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我是溺愛另一半的苦命男,保險公司保費部小職員,飾灰姑娘仙杜拉。未婚妻容,法官助理,飾壞心的後母。女性友人屏,外商銀行業務經理,飾壞心的大姐;其男友亮,保險業法務,飾南瓜車(大姐專用)。女性友人小美,外商銀行理財專員,飾壞心的二姐。女性友人筒芳,貿易公司總務,飾好心的鄰居(不懂家暴法)。以上六人是大學時代同班同學。只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仙杜拉必定是擅長家事的。
2003年12月仙杜拉搬回台南,後母則早在2003年6月搬回屏東,當然不是因為吵架;鄰居大姐二姐南瓜車依然在台北過著一簞食一瓢飲的生活(官方資料)。不見面的時候已經連電話都沒空打,見了面卻又可以玩得跟瘋子一樣,一路走來始終如一。而蹂躪仙杜拉的台南幫小學同窗連絡日多,以班長林老師及換帖的阿妙為首,飾舞會中壞心的富家女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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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婚紗店的接待大廳正上演著一場殺價攻防戰。我方:紅色角落,選手是兩個準新娘,助手為在一旁擠眉弄眼的仙杜拉和阿妙。藍色角落則是為了維持客服形象強作笑臉,其實已經一肚子大便的門市小姐群。
後母:「妳看我幫妳介紹客戶呢,那個桌框贈送一下有什麼關係。」(跩)
門市小姐A:「是沒關係,不過妳挑的都是最貴的款式…」(無奈的笑)
老師:「對啊,再不然這個部分的金額至少也該打個八折。」(野蠻)
門市小姐B:「沒問題,我們報的價一律都是折扣到底。」(賠本的笑)
後母:「還有謝卡多送一百張可以吧,兩人同行一人免費嘛。」(白吃白喝)
門市小姐C:「剛剛不是才加過一百張了嗎?」(裝可愛的笑)
老師:「蛤~不能再降一千喔,那我回家再跟長輩商量看看好了。」(轉頭)
門市小姐ABC:「~老師求求妳不要再殺了啦~~」(怒髮衝冠憑欄處)
仙杜拉、阿妙:「………= =」(OS:我們實在很佩服門市小姐的EQ)
(但是依然只能偷偷在旁邊拉著勇士們的衣角)
事情是這樣的:在仙杜拉公開婚期後不久,思想上一貫衛道作風的林老師(小學時代當班長時已然是這樣,但卻可以縱容她自己當女王= =),竟然也閃電發佈喜訊,讓眾人跌破一地眼鏡,還要被逼著接受她說「我沒有先上車」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聲明。然後基於量多價可議的商場常識,前一個星期已和婚紗店先簽約的後母,腦筋動到林老師身上,經協調,決定兩個人一起來殺它個暢快;而做過大量市場調查的仙杜拉和協辦婚禮經驗豐富的阿妙,原則上掛名顧問,實際上根本無用武之地。殺價果然不必眨眼。
後母、老師:「這樣OK了,你們兩個合作金庫,錢包掏出來付賬吧~」
仙杜拉、阿妙:「………= =」(露出已背負三十萬卡債還被迫刷LV包的表情)
不過在提款機前等著領現金的時候,仙杜拉還是百感交集地,一邊想起剛才的情景一邊忍不住搖搖頭微笑起來。畢竟,她們是仙杜拉的新娘和新娘朋友,一個是現在戀愛的對象,一個是曾經暗戀的對象;能夠以新娘子的身分坐在一起,並肩討價還價,這輩子除了今天之外或許不會再有下次吧。仙杜拉一面點鈔票,一面想著,微笑著。
<第六幕>
關於婚宴的場地。
原本自認很民主的仙杜拉爸,沒看過幾家餐廳就堅持說:
「去借社區活動中心來辦桌最好,可以用最實惠的價格讓親朋好友吃到最豐盛的料理。大飯店或者高級餐廳都是華而不實,錢多半給裝潢吃掉了。」
聽到消息,於是打電話來跟仙杜拉哭訴的後母語帶恐嚇說:
「我不要,一輩子才一次的婚姻大事我想隆重一點,更何況隔天歸寧已經要在我家門口讓親戚辦桌,這實在是出於人情壓力很無奈,所以前一天,希望可以在華麗一點的地方,穿著精心挑選過的白紗走紅地毯,這是我的心願。」
婚禮唯一主辦人仙杜拉夾在中間,苦思良策最後藉酒壯膽說:
「老爸,我跟你打個商量,拜託去飯店請客吧。理由一,租活動中心本身就要場地費,另外叫外燴、佈置場地、安排節目不但要自理,而且全部算起來也佔不到便宜。理由二,飯店或餐廳辦喜事經驗豐富,全程搞定還附贈很多婚宴必需品例如喜帖;可是換成活動中心就要自己動手,偏偏我們家每個人最近都很忙。理由三,對客人來說吃得再好也只是一頓晚餐,兩三天就會忘記桌上出過哪些菜;但是對結婚的人來說,婚禮隆不隆重,就算到了八十歲還是會記得。我們是放帖子請大家來參加婚禮,而不是發邀請函讓人來做美食評審啊。」
仙爸:「……我就知道你每次喝完酒會跑來找我講話,都是有目的的。」
終於仙杜拉成功了。
雖然是昧著良心,淨挑偏向其中一邊的論點來講,但是與其從新婚開始一直被埋怨到八十週年紀念日,這麼做絕對是值得的。人家說結婚當天新娘最大,不過仙杜拉想,我們家後母可不會只有「當天」啊。
<第七幕>
三月二十八日星期一是拍攝婚紗照的日子。
後母和仙杜拉特地請了假,還起了大早,但是天氣卻陰陰的不太穩定。
攝影師胖哥,胖歸胖,可也是個經理,
瞄一眼天色後決定先拍棚內再視情況出外景。
造型師小慧,化妝的時候稱讚後母本錢好,
隨便一件禮服一個造型到了妳身上自然好看。
攝影助理小雅,對著男裝櫃皺著眉頭說,
阿仙,你還是穿你自己帶的制服西裝比較英挺。
就這樣,新娘丰姿綽約如同禮服發表會,新郎穿制服跟每天上班沒啥兩樣。
正式要拍照了,就會了解什麼叫平常有練過。
喜歡照相的後母,擺起姿勢自然而然就讓胖哥和小雅讚不絕口,
活像婚紗雜誌封面。
習慣逃避鏡頭的仙杜拉,一旦加入合照,胖哥和小雅的評語則多半是:
「阿仙,你是來亂的嗎?」
一路拍到傍晚,天空依舊沒有起色,外景自然改天再說。
後母一整天都美美的因此心情很愉快,
所以仙杜拉一整天雖然只是活道具也很開心。
一方面是因為後母今天的笑容一直很甜美。
一方面是因為中午的雞腿便當實在蠻好吃的。
四月十六日星期六是出外景的日子。
雖然知道週休時,著名景點可能人潮洶湧,不過沒假可請也只好將就了。
後母的車留在屏東,所以原本預計搭乘仙杜拉的舊車「小紅」。
但是小紅那半裝飾用的冷氣遇到大太陽就沒輒,
胖哥和小雅放好器材後上車便直搖頭:
「阿仙我看算了,引擎還沒熱你們已經流汗流到粧快花掉。換我的車吧。」
四個人改搭上胖哥那輛改裝過的日系進口小剛砲。充滿競賽風的儀表板。
胖哥,胖歸胖,開起車來簡直就是頭文字D,大部分時間都在超車。
車內空調很好,但是冷汗實在也流了不少。
小雅一副早已置死生於度外的表情。
去過的景點有,古意盎然的神農街、各式造景齊全的中山公園、
主題餐廳及個性咖啡館林立的大學路巷道、因為辦喜宴才能外借的河景飯店、
廣為種植而風貌各有不同的安平區防風林、拍攝海浪沙灘必到的秋茂園海濱。
看起來沒幾個地方,卻還是直到黃昏才能收工。
在成大取景拍照的時候,穿著小禮服的後母似乎被誤認成模特兒出外景。
獨照時一旁還有路人拿出相機來偷拍(其實是光明正大在拍)。
再美的背景都只是陪襯。
至於仙杜拉獨照,又不是裴勇俊,誰會注意普通上班族。
腰挺得再直也只是背景的陪襯…
正因為後母很上相,導致後來選照片時非常頭痛。
接近兩百張的毛片要從中挑出三四十張,果然在考驗我們割愛的能力。
這下子砍照片的責任又落到仙杜拉頭上了。
「妳這張這張和這張都那麼漂亮,一定要留著。好,把我的獨照全部刪掉。」
即使後母胖哥和小雅都傻眼,仙杜拉依然認為這樣做很明智。
結果,合照29張,後母獨照14張,仙杜拉獨照2張。
最後兩張是後母堅持留下的。雖然覺得不需要,仙杜拉還是很感動。
當婚紗相本製作完成,先行在辦公室曝光時,
仙杜拉印證了自己的抉擇是對的。
與其聽到同事說新郎帥,不如聽見大家稱讚新娘子美若天仙,
更讓仙杜拉愉快得多。
後母一向是仙杜拉的驕傲,這件事至今不曾改變。
<花絮>
某日晚餐後的屏東後母家中,準岳父和準新娘正在看民視新聞。這時候岳父不曉得哪裡來的靈光一現,忽然表情認真地對女兒說:
「妳以後不要冠夫姓比較好。」
「……」
後母姓賴,仙杜拉姓吳,所以這種叮嚀當然一聽就懂;只是為了那個將擺在結婚喜宴會場的「XX府」看板,後母早被同事嘲笑過很多次,現在已經懶得回嘴了(= =)。
<花絮2>
仙杜拉的女同事聞言打趣說:「這樣還好,像我姓施,我以前男朋友姓江,這種事我高中時代就考慮到了啦…orz」仙杜拉:「……果然是人下有人。」
<第八幕>
農曆三月二十三國曆五月一日禮拜天,宜納采,也就是簽約…嗯,是訂婚的好日子。為了這一天仙杜拉翻過好幾本農民曆,還差點要去查閱命相館常用的「通書」,不過說穿了最重要的仍然是找個大家好配合的假日,人到齊才能吉利得起來嘛。想著想著仙杜拉又開始神遊進時光隧道,啊,快十一年了,從一個被她棄之如敝屣的痞子大學生,變成今天為她張羅婚禮一切細節的新郎倌,這已經分不出是長還是短的時光當中,到底發生過哪些事呢?…數不清,但為什麼腦袋裡卻浮出一句應該毫無關聯的,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我竟然可以平安活到現在,娶這個女人回家我真的不會被家暴嗎……
「喂,你穿得西裝筆挺,擋在車子前面發呆幹什麼,煞風景。要出發了喔。」
說話的是伴郎一號,仙杜拉的弟弟,剛退伍,自稱沒有女朋友,不過做哥哥的始終不相信。但確實應該要出發往屏東了,於是仙爸仙媽仙弟仙叔,加上媒人金婆,六個人兩台車,搭載仙杜拉耗盡心力準備的聘禮(六禮:聘金、喜餅、金飾、洋裝、禮香炮燭、糖仔路&龍眼&四色糖),上路了。上路之前再回頭清點人數,總覺得有點少,雖然仙爸一直以來都在強調「人不用太多沒關係,爸媽以前也沒幾個人」,仙杜拉心想,那是因為以前你人緣不好吧,今天才這麼點人去會被團團圍住的。
果不其然,才一下車就發現後母家中人山人海,女方親友看來沒三打也有兩打,包括第一次見面的三叔公六嬸婆之類的長輩都出現了。甚至大姐和南瓜車也直接從北部趕到屏東來觀禮兼助手,後母畢竟是超人氣。
「新郎,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點人頭,快點過來讓新娘子奉茶。」
第一次見面的,後母的不知道第幾個阿姨今天主導訂婚的程序,雖然和仙杜拉事先調查過請教過的順序不大一樣,不過放眼一看既然沒人覺得不妥,新郎倌也就一切隨緣。…就好像堆在和室中的訂婚六禮,其實也沒想像中那麼重要嘛。
後母身穿金色禮服,走下樓梯,大姐在後為她整理裙擺,只是後母步伐似乎快了點,大姐邊下樓邊拉裙子走得相當吃力,簡直快跌倒。仙杜拉與南瓜車忍著不敢笑出來。
端起茶盤,後母依序讓仙家六個人接過甜茶,按禮俗新郎自然是最後一個,而仙杜拉這時瞧見了後母眼角傳送過來的秋波(惡魔式的),不由得偷偷苦笑同時也鬆了一口氣:「幸虧我有先預備,壓茶甌的紅包一定是新郎我最大包。」「廢話,不然你以後永無寧日。」新娘子收回茶杯與紅包時又遞過來的眼神,應該是這個意思。
奉茶之後,一群人要往賴家祖先牌位前完成戴戒指的儀式。這次拉裙擺和牽新娘的工作落到新郎身上,仙杜拉這才曉得健步如飛的後母有多難跟。穿著禮服和高跟鞋竟然還能夠那麼神速。 = =
家中勉強算是基督徒的後母一家人,難得地在祖先牌位前上香祈福。再來是眾所矚目的交換戒指。即使還沒結婚的人,也大多知道在戴戒指的時候如果可以一套到底,以後就能順利將另一半吃得死死。正因有此典故,每個人都瞪大眼睛注意新郎新娘的分解動作。並且另有數位相機和攝影機存證中。
仙杜拉早知如此,索性雙手伸直讓後母套個夠,反正吃死死,差不多就和現在一樣而已嘛,大驚小怪。後母卻似乎不這麼認為,戴個戒指好像鎖螺絲那麼用力,恨不得嵌進肉裡去。說穿了還是她最迷信。反觀新郎為新娘戴的時候,後母因為眾目睽睽也只好伸直手指,仙杜拉原本心想,哼哼,輕輕鬆鬆就可以一次到底何必那麼用力,但是事實上,戒指到一半就停住了。原因是現在後母的手上戴著手套,莫可奈何。當然在買戒指的時候是不會去考慮手套的厚度。「哇塞,失算了。」「就憑你這個鳥類等級的頭腦,休想算計得過我。」新娘子在新郎倌將戒指轉了半天還轉不進去時,悄悄傳遞過來的秋波(惡魔式的),大概是這個意思。
訂婚的兩大手續都過關了,時間也接近中午,餐廳的三桌文定喜宴已經久候多時。當然,岳父訂席的這可是名震屏東縣濱海公路的地方特色餐廳,所以啦,仍舊是海鮮。仙杜拉或許已經被催眠了吧:海鮮其實是美味到掉渣的,我肯定。…顯然早已精神分裂。
大姐這個正統媒人的身分相當受到長輩們的青睞,換來喝不完的敬酒,無處可躲。後母趁此機會難得清閒,不過還在為了頭上那個鄉下髮廊做出來的新娘造型,配不上一身金色禮服懊惱不已。仙杜拉和南瓜車好久不見,拿著照相手機亂拍一通,但是研究手機功能怎麼使用的時間佔了大半。長輩們呢,明明只有三桌酒席,到處敬酒好像現場有三十桌一樣,非得敲鑼打鼓讓餐廳其他客人知道咱家在辦喜事不可。事實上,這倒也沒什麼不好啦。
按照習俗,男方在筵席結束前應該留下壓桌禮(也就是酒席的錢),然後不告而別偷偷離開,不可以說再見。說實話仙杜拉也不太懂這是什麼邏輯,只是雙方都不喜歡那樣偷偷摸摸,所以離開之前還是互相寒喧,說幾句客套話;仙杜拉仔細的注意聽了一下,嗯,還真的都沒有說出再見這兩個字。後母因為有很多事要收拾,時間不夠來十八相送,臨走前,仙杜拉看著後母手指上的戒指閃閃發亮,感觸良多,這時候新娘子又傳送過來的秋波,終於不是惡魔式,而是帶著迷人笑意,令人懷念的容顏。
回到台南後仙杜拉換下西裝,和爸媽一起到廟裡拜拜,算是跟老天爺說一聲,不肖仙杜拉要結婚了,往後也請多多關照。祭拜完,仙媽拿著成疊的紙錢到金爐那邊去燒,仙爸四處散步閒晃,仙杜拉則和平常一樣跑去抽籤:這是仙杜拉不成文的習慣,廟裡若有籤筒就會去抽,不過並沒有先擲杯經過神明同意,只能算是抽好玩。
在心中默念了要請教神明的事,然後攪動籤筒裡的木籤,撈起其中一支。仙杜拉嚇了一跳,仔細再確認一次自己有沒有眼花……摸一摸,再看一看,沒有錯,第一首,也就是頭籤。哇喔~仙杜拉長這麼大,抽遍全省無數廟宇靈籤不下百支,有幸抽中頭籤這還是第一次哩。當然它的籤詩絕對是吉利到無以復加,甚至光是手拿那張籤詩,就覺得身邊環繞著祥雲,幸福滿點啊。
「人家說結婚前和生子後,運氣最好。」仙爸如是說。
這句話仙杜拉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但幾個月來卻不特別有這種感覺;不過現在好像幸運的瀑布從頭上傾瀉而下,即使手中這張籤詩的對象並不是自己,一切也都值回票價了。
因為抽籤之前,仙杜拉是這麼問的:
「對後母來說,嫁給我會得到幸福嗎?」
To be continue
Theme song… 陳綺貞/小步舞曲
P.S. 照片是仙杜拉&後母,取自婚紗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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