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臺長Sasha授權, 本台文章不接受轉載. 請勿刪改, 引用, 或盜用, 或使用熱連結*
<這般寂靜> This Silence
Pairing: Glorfindel / Erestor (注意: Slash! BL!)
Rating: PG
作者: Ezra’s Persian Kitty,
http://www.melethryn.net/E/thissilence.txt
譯者: Sasha
作者註: 開篇處他們玩的棋戲是Terrace, 出自<星艦迷航記Star Trek>. (沒錯, 我是未出櫃的星艦迷). 卡蘭邦德洞穴Caves of Caranband是我虛構的, 意為「紅色監獄」. 麋鹿的歌與另一首”乾淨”的歌是真的民謠. 如果你要完整歌詞, 請e-mail給我. 還有, 我認為屠魔勇士葛羅芬戴爾與愛隆的參謀葛羅芬戴爾是同一人.
譯者註: 抱歉, 這篇不是輕鬆喜劇. 不過我絕不會讓大家看悲劇就是了.
*******************************************************************
他倆之間的寂靜實在令人無法承受. 與近三個月前, 徹底撼動了他們世界的爆炸不同, 這寂靜永無止境.
葛羅芬戴爾嘆了口氣, 強健優雅的雙手伸向酒瓶與杯子, 又倒了一杯淡蜜酒. 「這玩意兒不夠烈.」 古老的戰士低聲嘆道, 帶著精靈恆久的敏捷, 他走向大理石壁爐前的座位. 對面是一張相同精巧雕刻的高背椅, 上頭坐著愛隆的首席參謀.
愛瑞斯特從書頁上抬起眼睛, 如同以往, 那雙深色的眼睛彷彿能看穿葛羅芬戴爾, 看穿他任何可能的偽裝. 金髮美男子只是舉起瓶子. 愛瑞斯特文雅地聳聳肩, 又回到自己的書上了, 因此葛羅芬戴爾伸手越過兩人之間的小桌, 斟滿對方半空的杯子.
葛羅芬戴爾又嘆口氣, 深深啜飲一口. 他將細長的酒杯放在桌上, 注意力轉回桌上數層高的棋盤. 他倆已經開始好幾天了, 葛羅芬戴爾決心要贏, 即使勝利者幾乎不可避免地一定是愛瑞斯特.
他仔細研究這立體遊戲的步數, 許多不同大小的銀色與金色半圓形板塊散佈在棋盤上, 好像深灰色戰場上身披鎧甲的士兵. 他伸出手去, 陽光吻過的手在一片金色板塊上猶疑. 他知道愛瑞斯特正在看著, 因此很快抬起眼睛瞥了一眼.
黑髮精靈的黑色眼睛牢牢專注在自己所選擇的讀物上----葛羅芬戴爾很不痛快地注意到, 那是一本關於戰術的書. 他憤憤的目光轉回棋盤上, 正當要拿起一片板塊, 愛瑞斯特挪動了一下, 調整了自己的坐姿. 似乎出於無心的一個動作.
葛羅芬戴爾就是不喜歡這些動腦的遊戲. 他的動作到底是不是警告、一個建議, 建議選別的板塊? 或者葛羅芬戴爾根本就選對了, 而愛瑞斯特只是聲東擊西? 都有可能. 更或者, 他只是坐得不舒服而已.
葛羅芬戴爾盯了他一眼.
愛瑞斯特感覺到這目光, 抬起了雙眼. 他挑挑一道細長的眉毛, 是挑戰, 但也許只是無聲的詢問.
葛羅芬戴爾幾乎是低沉咆哮了一聲, 又伸出了手. 自從愛瑞斯特冷靜地走了彷彿是不經意的一步, 葛羅芬戴爾已經數小時沒動了. 現在, 他緊抓著那片平滑的半圓形板塊, 中等大小的, 向上層移動了一步, 希望能夠阻撓愛瑞斯特以自己的銀色板塊安排下的任何計謀.
他走了這一步, 往後靠回椅背, 放心地嘆口氣. 愛瑞斯特伸出一只白皙的手, 穩穩地, 緩慢地, 開始走自己的一步.
葛羅芬戴爾一聲呻吟, 之前計劃好的十來個步數就被這點簡單的局面更動給打亂了. 他後悔地看著愛瑞斯特拿走吃掉的那片金色板塊.
葛羅芬戴爾一臉受傷害的表情, 比起平時總是自鳴得意的捉狹, 真是個可愛的變化.
愛瑞斯特不同尋常的美麗面容上, 閃過一絲微笑, 接著又恢復了那種疏離的氣息, 回到自己的書上, 開始漫長的等待, 等著葛羅芬戴爾莽撞的下一步.
當自己淡漠地沉浸在書本中的時候, 愛瑞斯特並未注意到葛羅芬戴爾的灼灼目光. 這位金髮精靈驚歎地看著他, 回想剛才那稍縱即逝、感到興味的表情.
一根柴禾動了一下, 兩個人都瞥向爐火, 柴薪滑動著, 散出火花. 葛羅芬戴爾正要起身, 但是愛瑞斯特快了一步. 黑髮精靈站起來, 優雅而沉靜, 默默朝著棋盤指了一下, 要他繼續. 接著這位嚴肅的參謀走向壁爐, 拿起火鉗, 將燃燒中的木柴推回原位.
葛羅芬戴爾並未繼續思考自己的棋戲, 而是看著愛瑞斯特永恆不變的美, 看著他彎腰拾起一塊柴薪, 小心地放進火堆裡.
就算愛瑞斯特注意到了他的凝視, 卻並未表示出來; 他只是轉身走回自己的雕花木椅, 安然自若地曲起修長的一腿, 坐在身下.
許多分鐘過去了, 葛羅芬戴爾一點兒也沒動彈, 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盯著長久以來的老友; 他專注在書本上, 修長的胳臂與腿姿態閒適, 猶如烏木般的黑色長髮披散而下, 垂落在背後與座椅扶手上, 黑色眸子遼遠卻又專注, 那本古舊的大部頭捧在一雙纖長的手中, 優雅而略顯蒼白. 其中一手纏繞著疤痕, 直上手腕, 最後掩蓋在長袖之下.
終於, 愛瑞斯特注意到葛羅芬戴爾沒有任何動作, 他抬起雙眼, 詢問的目光盯著對方.
像是在籠中被捉個正著的老鼠, 葛羅芬戴爾卻無法移開自己深藍色的眼睛. 這一來, 愛瑞斯特的眼神變成了擔心. 他將書本放在膝頭, 俯身向前, 帶著傷疤的手放在朋友肩上.
這驚動了葛羅芬戴爾, 他震了一下, 低頭看看小桌, 不自覺掙脫對方堅定的手.
愛瑞斯特希望問問有什麼不對勁, 卻只是縮了回去, 恢復原來的坐姿. 他驚訝地看著葛羅芬戴爾幾乎羞紅了臉, 只稍微考慮了一瞬就走了下一步.
愛瑞斯特不假思索挪動了自己的一塊銀色板子, 葛羅芬戴爾再次一臉懊惱. 他離輸家的結局已經不遠了, 在這個冬天的傍晚, 這次他玩得特別糟.
他往後靠著椅背, 一手放在嘴上, 雙眼盯著棋盤, 但是心思卻在別處. 當愛瑞斯特懷疑的目光終於轉回膝上的發黃書頁, 葛羅芬戴爾的藍眼這才瞟動, 再次看著那安適的身影. 幾個紀元的戰役、受苦、痛楚, 只是讓他稀有的美更加鋒利醒目; 葛羅芬戴爾最近才注意到這種吸引力, 但是這種感覺似乎已經在他倆之間滋生上千年了. 突然之間, 這種吸引使他深感驚異.
愛瑞斯特又瞥了一眼, 他看著葛羅芬戴爾, 似乎對方冒出了第二個腦袋.
好吧. 只有葛羅芬戴爾單方面感到吸引力. 他倆的友誼一直不和緩, 總是伴隨著嘲諷與譏刺的爭吵, 而非心甘情願共處的同伴之間該有的情誼. 現在呢, 愛瑞斯特降尊紆貴的神態正明白指出, 他倆之間遠不可能有什麼平易和氣的事.
金髮精靈只是毫無反應盯著對方, 愛瑞斯特沖著這古怪行為搖搖頭, 然後往自己的座椅裡又陷下去了一點.
葛羅芬戴爾顫了一下, 一絲冬季的涼風突如其來拂過地板, 吹上他的赤足. 這股微風並未讓他感到寒冷, 但是他看到愛瑞斯特因為冷而開始顫抖.
葛羅芬戴爾不假思索站了起來, 輕快地穿過自己的房間, 拿來自己在巡邏時用的一件厚重冬季披風. 他不發一語, 走到愛瑞斯特身後, 將暖和的披風蓋在那微顫的肩上.
不過短短一瞬, 愛瑞斯特抬起驚訝而張大的眼睛, 淡玫瑰色雙唇因困惑而微啟, 但是他很快再次別過頭去, 將這厚重的暖意拉緊.
為了讓自己不再分神, 葛羅芬戴爾在房裡閒晃, 直到走到一盤麵包與乳酪旁, 從午餐時間這盤點心就放在門邊了.
由於他不在附近, 因此並未看到愛瑞斯特的動作. 這位永遠嚴肅的參謀閉起了瑩瑩雙眼, 總是沉穩的面容上是近乎痛楚的表情. 書本與棋戲遭遺忘了, 他只是緊抓著圍裹著身子的披風, 深深吸取這撫慰的氣息. 這是一件騎馬用的披風, 帶著馬廄氣味與伊姆拉崔使用的肥皂味兒. 小紅莓的香氣還很清晰, 來自不到一個月前愛隆的雙生子不小心碰翻的那盤甜點. 他還分辨出令人頭暈的煙熏味兒, 雖然相識這麼久以來, 他還沒見過葛羅芬戴爾拿著煙斗, 但是他知道偶爾葛羅芬戴爾會用點愛隆自己收集的煙草. 還有點別的, 更深刻更本質的東西, 一開始就織進了這件披風, 現在已經差不多完全消散了, 就是葛羅芬戴爾.
愛瑞斯特一向堅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氣息. 從童年起, 他就在心裡將這些氣息分門別類. 對他來說, 愛隆總是帶著大地與薄荷味兒. 他無法解釋為什麼自己這樣想, 但似乎一開始就是這樣. 吉爾加拉德的氣息比較強烈, 略帶著燒焦的木材與高溫中的青草. 凱勒布理安有玫瑰與石南的香氣. 雙子的氣息很類似, 都是紫丁香與檀香木, 不過伊萊丹的香氣更刺激一點. 亞玟的香氣溫和, 但是愛瑞斯特能夠從中辨認出丁香, 以及一種特殊的甜蜜, 讓他想到梨子.
至於葛羅芬戴爾, 他的同袍與同僚, 長久以來的老友與同伴, 總是帶著讓人舒服的肉桂氣息, 夏天的藍鈴花, 成熟的桃子, 濃重的土壤, 略帶鹹味的麝香, 還有圖書室裡的書, 寫字的墨水, 以及新出的皮革……
他收緊披風, 牢牢圍裹住自己, 那氣息排山倒海, 而且遠比預期更加撫慰. 他幾乎能夠想像擁抱著自己的就是那個人, 而非他的披風.
葛羅芬戴爾回到座位上, 盡力將大盤子安置在桌上的酒杯與棋盤之間. 此時愛瑞斯特已經又換上那疏離淡漠的神情, 專注在那本戰術書上. 他甚至連眼睛也沒抬, 只是伸出帶著傷疤的手, 小心拿起一塊麵包, 送到嘴邊, 整齊的貝齒咬進那麵團香的甜蜜.
葛羅芬戴爾好不容易別開眼睛, 知道這局棋自己輸定了, 他的專注已經被愛瑞斯特天生的魅惑與令人心蕩神馳的美一箭射穿了; 那樣的美永存, 無論是否帶著傷痕.
他悶悶撕下一塊麵包, 草草塗上濃烈的乳酪. 他狼吞虎嚥的同時, 愛瑞斯特文雅地小口咬嚼著自己的點心.
葛羅芬戴爾大嚼著, 一面思索倆人之間的不同. 雙子曾經說過類似的話, 說他倆自己是照鏡子似的分毫不差, 而愛瑞斯特與葛羅芬戴爾則是大相逕庭, 猶如夜與日, 北與南, 冬與夏.
葛羅芬戴爾的思緒被一下禮貌的敲門聲打斷了, 愛瑞斯特好奇地看著他倏然起身應門.
「愛隆.」 他有點兒驚訝. 伊姆拉崔之主看來似乎已經準備就寢, 穿著幾乎蓋住赤裸足尖的深灰睡袍, 黑色長髮放開了, 在穿堂微風中輕輕飄動.
「葛羅芬戴爾.」 陛下對他打招呼. 「我打攪你們了?」 他幾乎是帶著期盼問道, 越過高挑的葛羅芬戴爾肩頭往房裡看了一眼.
「一點兒也沒錯, 感謝瓦拉! 我多希望把步步逼近的輸家結局再延後一點.」
愛隆深知其情地微笑了一下, 灰色雙眼中閃耀的是好意的幽默. 「如果你這麼確定自己會輸, 為什麼一再向他挑戰?」
葛羅芬戴爾毫不猶豫地答道: 「因為樂趣在於過程, 而非結局.」
睿智的言語讓愛隆微笑起來, 他點點頭: 「我知道了. 如果不打擾你們, 我希望可以佔用一點你的時間?」
「當然好.」 葛羅芬戴爾向愛瑞斯特點了一下頭, 對方也回以相同動作. 然後他閃出門, 與愛隆開始在夜幕中閒適地散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