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而上 重見天日，在靈魂沉處，投入文字的空隙。

762愛的鼓勵 16訂閱站台

在用紅磚砌成的長走廊，水泥地板凹凸不平。天花疏疏落落地吊着一枝又一枝舊世紀的長光管，光管內有毒的水銀蒸氣發放出的紫外線，被螢光漆吸收後綻放微弱的白色光芒。

 

有一些還因為啟動器已經老化，燈光閃爍不定。

 

伴着一道又一道木門的是掛在牆上的水松板，那些陳舊的酒店通告與值班職員的照片都灰暗得難以辨認，地板上的雜物，也只能走到腳邊時才能發現。王啟杰差點被橫放在地板上的掃帚絆倒。

 

「有沒有搞錯？」王啟杰埋怨道：「這兒真的是一間五星級酒店？」

 

「其實每一間酒店的後勤辦公室也是差不多啦。」區穎在王啟杰身旁說。

 

「走員工通道會比較安全，而且可以直接到達地庫停車場。」愛麗森在隊尾解釋說。

 

「為甚麼一個職員也沒有？難道所有人都避難去了？」廸新在愛麗森前面，四處張望，不時開門查探。

 

「別多手，我們要儘快離開。」奧菲利亞回頭說道，她緊跟在森姆身後，森姆則全副武裝走在隊伍最前，手持着M4CQB檢查每一個轉角位，警誡着前方。

 

「儘快？他這樣踩死蟻的走法，天光也未能逃出酒店啦。」王啟杰在廸新前面，抗議道：「而且要我們帶着這兩雙女鬼，怎麼也走不快！」

 

兩名紅衣女鬼被綁着雙手，王啟杰與廸新則負責押送。她們二人都神情呆滯，只跟着王啟杰與廸新的指示而行，似乎都中了愛麗森的鎮定劑。

 

廸新故意落後，與愛麗森悄悄地說：「我的車匙呢？你為甚麼偷了我的車匙？」

 

「我沒有偷走你身上任何東西。」愛麗森答得很斬釘截鐵。

 

「你沒有？」廸新有點驚訝地說：「那還有誰會偷走了我的車匙？」

 

「是不是遺失在水療中心？」

 

「不會！」廸新也很清醒地答：「我醒來就已經發現不見了。」

 

「那麼說有其他人進過水療中心？」愛麗森亦有點想不通。

 

廸新與愛麗森談得太投入，沒有為意王啟杰早已停下腳步來，差點連他押着的紅衣女鬼都撞上了。

 

「為甚麼突然停下來？」廸新快要發作的時候，區穎回頭做出不要作聲的手勢。

 

廸新向前望，只見森姆握緊拳頭，舉起左手。他玩得多關於戰爭的第一身射擊電腦遊戲，他知道這手勢的意思是停下來。而在森姆的前面，走廊的另一邊盡頭，由於燈光太微弱，猶如被一塊黑暗的巨幕遮蔽着，甚麼也看不見。

 

只聽到聲音。

 

那是遠處啟動器不斷重啟的電流聲。

 

寂靜，才是最恐佈的。

 

良久。

 

廸新聽到一些呼吸的聲音，好像隔着口罩般沉厚而不清。他望着王啟杰，王啟杰搖頭示意不是他，再往身旁一望，也不是被押着的女鬼。區穎也回頭，廸新與王啟杰也不約而同搖着頭否認。

 

呼吸聲由遠慢慢走近，而且愈來愈急，接近的速度愈來愈快，黑暗的巨幕突然隆起，最後暗紅色刺穿了中央，跳出了一個紅色披風、手拿着AKMSU的紅衣女鬼。

 

不，是一下子跳出了五個紅衣女鬼來！

 

「Freezzzze！」

 

「不許動！」

 

「움직이지 마라！」

 

「那衣服！那是鍾小組！」區穎說。

 

「為甚麼那中女會在這兒？她不是已經逃走了嗎？」王啟杰問道。

 

雙方的本能反應都是舉槍相向，指罵警告着對方。那種沉寂一下子變成了街巿般自說自話的吵鬧。

 

「QUIET！」奧菲莉亞的聲音出奇地響亮。

 

她居然離開森姆的背後走到與紅衣女鬼們中間的位置。

 

「閣下！」森姆叫道。

 

可是奧菲莉亞沒有理會，還叫森姆不要舉起槍來。森姆與區穎等人，都照着指示，放下武器。

 

「真的要放下槍？」廸新小聲地問愛麗森。

 

愛麗森也沒有反應，只見紅衣女鬼們也都放下AKMSU來，中間走出了一個身材較高大的，正是金達萊花，她似乎亦要與奧菲莉亞對話。

 

「想不到她連韓文也懂得說？」王啟杰說。

 

區穎白了王啟杰一眼，因為他騷擾她「偷聽」奧菲莉亞與金達萊花的談話。

 

「你就是卅五室的領導金達萊花？」奧菲莉亞用流利的韓文說：「想不到打算偷襲我們的北韓特務，居然是個大美人。」

 

「你就是美帝國最高法院大法官奧菲莉亞閣下？」金達萊花戴着面具，也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卻沒有半點被人戲弄的反應，而且用流利的英文回應：「我也想不到我們要追討的借債人，居然是風燭殘年的老人。」

 

奧菲莉亞微微一笑，知道這次遇到對手了，說道：「美國從來沒有欠你們甚麼，倒是你們欠我們一個答覆。」

 

金達萊花笑得很高興，說道：「被自己國家出賣的老人家，居然為美帝出頭講說話？難道被中情局的狙擊手嚇得神智不清了？」

 

「你說甚麼？」森姆聽到這兒亦叫道。

 

奧菲莉亞張開手掌舉起左手，示意停止，她還在進行談判當中。

 

「中情局是中情局，美國是美國，我們並沒有唯一的權力意志。」奧菲莉亞說：「可是你說的卻是事實，難道美朝之間在這兒不可以有多點善意的合作嗎？」

 

「你的意思是？」

 

「你們兩位同志迷了路，我們正帶着她們；而你們亦擄綁了我兩位香港的朋友。」奧菲莉亞指着五名紅衣女鬼身後的另外兩個人影，一男一女，他們都帶着黑色的頭套。

 

「只是他們二人？」

 

「沒錯。」奧菲莉亞說：「而且我們在這兒開火，只會來得玉石俱焚，兩敗俱傷，中情局人只會笑着說已完成他們的任務。」

 

金達萊花想了想，便命令把鍾綽澪與艾拔圖押上前來。

 

奧菲莉亞也指示王啟杰與廸新帶着兩名紅衣女鬼上前。

 

「魯蛇，這樣真的好嗎？」王啟杰小聲地說。

 

「我們有得選擇嗎？」廸新也無奈地道：「要帶着這兩人，就是為了這種場面？」

 

四人各自朝著對方陣營走去。

 

正當兩名紅衣女鬼與鍾綽澪和艾拔圖擦肩而過，突然從區穎後方傳來幾下槍聲，四人上方天花的光管應聲爆開！

 

四周立時變得一片漆黑，眾人都大驚起來。

 

「閣下！」森姆立刻飛撲上前。

 

人一旦驚慌，肌肉就會繃緊，放在板機上的食指，也一抽縮，自然就走火了。

 

那一道火光，也不知道是誰先放的，然後當然是訓練有素的紅衣女鬼們反應最快，尋找掩護、開火還擊。

 

每一下槍頭的火光都照亮着整條走廊，火光一滅所有東西又重歸黑暗，這種不斷重複循環，形成了廸新所看到的畫面，有如二十世紀初那種跳格的卡通片。

 

除了最初那兩秒鐘不知所措外，紅衣女鬼們都能做到基本的保命工作，然後在槍火閃爍之中，有秩序地一個一個撤出走廊。

 

相反，區穎那一邊亂作一團，除了森姆能在保護着奧菲莉亞的同時，稍作反擊之外，王啟杰、鍾綽澪與艾拔圖都抱着頭蜷縮在地上，廸新趴在地上回頭一看，區穎也算迅速找到靠在牆邊的矮櫃作躲避，但她手上的M9一發也沒有開過。

 

就只有走在最後面的愛麗森，一邊回火，一邊退後，手法熟練。廸新眼看她開了其中一道旁邊的木門，然後閃進去了。

 

「狗屎！」廸新勉強爬起身來。

 

「魯蛇！你幹甚麼？」王啟杰想抓也抓不住他。

 

廸新不理身後如何槍林彈雨，跟着愛麗森，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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