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堡之離經叛道系列--一撞情緣 (五)
有個男人說喜歡他,這實在是很荒唐且造成了他的困擾,這事讓他睡不好,飯桌上沒食慾,連當時離開家時的那種不捨難過的心情再也不復,這個石寒靖可真利害,一句話便能左右他的情緒,現在的他已經沒心情想回家這種事了,這人成了他苦惱的來源,而且已有十天之久了……
「哎……」一聲短嘆,手上的書怎麼也看不下去了,他早該同石寒靖拒絕的不是嗎?可偏偏開不了口,回頭瞧望了石寒靖一眼,發現他打盹去了,這個發現讓他才敢恣意的仔細看看石寒靖那俊逸出眾的臉孔。
他不討厭石寒靖的,也不排斥石寒靖偶時對他的親暱,但他更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因為太渴望有人來愛他,所以面對石寒靖投送過來的情意就猶如水中的浮板,讓他想緊抱不放,可是石寒靖與他同是男人呀!這點他怎能漠視?
雖然裴叔叔也曾暗示他不必顧忌世俗的眼光,可是世俗的道德輿論卻時時在他心中打轉,像是在指責他似的,這令他徬徨不安,也不敢違背,現在的他就像是個初嘗禁果的小伙子,嘗到甜頭就不想放手。他貪戀著被人呵護疼愛的那種感動及溫暖,可是這怎麼能,他又不是女人……
探向外頭張望著,想起他們走了不少時日了,這小金川到底到了沒有啊?他不想再這樣行走了,整天都待在馬車內真的很悶,記得剛和石寒靖同在一塊時,一種帶著尷尬及不自在的感覺讓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反觀石寒靖的自若,竟顯出他的不大方似,但受困擾的人雖是他,不過他因猶豫做不出決擇,這也怪不得誰。
「裴叔叔。」他探向駕車的裴叔一喚,身子也挪了出去。
「公子,什麼事?」回頭瞧了杜子亭一眼,發現他正挪著身子又坐了上來,心知他在車內一定又是待悶了,「今天天氣不錯。」是該停車休息一下了才對,可是前頭便是小金川了,所以裴叔便決定過去再休息了。
「是啊。裴叔叔,讓我來吧!」他駕車的技術進步多了。為了躲掉對石寒靖的不自在感覺,於是他學會了駕馬車。
接過韁繩,駕輕就熟的駕起馬車。
裴叔揚起一抹會意的笑,這事若不是經他家少爺允許的,他又怎敢如此恣意?這些時日的相處,這杜子亭果真如外表給人的印象,斯斯文文的且禮儀適宜,很容易讓人喜愛的一個孩子,可就個性來說是弱了點,這很容易吃虧的。
「裴叔叔。」這個裴叔叔對他很尊敬也很照顧他,這讓他感激在心頭,從沒想到渴望多年的關懷竟是來自於家人以外,這讓他很感嘆。
「什麼事?公子。」
「這個……我們快到小金川了嗎?」他習慣居住的生活,這樣的行走,他實在是不習慣。
「是的,公子,進了眼前那塊石碑就是小金川了。」這些天來,這杜子亭沒喊一聲累,恐怕也是因為不好意思吧!行遠門對他而言是習慣了,但對這嬌生慣養的杜子亭是吃不消的,不過啊,就因為他的不曾喊聲苦,這讓他對杜子亭的喜愛多了幾分,照顧他也更起勁。
「啊?」是嗎?小金川已經到了呀?順眼瞧望了過去,沒覺得有什麼特別啊?石寒靖告訴他說是來找姐姐的,可越進來也沒見著住戶,也更別說村莊了,他姐姐真的住在這嗎?
他住的地方一向熱鬧,鮮少有機會遠行,這些天的行走讓他有機會見識到不一樣的外在環境,雖然很不習慣,但也不敢喊聲苦,是因為石寒靖的關係吧!總覺得不想讓他再看到自己沒志氣的樣態,那種感覺說不上來,也許就是丟臉兩字吧!
說喜歡他,這讓他很困擾,不討厭的,但也無法接受……
馬車轉了個彎,順著路徑駛進了一處密竹,遠處就見著了一間竹屋,建築的樣式倒也樸實,處在竹林中倒是顯出幾分的寧靜。
「裴叔叔,是前面那間竹屋嗎?」只有這麼一間了,所以應該是了吧!?
順眼看去,「是呀!大小姐就住在那。」離他們上回來的日子,算算也已有大半年的時間了。
「喔。」首微側,開始好奇石家大小姐會是個什麼樣的人了,石寒靖並未對他多提,只大略的說他大姐是個很有個性的人而已。
「唷,原來已經到了。」
「!?」
身後的聲音一傳來,擾得杜子亭心跳漏了一拍,臉上又是一紅。石寒靖這人很可惡,遇著他,便擾得他是極,這都怪他容易怯懦、意志不堅,主意拿不定,如果他不是貪著被人關懷的甜蜜滋味,也許就不會讓這人給困擾了。
「是啊,少爺。」
「嗯,小子亭……」他朝杜子亭一喚道。
「啊!?」就喜歡叫他小子亭,叫的他多不好意思啊。
「瞧你這駕馬車的功夫學的倒快,改天和寒靖哥哥騎馬奔馳大草原如何?」他持扇敲敲自己的額頭,這杜子亭學習的速度不算慢呢,這是這些天觀察來的。
「喔……」他不曾騎過馬匹,所以回的是心虛了。
他們一行三人有一次錯過飯館,而夜宿外頭的決定讓他帶些茫然不願,可這石寒靖哄騙他說這夜宿外頭的經驗難得,見石寒靖鼓吹的真實,又見一旁的裴叔叔不停的點著頭附和,所以他是半信半疑的信了他的話,可是誰知夜晚的涼風冷的他直打哆嗦,只差沒當場起來哭,心底真是怪透了石寒靖騙他,但也就在那一晚,他學會了如何生火取暖,石寒靖教他的。
這些日子石寒靖教會了他不少事,想必日後教他如何騎馬奔馳草原也是必然的,可是這些所謂日後的事情卻也讓他迷惑……
馬車在竹屋前停止了,面對靜悄悄的環境,可讓杜子亭懷疑這裡是否真有住人了。
「啊!?」一愣的,眼前的石寒靖竟伸手要扶他下馬車,這已不是第一次了,「我……不用……」
「沒關係的,來吧!」他一笑的拉他下馬,因為他相信再過不久,當杜子亭學會自主時,他這多此一舉的舉止也將隨之束閣,現在的杜子亭就像是被放生出來的家禽,等適應了家園外的環境,一振翅,只怕是在指尖觸及不到的地帶,但他石寒靖也不是省油的燈吶,這小子亭日後再怎麼能飛,終也飛不出他能觸及的邊緣……,「哈-」
「……」又再取笑他了是嗎?,石寒靖老愛笑他似的,但那笑意有時看來卻又不像,很在意石寒靖對他的看法了,雖還不到患得患失的程度,可他知道石寒靖和家人比起來,石寒靖在他心中是重要多了。
「嗯!」輕拉了下握在杜子亭的手,見他又是一臉茫然且帶些鬱色,心知這杜子亭又是在想事情了,光看那張臉便知道,「你是在想我呢?還是在想裴叔?」他突然一問道。
「啊?」一種心事被看穿的困窘感,在石寒靖的面前,他宛如藏不住心思的人般,是該說他心事全在一張臉上,還是得說石寒靖這人能看穿他人的心想?
「哈哈,想爾,我的小子亭想的當然是我石寒靖囉。」薄唇往那杜子亭的傾去,見他羞澀的垂下眼,且一時之間的臉又紅了,一見到這,薄唇更是上揚。
「剛才寒靖哥哥作了個夢。」他執著杜子亭的手往竹屋內去,嘴上還不停的念著。
「……」杜子亭沒多問他是作了何種夢,石寒靖對他不藏話,且對他也關懷,不知不覺中,對他已是有了依賴。
「夢見小子亭變成鳥飛走了,怎麼叫都不回頭,真是令人洩氣。」撇撇嘴,難道這是他心中所擔心的嗎?
「這只是夢。」他輕淡的應著,若離開石寒靖,他能去哪裡呢?天下之大,他竟不知他能棲身何處。
「可是夢不就反應現實?」瞎扯幾句逗逗他,一來好玩,二來是為找人打發時間。
竹屋小,找了一遍都沒見著一個人影,真是奇怪了。
「可是我看你就不像是個迷信之人。」竹屋幌兜了一圈又幌出來了,人是沒找著,不過就見那裴叔叔牽著馬去吃草了。
「喔?」斜著眼看杜子亭,一副打量的口吻道:「小子亭,那你倒是說說,寒靖哥哥那裡不像了。」
「啊?」有些莫名的看了看石寒靖,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石寒靖總喜歡問他的想法及意思,見他含笑的似正在等他的答覆,這讓他抿了抿唇的道出了他對石寒靖的評語,「從你不畏世俗道德的個性便可看出你對迷信一定也是嗤之以鼻。」
「嗯。」含笑的點點頭,「那你呢?」
「我?」與石寒靖相視,在他眼中見到了溫柔的目光,這很讓他著迷心動,可是……「我只是個凡夫俗子。」他怎能背德?再說,他也做不來。
「然後呢?」
然後?
不解石寒靖的意思,他的回答讓他聽不懂嗎?
見石寒靖很認真的等著他的回話,於是才又輕輕的道:「我在意世俗的眼光……」鬱著眼,他如是回了。
「很好。」一笑的,他卻開口讚道。
「??」鬱著眼,帶著茫然不解的表情看著石寒靖,眼一黑,是石寒靖親暱的又將他給抱了滿懷,「……」有些時候,他仍是不明白石寒靖話中的意思,但他的吻,他的擁抱是真的溫暖了他的心房,只是他無法回應他,祇因為他在意世俗的眼光。
「做你自己最重要。」與杜子亭相視,他的憂鬱常讓他看了很不捨,很多話杜子亭不會主動說,但他發現,若是他問,杜子亭多半會同他講。
「嗯……」抿著唇,心虛敷衍的應了,『自己』到底在哪裡就連自己都迷茫,偶而仍會想起家人為什麼要這樣對他,雖然石寒靖對他並無不好,可是父親那變相的趕他出門卻讓他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
挑眉的再瞧了杜子亭幾眼,石寒靖雖明白杜子亭的心結仍在,再況且這事也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改變的,目前也只好慢慢磨囉。
「走吧!」拉著杜子亭的手催道:「這裡沒有那肯定是在後頭了。」
「喔,好。」回過神的瞧望石寒靖,好羨慕他那充滿自信及一派的灑脫,石寒靖所擁有的是他望塵莫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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