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朋友女兒的乾媽,最大的收穫是跟本來不認識的朋友太太變成好朋友。別人都是因為跟某個女朋友很好,才認了人家的小孩,我則是完全相反。本來我完全不認識我乾女兒的媽媽,認識了以後一見如故,見面次數多到讓我原本的朋友,也就是我乾女兒的爸爸咂舌的地步。本來那個人是「我一個朋友的太太」、「我乾女兒的媽媽」,現在變成我的閨中密友,她的老公反而變成多出來的;本來她比較像我嫂嫂,現在她老公反而變成我姊夫。我有點害怕想像他們5月回義大利後,9月再回來之前的我的人生會有多無聊。
我跟女兒媽媽常常一起去玩,一有免費的表演可以看,第一個就想到她。有人請我去什麼酒會、派對,我也馬上找她。她的老公本來跟我說,我們都是熱愛劇場的人,一定會相處愉快,但是他可能沒有想到,我們相處得好到把他完全拋棄的地步。某天我坐在他們漂亮的loft地板上跟女兒玩,我們那個可憐的朋友還在舊金山做馬拉松演出過幾天才回紐約。我說:「你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義大利啊?」
「過幾天啊。」(他們已經來了2個多月。)
「這麼快,那我們以後出去玩誰帶小孩?」(她的爸爸媽媽在的時候,真的很方便,我們出去玩都不需要擔心)。
「我老公啊,不然我婆婆偶爾也可以吧。」
這時候我突然覺得,死定了,乾女兒的爸爸很快會覺得我是個損友,雖然他自己知道帶小孩也是父親的責任。以前我還不認得我女兒的媽,常常聽說她是如何的迷人可愛,如何擊敗眾多甜美、賢慧、多金的亞洲女生,跟這個男人修成正果。男人也跟我說,他太太是如何的會跟別人打情罵俏,他甚至想要把自己太太經常打情罵俏的某個對象介紹給我。他說曾經有一次,他們在義大利的一個派對上,他突然覺得很不能忍受他太太正在聊天的一個對象,就死要把他太太從派對上拉回家。我聽了覺得有點可憐,「你那種行為啊,有的女人會覺得好可愛好甜蜜,不過有的女人會覺得你很討厭。」當時我不認識他太太,還不知道他太太其實是後者。
於是我跟男人可以通宵喝酒的友誼,慢慢變成「我跟你老婆星期一要去一個派對你知道嗎?」
「不知道,又沒人跟我講。」
「現在跟你講你就知道了。」
跟女兒的媽媽獨處多了,我也開始聽說一些以前聽過的事情的女性版本。譬如我問她,「你老公幹嘛那麼愛吃那個誰誰誰的醋,吃醋到想撮合我跟那個男的,神經病啊?」
接著我女兒的媽媽就會用非常義大利的英文說:「因為他知道我跟那個男的互有好感,不像我跟他,都沒什麼感覺了。」
她說她老公最喜歡批評她盯著別人看,「美國人覺得盯著別人看很沒禮貌。」
「莫名其妙,我是義大利人欸,我們就是覺得要看著別人的眼睛才有禮貌!」
反正他們會為了很多小事情吵架,我那朋友還愚蠢到送他老婆浴室用的小型暖氣當生日禮物。「等我七老八十你才送這種禮物吧,怎麼會有這種禮物啊?」
「因為你總是抱怨浴室很冷啊。」他無辜地說。
我很驚訝我那朋友會做這麼白痴的事情,當年他可是會在一夜情的一個月以後,放下一切跑去巴黎看人家,也為了義大利女人紐約、羅馬兩邊跑的呢!男人結婚以後真是不堪一擊,他抱怨他老婆不會做菜,(完全不會做菜的義大利女人真的不多見,我還在他們家發現橄欖油用光這種事情),他老婆說:「但是我有趣啊,你跟我結婚是因為我有趣啊!」
跟女兒媽媽熟了以後,女兒爸爸的缺點什麼的全都被我們知道了,常常忘記他是我們崇拜的打擊樂手,看他表演會愛上他的那種。在他們家開完我的30歲生日大派對的3天後,太太問我要不要去她家把剩菜和沒有用到的材料吃完。下班以後我帶了一瓶酒,還順便帶好橄欖油(意外買到是女兒媽媽家鄉生產的),我到了沒多久,女兒的爸爸也排練完回到家。我們3個大人1個小孩吃掉了剩下的乳酪,喝掉了一瓶半紅酒,一整條麵包,又吃了七七八八的一堆東西。
我說到要去看我最喜歡的偶戲大師Basil Twist在林肯中心的演出,女兒的爸爸說他們以前合作過,(我知道,你說過了,你還跟我說Basil已經不要你了)。他接著跟太太解釋這是一個多麼好的藝術家。
“I wouldn’t mind seeing his performances.” 這句話是說,我不介意看他的演出,(意思是還滿樂意看他的演出,不看也死不了人)。但是我女兒的媽媽不同意了,她說:「什麼叫做你滿樂意啊?你幹嘛不直接說你想看,你幹嘛不說你要看,你們美國人真的很虛假欸!」
女兒的爸爸非常無奈的說,好好好,我要看。其實我也很同情他並且覺得很想笑,因為英文裡面就是會有這種語氣啊,女兒的媽媽不知道為什麼要用義大利文來理解英文,不過夫妻吵架,我們旁人最好不要多嘴,反正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我看他們兩個人吵架可多了呢,上次他們為了女兒在睡覺,我們大家講話的音量大小在我跟另外一個朋友面前爭執。因為常常看他們吵架,而且他們也不介意被我看,我們真的很有親如家人的情誼。接著我們講到紐約州長的性醜聞,我不太明白那為什麼是什麼大不了的醜聞。
「他又沒有用公款,嫖妓很嚴重嗎?」
「嫖妓是犯法的啊!」
「那你們幹嘛不把嫖妓合法化啊?」
「因為這裏不是荷蘭啊!」
「你們美國人真的很愛大驚小怪。」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一個事情,我們一個台灣女生,一個義大利女生,彷彿都忘記了在自己國家嫖妓也違法,然後一心一意怪罪美國人毛病多,同時把美國人所有的毛病都怪到眼前這個美國男人頭上了。
過了幾天,我們去女兒的爸爸演奏會之後的派對,趁著女兒的媽媽離得遠,我把女兒爸爸為了英文被罵的事情講給我以前的老闆聽。身為美國人的她一臉不解地看著我跟女兒的爸爸說:「到底那句英文有什麼不對?」
「沒有不對,所以很無奈又很好笑啊。」我說。
「這就是婚姻的真相,這傢伙常來我家,都看我們吵架看到習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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