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起大雨了
昨夜 我只得兩小時的睡眠
一早陪奶奶就醫
我無法入眠
光陰 工作 就在恍惚之間
雖然 我依舊表現得很好
但 我知道 我是真的很累
然而 此夜 我還是無法安穩
在這交通不便的鄉間
父親 從未載過奶奶一程
每次 奶奶入院 永遠是我出席照料 與醫生討論
就連我自己病危 生我的父母從來不會出席一般
奶奶在家 縱使我是病人 行動不便
也是我在照料 我在承受她這個不受歡迎的人
奶奶是個是非不明的角色 一生只要面子 依少奶奶的命過日子
出手大方 永不計算自己的能力 拖垮了一家的經濟
一個不講對錯 只會媚俗 看富不看貧的長輩
對真心對待她的人不珍惜 一心巴望討好那些看不起她的人
這樣的一個長者 怎麼會營造一個正念合乎道理的家庭?
她自己一心一意寵壞溺愛自己的兒子 不教導
到現在八十歲了還盼望渴求兒子媳婦的關愛
最後 責任 都是落到我這個自顧不暇的孫女
若我不買給她食物
在父母親的屋簷下 她肯定餓死 誰人理會她?
但 她巴結的 永遠是我父親母親弟弟妹妹
不會對她付出的人 只會要求我願意對她付出的人
我 人在病中 還要照顧她 無論心境還是金錢
承受她一切的不快樂和沒有道理
在她身邊 其實 我深知 一個"不教"的長輩
記得 當初 奶奶帶我們去找爺爺
爺爺因為與父親不合 將大片江山放手讓給兒子媳婦 另起爐灶
一切從零開始
(我仍記得父親和爺爺大打出手的情景)
下人緊張的跑來通知奶奶說 爺爺叫不醒時 (那時爺爺已逝)
她說: 就算他死了也不關我的事 (因為她是要去跟爺爺要錢的 但爺爺有錢嗎?)
我小學四年級
走到爺爺身旁 看著他入眠般的死去
在工廠鍋爐旁的躺椅上
我輕碰呼喚我那個性沉默低調 不出口惡言不抱怨不解釋的爺爺
熱燙的鍋爐 我一直輕聲呼喊"阿公" 但他一臉沉睡安詳
我奶奶不願去看顧他
讓下人去處置
我看見眾人議論紛紛
知道沒有心跳 大勢已去
下人最後決定招來計程車送他去醫院又被送回
三四個男子和計程車司機惶恐地燒著銀紙
而我 不知道 置身度外 爺爺的髮妻
帶著我們這群孫子 去向爺爺要生活費的奶奶 做何感想?
奶奶現在永遠稱羨讚嘆被"孝順"服侍的老者
無時無刻哀嘆自己的不幸
對我 她是無可藥救
姑姑們無微不顧地照料他如伺候皇上奶奶
寵她溺愛她 永遠付出
但 奶奶永遠不珍惜 收受著超乎過度努力的尊寵對待
但
時時刻刻對照顧她的人哀嘆 盼望永不探病照料她的兒子媳婦
而且"看不起"最願意付出照顧她的人
永遠"巴結"那待她不好的人
看著旁人一生的流轉
看著父親 髮妻離去 媳婦離去 孫子不在
他一個人獨守空屋
我一到家 我從窗戶看見他關燈返身入房
我知道 他在等待
等待兒女歸巢
是
我覺得父親孤單寂寞
但
這是他的性格
我對他的好與付出
他不會珍惜
永遠是愛戀在她方
跟奶奶是一個樣
而我自己呢?
萬劫不復
父親 是個可憐的角色
受母親控制 最好的 仍留給母親
我自己山窮水盡 我仍想辦法給他生活必需品
每天查冰箱 補給品
盡量滿足豐足他
但 "我"對我自己 甚麼都捨不得
在這樣的年華與職場的虛應
我對我自己的需求苛刻
卻毫不遲疑給父親最好的
但 父親有自己的愛戀 我成全
但 體會這一點之後 我也感到輕鬆了
每個人 都會為了自己的愛戀執念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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