣何嘗不好？」
「可是，我還是想要感受愛呀！」
「別傻了！你是死神耶！」仇語一語驚醒Osiris。
「是啊……我差點就忘了，死神沒有感受愛情的權利……」死神只擁有黑暗！
仇語驚覺自己說錯話，「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妳說的是事實！」她沒說錯！死神不過是存在著。唯有「活著」，才有愛的能力。
「你……算了！」仇語已經找不出話安慰這位多愁善感的死神了。
「別忘了，你欠我的回憶。」她試著轉移話題，轉移Osiris的感傷。
「回憶呀……」仇語的話拉回Osiris的思緒，「想不想去巴黎？」
「啊？什麼意思？」仇語一臉茫然。
「陳志傑欠妳的承諾呀！我們去看巴黎鐵塔吧！」
「這不算是我和他的回憶吧？我們從來沒有一起去過巴黎。」Osiris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呀？
「反正妳也沒去過巴黎，就當觀光嘛！」他是在幫陳志傑完成承諾，她怎麼不懂呢？
「我……」是呀！她早就想去看看那個眾人口中的「時尚之都」了。
「我們可以去參觀羅浮宮，看看蒙娜麗莎；欣賞馬德蘭教堂的壯觀；於香榭大道上漫步；在左岸喝咖啡……」Osiris說得天花亂墜，也不過就是要說服仇語。
「可以見到凱旋門吧？」仇語不禁有些心動。
「當然。」Osiris一臉陶醉，「還可以在蒙馬特爾高地遇到很多街頭畫家喔！」他知道仇語一定無法抗拒這個以藝術為名的城市。
「可以去參觀巴黎聖母院嗎？」果然，仇語已經深陷其中。
「可以啊！」Osiris挑眉，「怎麼樣？想去嗎？」
「嗯嗯嗯！」仇語用力地點頭，「我要去！」
早在Osiris提起巴黎時，她就將陳志傑的事拋於九霄雲外。
巴黎……那是一個所有藝術家都嚮往的城市呀！
站在藝術面前，男女情事顯得如此藐小，甚至不值一顧！
為什麼在尋死之前，她都沒有這些體悟？
事實上，誰不是如此呢？
在生命結束前，又有誰可以真正明白何謂偉大，何謂藐小？
「仇語，妳還好吧？」感覺到她又再度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我沒事。」仇語望著Osiris說，「我想問你，我還可以活多久？」
Osiris頓時語塞。
他幾乎快忘記仇語是他手中的case，甚至也忘了他的任務，接收仇語的靈魂。
是不是因為他已經將仇語視作朋友，所以才忘記有多少時間可以和自己的case相處？
朋友？友情，是人類的一種情感。沒有感情的死神，何來朋友？
8753已經沒有辦法像當初一樣告訴自己，他只是想要幫助case完成最後的心願。
他在仇語面前不是死神8753，只是Osiris，一個凡人。
至於仇語，在他眼中，她從來都不算是個case。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不能再欺騙自己說仇語對他毫無影響。
「我……我也不清楚。」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細數他們到底還剩下多少日子。
天呀！他和仇語什麼時候變成「他們」了！？
亂了！亂了！從他遇上仇語那天起，一切都亂了！死神和case之間不再只是一場交易。
在他接手這件case時，他就該有所領悟，被影響的領悟。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去巴黎？」仇語像個興奮不已的小孩。
「現在。」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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