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
「3Q…啊不是,3A啦。」
「你也幫幫忙,誰會用這麼簡單的數字啊,一下就猜到。」
「那不是很好嗎,數字遊戲又不是銀行金庫,那麼難幹什麼。」
是啊,不難嘛,這樣就讓我聽到,我最想聽見妳對我說的話。果然印證了一首歌,「愛,很簡單」。只是,妳是真沒發現還是裝傻,從妳泛動的清澈眼神中,我實在看不出一點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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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小學三年級開始補習之後,竟然就這麼不間斷地一直補到大學聯考為止,總共十年,想來也還真是漫長。
剛開始時出於被迫,因此心思並沒有放在課業上;後來雖然漸漸出於自願,但用來唸書的心力實在也只多了一點點。爸媽對不起。所以結論是:補習不是去混,不是去玩,就是三不五時偷瞄女孩子。
小學和國中時的補習,因為班上沒有特別會去注意的女孩,所以重點自然放在吃喝玩樂之上。補習前提早出門東搖西晃,補習時摸魚聊天打瞌睡,補習後留連電動間,此三者向來是我不成文的一貫流程。還記得國一時有一次補習下課後,在電動間玩得正起勁,同學也看得目瞪口呆,忽然聽見一陣讚美:「哦~這麼厲害啊~!」不自覺我便順口回答道:「當然!火車不是推的,犀牛不是吹的,這種功力要經過長期不懈的...啊!?」不對,這聲音好像是...?回頭一看,只見補習班導師冷笑的臉,實在是分外的嚇人。
後來,免不了受到嚴厲的處罰,連尺都給打斷了呢。過了好多年我才發現補習班其實不用做品德教育,但是當時年紀小,總覺得老師是什麼都可以管的。那一次,雖然我對導師認為電玩乃害人之物的觀念頗不以為然,但我一點也不怨恨她,或許是早已習慣挨打挨罵,也或許是因為她年輕漂亮(真是惡習啊),不過,畢竟我知道她是真的為我著想,為了我這個冥頑不靈,成績卻又名列前矛的爛學生。
我國二時她就結婚了,那時候也和班上幾個同學去參加了婚禮。看到穿著白紗的老師,從小陪爸媽去喝過無數次喜酒的我,第一次感受到結婚到底是什麼。現在回想起來,她應該是教導過我的師長之中,最關心我的一位吧?而我雖然身為長子又是長孫,卻一直希望能有姐姐;或許她也是唯一,我曾憧憬的年長女性...
到了高中,補習班已經少有小班制,一個班動輒一兩百人,連在台南都這樣,真不曉得台北會是什麼情況。人數一多,大家的座位又常改變,以我的個性,實在就很難在補習班交到朋友了;不過人多也有好處,便是時常可以看到校園美女,這點是不爭的事實。人多的壞處主要反映在課業上,因為人數過多,補習班的管制和師生間的互動都非常薄弱,你有沒有去上課,上課有沒有在聽,聽了有沒有懂,沒有人會管;加上那時候全省男學生陷入快打旋風二代的狂熱,所以我的高一數學義無反顧的當掉了。
高一結束的暑假,被學校的死黨阿學慫恿,和他一起到一個沒沒無聞的補習班補數學,我們所上的A班,學生才二十幾個人。本以為自己很快又會換地方,不過,當我注意到一個人之後,就打消了這種念頭。事實上,即使撇開這點不談,單就課業來講的話,我在哪裡補習都是一樣的(一樣的摸魚)。
再者,我喜歡人數少的班。國中補英文和數學的時候,也是小班制,而且還不是普通小,國三下學期英文那班剩九個人,數學更誇張,只有四個。補習班為了我們幾個開班元老,硬是把最後一學期給辦完,情操真的是十分偉大,在此獻上最崇高的敬意。高中還能重回小班制補習,也是種幸福,所以我一待又待到高中畢業。
我所注意到的她是台南女中的學生,並不像有些第一志願的女孩子,給人高不可攀的距離感,也不屬於那種看來既文靜又用功的類型,反而常和死黨玩在一起,該唸書的時候才唸書,平常的樣子,就只是快快樂樂的普通學生,對,和我很像。差別在於我是第二志願的臭男生,死到臨頭不得不唸書的時候才唸書。
如同過去一樣,沒有人知道我的注意力常放在誰身上,而我和她的交情頂多不過打聲招呼或寒喧幾句,就沒有進展了。那時雖然知道自己臉皮那麼薄的理由,卻又常覺得那種理由不過是藉口。在現在的我看來,確實是藉口,高中時代的我在男女交往方面,膽小如鼠。
心有不甘卻無法鼓起勇氣,我維持著這樣的窘境,一直到高二結束的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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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的偶然場景無法預料,無法安排,無法得知結果,更無法盡如人意。我和她之間的關係,也是偶然改變的。
升學主義造孽,讓學生在暑假也不得喘息,學校開設輔導課以免受家長責難辦學不力,於是補習班順理成章也會有暑期輔導,當然,要收錢的。這一天,我和阿學一如往常到補習班上課,班導師告訴我們因為今天和B班一起上,所以換教室。已經遲到的兩個人,進了教室只見人滿為患,而第一眼看見的空位,就是她和她兩個同學後面的那一排,也是最後一排。放好書包就定位,她們忽然回頭打量我們兩個,一副懷疑的眼光。
「還以為一換教室人一多,你們就一定會翹課了呢。」
「把人看得真扁,我可是諾貝爾勤學獎得主喔。」
三個女孩子都笑了,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的看見她的笑容,今天算幸運吧。
課上著上著,總覺得人數一多就突然無法專心,嗯,人多空氣稀薄,腦袋就缺氧,不是我的錯,阿彌陀佛。這時不經意的一瞧,前面三個小妮子竟然在玩數字遊戲,唉唉,第一志願也是人啊。「我也要玩。」我忽然冒出一句,讓周圍的三女一男嚇了一跳。「好啊,輸的人換手。」她爽快的答應,於是五個人就這麼玩起來了。
數字遊戲持續了一會兒,其他三人已經回神上課,只剩我和她還在惡鬥,因為我場場皆輸,面子掛不住,至少也得贏一次才甘願。「好了,我要上課了,下次再讓你翻本。」「呃...好吧。」沒辦法,她都這麼說,我也不好阻擾人家求學的熱忱,只好先打退堂鼓。
話雖如此,向來習慣遲到的我,自從併班上課那一次之後也就沒機會了。平常不併班,教室空空盪盪,男女向來又分隔兩邊,實在沒有勇氣突然跑到人家後面去坐。而下課之後,又有誰想專程留下來玩數字遊戲?所以可想而知,句踐復國的戲碼不曉得哪天才有可能上演。
暑假過去了,傳說中的高三戰爭年開始。又一天,我照慣例遲到,但是今天老師難得一見的竟然比我還晚,同學們都還在作「課前討論」。她看見剛進門的我,笑了,似乎是發現我臉上那種「竟然有人比我遲到更久」的表情。
「諾貝爾勤學獎,這樣不行喔。」
「怎麼不行。要是我會提早來,天上會下菜刀囉。」
「這樣好了,要是你早點來,我就陪你玩數字遊戲。」
「成交,一言為定。妳等著瞧吧!」
愚蠢,我竟然沒想到還有這種方法,腦袋裡果然都種地瓜葉。好,勝負才剛開始,越王句踐我跟妳卯上了。
To be continue
Theme song…陶吉吉/愛,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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