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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草記

　　租了一塊地種菜，不是為了種草。然而，無論怎麼避，雜草就是不斷的蔓生。從未想過，這樣不斷蔓延的雜草，會因為連日的雨與因緣際會而沒去菜園，最後，竟然形成一股強大的壓力，不但佔據了菜園，也佔據了我的心。最後，還入了夢，當夢到滿園雜草趕走了我的菜時，我是從夢中驚醒的……

　　從喜悅有那一塊地，到恐懼去那裡，只因為「雜草」。

　　雜草，在剛冒出來時，小小的，其實還滿可愛的，看起來一點威脅性也沒有。剛開始種菜時，菜和草一起發芽，我常常看著他們發呆，用著無助的心情，想著該跟誰求助，詢問哪一株是草，那一株是菜？於是，我就等待著時機，有菜園的前輩經過時，我就厚著臉皮問：「請問，我眼前的那些是草？」剛開始，問到一位婆婆，她只說了一句：「滿園都是草」，然後就走離我的菜園。「滿園？」我的腦中忽然當機了。我相信滿園雜草，但我不相信這堆草中沒有半株菜！沒關係，我再等，終於有人願意指點我迷津，慢慢的，一冒出芽的雜草，我馬上認得了。於是，在雜草和菜還是幼苗時，我學會了辨認。只有辨別身份，下手才不會錯。這是，我學拔草的第一個功課，就是：認識它。

　　接下來，當雜草已經在心上雜根，現在一看到雜草，不再覺得它可愛了。只知道，不拔除，它日後茁壯，將更難處理，這是我的想法。但是，我發現自己似乎又錯了。真正去執行時，才知道，分佈在菜周圍那密密的小雜草，因為多又小，其實，真的不好拔。於是，我做了一個決定，讓它長大。長大的草，看的更清楚，體積也大，比較好下手。就這樣的一念之差，草，在我沒注意的情況下，蔓延的速度，成長的快速，真的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我的沒經驗，錯下的判斷，導致日後滿園的雜草，在加上雨天的幫助，「雜草」，終於形成一股強大的壓力，向我撲來，我，逃不了，最後，它們就這樣來到我的夢中。

　　幾次去拔草，心中總是慌亂，無法靜心。因為實在太多了，就一直東拔拔西拔拔，拔的亂七八糟，感覺永遠拔不完，因為心亂了，無法靜下心拔，就有點疾病亂投醫的感覺，眼前誰高大就先拔誰，於是工作一下午，效果似乎也不大，我只是把滿園高大的草，變成雜草沒那麼大而已。又到上課時間，不得已，就放著那看起來還是亂的菜園，帶著不甘心，暫時離開。

　　誰知，接下來又是大雨磅礡，又沒機會去菜園，於是，好不容易拔了的些許的草，幾天再去，又是滿園雜草，前幾天去做的，似乎都是做白工。該怎麼辦呢？這時，我終於肯把心靜下來了。再不想想辦法，我永遠會擔著這壓力的。我的菜，也沒有出頭天的一日。於是，下定了決心，先選定一個固定範圍，不要受這個範圍外的雜草干擾，就好好的把設定的範圍，不論是高的矮的的長的短的，一律靜心拔除。

　　我新種的Ａ菜和草，已經和成一堆了。深吸一口氣，靜心，靜心。於是，蹲下來，用地毯式搜尋的方式，一一拔除，在菜中找雜草，細細的分開他們，還要小心不要連菜苗也一起拔了。就這樣，用著細心耐心的這顆「心」跟它耗，漸漸的，我忽然發現，自己的心不再紛亂了。我不再求快，但求仔細的，一點一滴的，慢慢拔草。在這樣的拔草過程中，竟然忽然悟出了一些東西來。

　　每拔一株草，似乎就在拔除內心的慌亂，惶恐，與不安。每拔一株草，心似乎就踏實的落了地。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從不知道在恐懼拔草的過程中，可以享受拔草的靜心。而且，現在每拔一株，「定心」的感覺就越明顯，當細細的做事時，一股篤定就這樣油然而生。而「平靜」開始出現了，最後還出現了「滿足」、「祥和」的感覺。隨著草一株株的去除，滿佈在週遭的氣流開始不一樣了，空氣中浮動著一股踏實的氛圍，密密實實的包圍著我，無法形容當下的那種氣氛，我感受到的「喜樂」，是這陣子以來從未有過的。

　　然後，我忽然發覺，心中的「恐懼」已經不再了。「定心」及「紮實」的做事，破除了「不安」與「心煩」，並由做的過程中，體會了在生活中的每件事情的對治，應該都是一樣的。只有把「心」定了，腦袋才會清楚。只有不做無頭蒼蠅那樣慌亂的事情，才能真正的解決事情。

　　我為自己的慌亂感到汗顏。

　　明明白白的事理，怎會讓自己亂了緒？

　　干擾自己的，其實，不是真正的雜草。而是自己一顆慌亂無主的心。

　　當把心定了，我發現，雜草再也不能干擾我。

　　這是我拔草的心路歷程，也在其中得到一些體悟。分享，記錄它，希望時刻不忘提醒自己，把「心」顧好，一切苦惱，將迎刃而解。

 

　　　黃湘於2014.05.28

稍微整理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