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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幸福沒有延續到今天早上,由於Tiffany要工作,早上八點就出門了,我跟Maggie約好九點鐘她來接我。
「洞!洞!洞!」巨大的敲門聲把睡眼惺忪的我從夢境裡挖醒,我摸摸身旁的鬧鐘,才八點四十分而已嘛!但是再仔細一看,分針跟秒針並不會動,我心中暗叫不妙,抓起床邊的褲子,邊跑邊穿邊衝向大門。敲門聲停止,我打開門一看,瘋狂的傾盆大雨還有Maggie的車,我心想毀了。她走下車,我還在猜她會不會把我殺了,還好她已經氣到一種不想大喊的程度,我趕緊把我的東西收一收就跟她上車了,已經九點四十八分了。
上車的時候,我有一種預感,我一定會忘記什麼有的沒有的。
好衰喔,一大早就發生這種事,而且雨真的是用潑的!大到跟颱風一樣,真的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麼要阻止我回家呢?昨天跟前天天氣都超好啊...
因為下雨,路況超差,我猜Maggie的狀況也不太好,我們差點撞上好幾台車;煞車失靈了一次;我還不能慌張,因為她一直抖,我得安撫她,這樣至少死得比較慢。
晚上我們在上次回程暫留的猶太人家過夜,他們真的好熱情喔,還特別點超難吃中國菜,想讓我有家的感覺。
讓我想回台灣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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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一點,從西維吉尼亞再度出發,經華盛頓,馬里蘭,總算到了紐澤西。
路上我們再度經歷一次煞車失靈的恐怖事件,車子裡可以清楚聞到輪胎燒焦的味道;該怎麼說?除了謝謝我們家佛祖之外,我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我猜大概是因為之前SARS的領悟吧:該來的總是會來嘛...
見到Paul,相當開心,他都沒老耶(編按:這位同學,才半年好嗎?)他們今晚本來要去參加一個派對,我很識相地跟Maggie說:「那我就先去曼哈頓吧!」反正房間都已經訂了,而且也錯過了取消的時間,不住白不住;Maggie煮了一頓愛心便當讓我帶在身邊,我就搭著睽違已久的紐澤西幹線,直奔曼哈頓。
我竟然問自己一個問題,我到底喜不喜歡紐約?回頭看看自己半年前的週記,心中有無限感慨;我想,我還是愛她的。
誰叫她每次都有這麼多不同的面貌,讓我又驚又喜。
從紐澤西進入紐約的火車上,竟然開始忐忑不安;一個人坐在火車上,這次旅行的味道更濃厚了,因為真的是住在一般遊客住的地方,沒有教堂那麼好的事;也沒有那個方便的衛浴及廚具,也沒有人可以臨時作照應。
可能是因為這樣而緊張吧?
特別是我又扛著Tiffany的愛心電鍋,還有一袋米,以及我自己的衣物;在綿綿細雨中,真的很狼狽,有種「為何妳要這樣對我」的怨嘆;在我看到我訂的那家「白宮」青年旅社( Whitehouse Hostel)時,我差一點就跟紐約分手了。
這間青年旅社真的很恐怖,我先跟大家說,永遠不要相信網頁上的圖片,因為完全不是真的;太慘了,我之所以會訂這一家的原因完全是因為Reiji(日本朋友)跟我說這個情報,因為他說很便宜,還是單人房;我心想這麼好的事哪裡找?就訂下去了;他之前警告我說,房間真的很小,小到只有一張床;我想再小一定還是身為一個人類可以接受的程度,後來證明,根本就是給狗住的。
真的只有一張床。房間就這一張床這麼大。像集中營一樣,我還以為單人房的隱私會好一點,媽的咧!根本沒有隔離效果可言,而且隔壁在做什麼一聽就知道,害我連屁都不敢亂放。整個大廳的色調根本就是昏黑到一個極致;像極了義大利黑手黨片那種暗暗的畫質,老闆是一位頭髮全白的美國人;態度還不錯,不過完全無法加分。
我第一間房間號碼是406,我「爬」到四樓,看到窄如我腰的走道之後,心已經涼了一半;沒想到門怎麼開就是打不開;我又狼狽地衝到樓下,由於行李太重,我不顧被偷的風險,直接把包包丟在地上,氣沖沖地到樓下換房間;這才會意到老闆之前跟我說的話:先拿鑰匙上去,進到房間把東西放下再付錢。
原來這句話是有玄機的,很多房間有鑰匙還不見得進得去,換就對了。
還好第二次的門是可以開的。
我把東西都放下之後,毫不猶豫地就往外衝,我心想這樣不行,不能未來十八天都住這種鬼地方,得想辦法找一家還過得去的,不然我跟紐約是註定要分手了。
才短短半年,捷運週票已經漲價,半年前一張17.5元,今天他竟然拿了我21元,單程票也變成一張兩塊錢。
這個時候的我其實已經失望透頂,覺得萬事不順,心不甘情不願地到了時代廣場;意外發現一家二十四小時的網咖;一塊五毛錢美金可以用一小時,這才稍稍消了我的怨氣,我查到另一家叫做大蘋果青年旅社的地方,就在四十五街上,二話不說直接殺到那邊去訂房間,回到白宮之後馬上取消所有預定;打算星期天就搬到大蘋果去。
今天是星期五晚上,還好因為這樣,到很晚人還是很多,讓我不至於覺得人生悲慘到極點。
但是我還是愛她。
這證明,愛情是盲目地。
這裡房間還沒有電燈,晚上回來之後,在烏漆嗎黑的房間裡,吃著Maggie的愛心便當,最詭異的是我跟本看不到自己在吃什麼,還好今天她在煮的時候我在旁邊觀看;不然真的像是綜藝節目的恐怖箱,只不過我是用吃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吃到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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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真的比較像旅行。我喜歡這樣。
總覺得我睡了很久,我想是因為我一直被吵醒,又一直睡著,又一直被吵醒,就像一起床就直覺已經是十二點;但是其實只有十點一樣。
我很佩服睡我隔壁的人,因為不論再怎麼吵,他的打呼聲永遠都是第一個進入我耳朵的聲音。
白宮真是相當恐怖,不是髒的恐怖(也蠻髒的),是「小」的恐怖!沿襲著房間的傳統,這裡的廁所大小就是一個馬桶的大小!不是我在說,雖然我在東方人眼裡雖是小胖,但是我在外國人眼中也算是嬌小可愛;我用這個馬桶都覺得很辛苦了,我真的很好奇他們其他人是怎麼上廁所的?小號還好,大號的時候,當你坐定,膝蓋會碰到冰冷的牆壁耶~!這種噁心的感覺大家了吧?我真的是...我...。
排到了「42nd Street」的Rush Ticket!看來我還是寶刀未老,要跟我搶那二十張?沒有點功力還真的是不行。
不過「四十二街」的工作人員服務態度真的太差了!我知道現在美國瀰漫在恐怖主義裡面,所以檢查背包我可以接受,但是今天我目睹我前面的日本夫婦被服務生大喊:「你們不能帶吃的,給我拿出來!出去!丟掉再進來!」
我當時還有點嚇到,因為這是哪門子態度啊?現在做戲的人怎麼這麼糟糕,殊不知前台也是戲劇表演的一部分,這種態度要叫觀眾怎麼開開心心地看戲?雖然看戲不能帶吃的是基本常識,但是總有人是第一次看戲的,怎麼可以態度這麼差?
這個想法才閃過,就輪到我進場了,她的態度真的很糟,她看到我的礦泉水,用一種很不客氣又不屑的語氣批哩啪拉開罵:「你為什麼帶水進場?你這裡面是什麼東西?你要幹麻?你帶水進場你到底要幹麻?你...」
「咚!」
我把礦泉水瓶用力往她身旁的垃圾筒裡丟。
「丟了!!」
她馬上閉嘴,馬上遞一張寄包包的號碼牌給我,讓我進場。
更!要不是後面還有人等著進場,我他媽的一定跟她吵架!
不過真的很好看,這齣歌舞劇的聲光和舞蹈真的是一流,看得大家都超級亢奮,才稍稍修我心頭怒氣,而且我坐在第一排,還可以清楚看到樂團演奏,這種超臨場的視覺聽覺感受真的太酷了。
5/25
一大早我又被不斷的開門聲、沖水聲、談話聲、走路聲、小便聲吵醒,看了看錶,天啊,才八點耶!這些人是想怎樣?加上我的房間正對面就是公共大門,每一個到四樓的旅客都得經過這個門才能到他們房間;我的處境根本是北港香爐人人插(編按:很爛的比喻...),大家都得經過我這裡就是啦!我本想繼續睡,但是這些噪音讓我根本無法專心睡覺,我只好起床整理行李,反正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奇怪,我的行李明明東西就不多,為什麼重得讓我想哭?去大蘋果青年旅社的路上還經過去年和Sammy一起來的毀容院。打了一個冷顫,繼續往前走。
其實紐約在五月底六月初的時候還蠻冷的,而且天氣還不太穩定,所以薄外套和雨傘還是要帶好嗎?親愛的讀者們。
終於到了,這間青年旅社的地點真的是好到沒話說,就在時代廣場旁邊的四十五街上,第六大道和第七大道之間;走路五十秒直接到達時代廣場正中央;而且他們的大廳有燈,看起來不像在拍黑幫電影,服務態度又不錯。上午服務台是一位亞裔的服務生,他拿一張表格讓我填,我在住址欄裡面填上喬治亞州的住址,他馬上問我:「你不是從喬治亞州來的吧?南方?聽都沒聽過,一定是什麼鬼地方!」
他猜我是從泰國來的,我笑著(勉強地)跟他說我是從台灣來的。這讓我想到一個月前我姐接到一個廣告公司的電話,他們希望我去試鏡泰勞;那時我還很不服氣地抱怨我哪裡像泰勞了?看來事出必有因,搞不好我真的是泰勞臉?哼!哪有這麼胖的泰勞?就算我真的是,至少我也是又俊俏又有氣質的泰勞(編按:總之還是泰勞...)
我住的是四人房,一晚加稅32元,跟我們台北的劍潭青年活動中心差不多。我在聊天室等了好一會兒,才赫然想到待會兒我會有三個素昧平生的室友!真糟糕,要是他們三個人剛好是一起來玩的,一定尷尬死了;看來我只顧著逃離白宮,都忘了住大蘋果的代價了。
領了鑰匙,我戰戰兢兢地上四樓(更!為什麼每次都是四樓!不知道我的行李很重嗎?)我一直跟我們家佛祖祈禱,希望室友是好人。
「廝~~」我慢慢把門推開,ㄟ,沒人。鬆了一口氣,至少我不用在這麼狼狽的情況之下還要認識新朋友。我觀察一下地形,我的房間另外三張床都已經有人睡了,有兩個登山式的大背包,以及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行李;我的房間正面對45街,由窗戶望出去可以直接看到街景,算是視野一流。這邊的浴室和白宮的比起來真的是天堂!每一層樓有八間房間,四間浴室,浴室裡面有相當乾淨的浴缸,馬桶以及洗手台,像我有輕度潔癖的人說乾淨喔!(附註:我雖然有輕度潔癖,但是再髒我都還是敢用...)看起來相當家居,看來應該常常有人在清理的樣子。
看到這麼乾淨的浴室,當然要馬上洗一下澡,洗掉全身的楣氣;呼!好爽,覺得自己選對地方了,早該來這裡住的。想都沒想到,洗玩澡回房間一打開門,裡面有人!
沒事,我當然知道沒事,是我室友啊!好笑的是,要不是我主動伸手示意,他還以為我是打掃房間的(我猜啦~因為他還問我是不是住這裡,靠!不住這裡我幹麻開門?有病...)
謝謝我們家佛祖。
你們知道嗎?我的三個室友,都是德國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只能說是天助我也!我先用德文跟Bernward自我介紹(當然之後都用英文),他今年三十四歲,從柏林來的一位律師,之前還在聯合國的某一個部門工作,這個禮拜剛好來紐約拜訪朋友。
我發現愛旅行的人都有一個共通點:很好相處,有包容力。
我們聊了大概一小時吧?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是德國人的原因,我覺得很快就進入狀況,偏偏他又很清楚台灣跟大陸之間的關係,我們又欲罷不能地繼續聊下去;他還問我SARS現在怎麼樣了,真是太強了,害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回他。
想到Joerg,他五月三十號也要來紐約,我跟德國人真的很有緣。
過了中午,我就直衝時代廣場(編按:也只不過五十秒...),真的很酷,走一兩步就到市中心的感覺真的很優越。我買了一張戲票之後,就沿街亂走;今天剛好有特別活動呢!我不知道名目是什麼,但是相當盛大喔!因為第七大道從四十八街到五十六街全部封起來,幹麻?台灣夜市重現紐約!兩排一望無際的攤位從四十八街直衝中央公園!除了東西大特價之外,各種異國風味的食物和飲料也讓人眼花撩亂,我點了一個希臘手捲還有菲律賓炒麵,好幸福~!
走在人群裡,有種回到台灣的感覺,其實台北在某種程度上,還真的跟紐約蠻像的;不知道這是不是為什麼我總覺得紐約是家的原因。
我一直逛,不知不覺地走到中央公園裡。好美喔~!回想到去年還跟Fred和衍達打雪仗,如今雪已溶化,新芽嫩發,一片綠意盎然;中央公園美不在於她真的有多細緻的園景;而是美在她是一個讓你會想要花一個下午在裡面散步,聊天,閒晃的地方。
不是每一個美麗的地方都讓人流連忘返的。
晚上回到宿舍,一開門,一陣臭氣傳來,嗯,是腳臭,媽的咧~還真臭,另外兩個德國人還真是臭,不過很幸運的是,他們倆都是好人;只是腳臭了一點而已。他們從漢堡來的,今年才20歲!打算環遊世界一周,只不過會直接跳過亞洲,因為SARS啦~!這真的是全世界都知道的怪病了,短期之內應該沒有人敢來亞洲了。
住在大蘋果的第一晚,很有感覺喔!Gute Nac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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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個早上的雨。真的是一整個早上,我現在在49街上的星巴克裡,望著窗外的雨景,由於雨下的真的很大,讓我完全不想移動。
今天早上還很笨地自以為聰明地起了個大早,想要排「Chicago」的Rush Ticket,我八點就到囉!結果站到八點半有一個好心的工作人員出來跟我說,幾個月前已經改變政策,星期一是沒有秀的。挖哩咧...我再度強顏歡笑地跟他道謝,還好他跟我說,不然我真的會哭死,在大雨中等兩小時的感覺一定超幹...,害我還很得意地想說這一次總算讓你爸排第一個了吧...。
我還真的蠻衰的,上次來紐約在大雪中等票;這次來紐約在大雨中等票;什麼時候我才能在大太陽中等票呢?
德國人相當熱情,邀我去聽一場古典音樂會;我本來答應他的,但是偏偏在逛經過TKTS的時候,看到我們家「Rent」只有20元:這是唯一一齣我打算再看一次的音樂劇,擇日不如撞期,我心一橫,就把票買了下來;我心想反正那場音樂會是戶外的,現在又在下雨,反正我理由一大堆就是了。
看來他真的期待我會到,事後還一直問為什麼我沒到;德國人真的很直接,他跟我說:「我相當遺憾你錯過今晚這麼棒的音樂會。」
言下之意還有點責難的意味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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