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個異常的風災,氣象局不只被罵到臭頭,還史無前例的被監委大人約談,終於,一個幹了三十年的氣象中心主任不想再玩,自行提前打包請辭,走之前只瀟灑的留下一坨屎,喔不,是一句話:
『這個社會既理盲又濫情。』
拉得真是好屎!忒是點題,一語道破這座島上自以為民主人權的無的放『屎』。
事情就近一點看,因為上回氣象局沒能事先預估出八八水災破天荒的雨量,而成眾矢之的,不管你是三歲童蒙還是僑居海外,反正只要能說華語的生物,每個人都可以手舞足蹈的罵上幾句,『笨蛋』、『失職』都還算是斯文的了,我曾聽過有些理智控制力不好的人,席談間霹靂啪啦把人家爸媽十八代都搬上桌,還說這一切都是『阿共A陰謀啦』,我佩服該位老兄的想像力,更佩服他口無遮攔的失禁,但當一個社會中謾罵變成種不論是非的氛圍,還有什麼光怪陸離的言詞是值得被訝異的。
眼前才送走一個莫拉克,馬上迎來一個更怪的芭瑪秋颱,行徑的路線方向不但少見,旁邊還有個超級颱風互相輝映,這下子不但讓驚魂未定的災民膽顫心驚,氣象局更是繃緊神經剉在等,這個全世界沒有一個國家或是單位的氣象中心估算的準的怪颱風,跌破大家眼鏡的在台灣雷大雨小的過門不入,鬆一口氣的島民於是又怪起氣象局,一方面罵說誇大其詞,把大家耍的團團轉,另一方面又說雨量報的不準,一日多變,毫無公信力可言。真是妙不可言繆不可言啊。
我常在想,有時候我們脫口而出的指責別人的時候,心中是不是真的清楚我們嘴裡在講的是什麼東西?這些東西他們是不是道理?有沒有邏輯?如果錄下來徹聽後自己了會不會臉紅?我現在不是要為氣象局辯解,基本上我跟他們一無熟識,二沒收錢,沒必要幫他們緩頰,只是我的教育我的知識告訴我,這樣是不對得。人類去預估大自然的力量,本來就已經是極度冒險且異想天開的妄想,我們的科學能幫助我們的,最多是觀察,紀錄的階段,頂多再七分經驗三分機率的對賭預測,平日看的氣象預報,要是偶爾幾日的天有不測,大家馬上群起攻之的奮力圍剿,人類理所當然的把氣候這種自然現象歸列入自己『理所當然』的知預範圍,靜下心來想想,我們真是冥頑不靈的自大啊。
有人反駁說,外國的新聞氣象報的都比我們自家的準,那又怎麼解釋?是啊,外國的月亮總是大又圓,連續幾回那個英語氣象主播都警告台灣會面臨超級颱風,日期不定,雨量不明,這種含糊籠統的警語,只要中一次便可講一世,其他失準的謬誤也都可以天高皇帝遠的被透明,我不是什麼本土意識的顢頇,一昧的抑外揚己,只是若有就事論事之人,就會有類似感受吧。說到這次颱風雨量預估一日多變,那就更好笑了,全世界只有台灣敢去估颱風降雨的,你看過那一國的電視台預報過颱風雨量的嗎?這點我只能說我們的氣象局太過雞婆,明明不可能估的數值還要硬著頭皮去算,可是老天就是要落這麼多的大水,我們又能怎麼樣呢?難道看雨勢超出意料,你還要氣象中心視而不見的告訴大家,那都是大家的幻覺嗎?那樣就是怠忽職守的鴕鳥。大家都忘記了我們不是神,去模仿,去揣錯老天的心意已是狂為,沒想到有些人要求的還要精準一次到位。簡單的道理,我們卻看不清,恐怕連微小如螻蟻都會發出鈴鈴的笑聲。
說真的,一千公釐跟一千五百公釐的雨量,對大部分非氣象專業的你我來說,印象除了『超大豪雨』,還是『超大豪雨』,該撤村的該做準備的並不會有任何不同,是啊,是真的不會有什麼不同。
那些頂天立地的登山客還是跑到山裡去『天人合一』。
那些勇者無懼的的『北海小英雄』還是照常到海邊衝浪。
那些自私的,鐵齒的,打死不退的『八百壯士』們,你就算跟他說五千公釐的雨量,他們還是依然故我的在電視上比YA,然後拍胸脯說:『我是勇敢的台灣人。』(千真萬確,這回芭瑪颱風,我看到新聞裡那些死守八百倉庫的X邊村居民,豎起大拇指說:『我係勇敢A林X村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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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落石來了,然後大浪來了,然後漫天蓋地的土石流來了,這些膽識鑑日月的勇者們走了,留下的親友呼天搶地痛哭欲絕,淒厲的大喊:『政府在做什麼?』,真是見者傷心聞者噴淚,大家不禁跟著激憤起來,對啊
政府在做什麼?為什麼不在台灣群岳數不清的登山口站兵扛哨!
政府在做什麼?為什麼不在幾百公里的海岸線,三步一海巡五步一警察苦口婆心的勸離?
政府在做什麼?為什麼不挨家挨戶的一個人發兩萬,然後把每個村民都用轎子抬出來?(什麼?政府有做?那一定是轎子座墊不舒服,人家才不肯走。)
政府在做什麼?為什麼颱風來了,戲水危險登高危險土石流危險…這些百萬小學堂都不會考的艱難『非常識』,政府不能砸錢買下電視所有頻道廣告,二十四小時不斷宣導呢?
我以為我很理智又有智慧,直到後來,我慢慢地分不清,哪些是『自殺客』,哪些是真正的『災民』..
說了這些,我想那些兩袖風輕,嘴角卻罵到『起波』的人,自己也都心知肚明,罵得心虛卻越來越理直氣壯,我們看的人也心之肚明,政客要舞台,名嘴要通告,連颱風天路邊滑倒的騎士,現在也懂得只要敢罵就會有糖吃,我可以理解他們的動機,但我不認為他們有權唬弄我的善知,他們起先也許是少數的一些人,但如果社會上一直充斥著這些少數的喧騰,久而久之,我怕沉默的我也會被潛移默化。所以我想大聲說出來,我想跟這些人SAY NO!世人都說這個島是個充滿人情味又熱情的好地方,但我不要正因如此,我們的熱情善待了『理盲』,我們的人情膨脹成了『濫情』,現在,一個術有所長的氣象主任倒下了,可是倒下的,卻不只是一個術有所長的氣象主任而已。
在這個島嶼的善良崩壞之前,我們隱形的正義感,一切都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