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曉色攜著一道和煦的晨光灑散在屍魂界,少數殷勤的鳥兒亦悄悄與微風同步併行著飛翔。天際的浩淼蘊含縷縷素棉,想必今日的溫度必定相當舒暖。
而偌大氣派的豪宅,於旭日才剛東升之時,不管裏頭的是部屬抑或貴族皆勤奮的在準備開始完成一天的行程。
一位身著淡粉色衣裳,體態柔媚,舉止謹慎的烏髮女子於大宅內的膳房那徐步至朽木當家的寢房正門邊,沿途她反覆調整妥呼吸頻率,就為避免待會兒在自身的救命恩人面前不慎做出什麼失禮之事。
「……大人,晨安。」她頷首,以那極為輕柔悅耳的嗓音對著那離自己還存五步間距,且仍專注於凝視遠方的莊嚴男子問好。
只見那名男子聞言,撇首見著她時顯然略感困惑地蹙起了眉梢。而在近於三秒鐘的時間閃逝後,男子則再度移回了原本的焦距範圍內。
「怎麼起這麼早?」
「緋真是來給大人送早膳的。」
他猜對了。
早在緋真步入自己周遭範圍的五公尺內,他就在揣測著此人來這兒的目的為何了。食物的馥氣雖微弱,但他可敏銳得很。一開始還想說怎麼今日早點的氣味跟平常迥然不同,原來是緋真送來的啊,那麼,想必這應該也是她親自下廚的吧。
其實那些都不重要,重點是她用意何在呢?
「送膳應該是下人們的工作,我又沒說妳是下人,何必這麼勤勞?」
「緋真這是為了答謝大人的救命之恩才特地下廚……」她僅用餘光悄然瞥他一眼,並將方才於內心早已演練過百回的台詞順勢其然地緩道出口。可是,無料此時這救命恩人卻從沒看向自己這方位,似乎是不想領情接受自己特地準備的東西吧?
於是機伶的緋真連忙一度改口:「抱歉,緋真一昧只想報恩,反倒忽略了大人應該不會想吃我們這種粗茶淡飯才對。」
她在心底暗聲罵著自己的愚蠢,也早已絕望看透了這些名門貴族的傲視。她這是哪來的感覺,會盲目認為這名叫朽木白哉的貴族當家唯獨不同,現在人家才無視於自己呢,自取其辱做什麼?
緋真語畢後,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轉身離去,不料卻被朽木白哉的聲音遏止住了。
「我沒說不吃。」
「……咦?」她一臉愕然的抬頭凝視著那高於自己將近三十公分的俊顏男子。
朽木當家雖秉持著面無表情,但卻意外輕柔地前來順接下她手中的餐盤。
他離去之時過肩烏髮的順風擺動,神情依舊凜然,姿態神聖不可高攀……
而她最終殘留在當家房前的卻仍是一副傻楞樣。茫然竟導致思緒於回程之途亦不慎往另條岔路行走去了。
於是她的心思游走至三天前,那個滂沱大雨的夜晚;那個噩夢佔據的夜晚,那個,遺失一切的罪惡根源。
記得那個三天前,她不知自己怎麼地居然只能依偎在那朽木當家的懷裡動彈不得,任由他全程呵護著自己直奔至宅邸。而從流魂街回到宅裡所花費的時間如果不是她作夢,算起來應該只有一須臾吧?
說來她有意識時,深深烙印在記憶中的事其實已殘缺不全了。
記憶只片段投影出,那位朽木當家一踏入門檻就有數十名家丁、侍女以及官家之類的皆驚慌迎來。而他卻是對於那些下人們的應聲,白哉大人,何必要管這樣一個流魂?皆一概置之不理,僅是具有強大專權性地下達命令要先安置好她……
她當時真的好想出聲對他說聲抱歉,好想出聲對他反駁說,你應該先請那些人照顧自己的,你可都被淋濕了呢。
但她就是無法,無法出聲,無法對他道歉,更無法對他道謝。
當她於一陣掙扎中清醒之時,映入眼簾的卻已是清晨的微光了。她知道下人們早已替自己更換上乾的衣裳,也知道自己先前那番頭暈目眩的感覺想必就是他們施力替自己排除的吧。
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已然昏迷了兩個夜晚。
她走出房門,卻意外發現原來這兒於清晨四周幽靜的景象,竟與一般荒廢的流魂街略為神似。好不容易順著食物的絲絲香氣尋到了膳房,她也耗費了許久的時間才說服原在為當家下廚的侍女,然而便機不可失的與那名侍女談好條件,就讓她一邊待在自己身旁為了安全起見全程皆謹慎盯著瞧,一邊帶著感謝之心親自展現出那以己為傲的廚藝……
她當然也順便從他人口中問出了那名當家的名字,朽木白哉。並且牢牢深鎖在內心。
這樣就夠的,就算他直到回房都沒對自己道過一聲謝。可至少如此一來即可讓自己問心無愧了。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