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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前都在想什麼?

週三去上課時，忽然一位學生這樣的問我:「老師，你每天睡前都在想什麼?」

 

我在想什麼?

真是好問題。

 

忽然的一問，讓自己一愣，我要認真的回答還是敷衍的回答?

我問她:「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她張大無辜又質疑的眼神，小聲的回答:「當然是真話。」

 

如果要聽真話，那麼，我可能要讓她無聊了。

我想的，真的不該說出來。因為，自己每天睡前的這種感覺，真的不是很適合孩子聽啊!果然，當我老實說出時，她開始翻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情形。我說:「是你自己要問的，我也慎重思考要說真話才回答的。」

 

她頓時無言許久，最後問我:「難道老師都不會想點別的嗎?」

「不太會耶!」

 

「好吧!那就上課吧。我不問了。」

 

我笑笑的說:「上課。」

看著她的無奈，我也很無奈。

 

當她問我話時，我真的有認真考慮要隨便帶過。後來，她那麼誠懇的樣子，我還是不要說謊吧。我只說了一句，她就聽不下去了。

 

她問:「老師，你每天睡前都在想什麼?」

我說:「我在想…明天不知道會不會醒來…..」

 

今天去看牙醫，結果單子上寫了一堆曾經得過的病史，我抅了:

1.     藥物過敏

2.     腎臟病

3.     B型肝炎

4.     良性腫瘤

5.     心律不整

以上疾病，有些是過去式，有些是現在式。

過去每晚睡覺前，心律的不整常常發生。有時還會喘不過氣，有時，我會想，會不會在睡夢中就過去了?如果真是如此，也是一件極度幸福的事吧?

 

學生覺得我的答案讓她無言吧。

你曾經好好感受自己身體的存在嗎?

時時刻刻覺知肉體及呼吸的存在嗎?

自己在睡前最常做的是:看看自己會動的手，看著它的存在卻覺不可思議，這樣活靈活現溫熱的手，竟是人世間短暫的存在。當過去的偉人一一消失，即使人世間曾因為這些人而有短暫或長久的改變，唯獨不變的是人的生命。人的生命是世間美好卻無法保有的短暫存在。常常看著自己的手，然後想像有天它終將消失的情景。即使是偉人，也不會因為偉人就有長遠的生命。

 

不是悲觀的看著生命的流逝，而是體認生命的必然流逝。

 

所做的這一切，都將隨自己的消失而離開自己在世間的覺知。

 

睡覺前，只要一閉眼，就感受肢體的強大存在。只要一張眼，就感謝老天爺讓自己能再次看這人世間。而因為自己的體弱多病，前陣子又不斷生病，在更早之前又常常心痛到難以呼吸，那時在想，我的狀況如此不樂觀，又常在睡前心悸，會不會就這樣長眠?

 

哈哈，有時真的不是要胡思亂想。實在是身體難受到受不了才如此。

現在，還是每天服用藥物，當然，情況改善許多，心律不整雖仍是一樣，但至少已經有一段時間不再心疼痛了。這樣，算是有進步吧?

即使身體狀況改善了，也依然無法改善人命必有失去的覺知。

 

每晚每晚，都在心中跟自己道晚安。

每早每早，在睜眼的剎那間，都跟自己道早安。

能醒來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這就是，每天不斷輪迴的生命歷程。

 

湘於2012.0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