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還是史丹寫的 ̄▽ ̄
主角是戴什麼什麼(?)
大浪淘沙
冬去春來,東風捎來萬紫千紅,堰城位於江南,早早就入了春,一片花團錦簇,搭上元宵期間,燦爛奪目色彩斑斕的花燈高掛,市街上每日可見舞龍舞獅的大陣仗,城開不夜,火樹銀花,就連沉寂已久的戴府也沾了點喜氣。
母親說,過了元宵,妳進京去拜訪姑母,我託表姐給妳在京裡謀職。戴篠蒔聽了,抿著嘴沒有回話。戴家大宅庭院裡的桃李盛開,父親生前種下的蘭花亦生氣蓬勃地綻放,母親獨站庭中,銀白月光灑在瘦弱的肩上,讓戴筱蒔忍不住就紅了眼眶。
戴家原是江南豪族,書香門第,聲勢正望時還曾高居太傅之位。戴篠蒔的祖父是當代學儒,任翰林學士,後來傳到戴篠蒔父親時家中有人犯了事,父親受牽連被貶為揚州司馬,從此一蹶不振,積鬱而亡。江南豪族從此沒落,只留下一座大宅子和虛名,讓她和母親兩個苦苦守著扛著。
「蒔兒,今年多大歲數了?」
「十九。」戴篠蒔守在一旁,靜靜地望著母親。母親已過不惑之年,卻仍是風韻猶存端莊高雅,帶著一股沉靜的氣質,彷如一罈陳年美酒,在年歲的洗鍊中更顯其美。只是那病態的蒼白掩蓋了母親的風采,讓她看上去猶如風中殘燭。「娘親,女兒想待在府裡侍奉您。」
「別說任性話了,蒔兒,進京裡去,符家會好好待妳。」母親幽幽地嘆了口氣。元宵的喧鬧聲從矮牆外傳了進來,夾雜著爆竹的聲響,戴篠蒔抬頭望著月下花千樹,心裡泛起一抹酸澀。「蒔兒,妳父親這一生,就想著光大戴家。我只是想,有生之年…」
「娘親,您別說這話。」
「蒔兒,妳爹最喜歡的便是蝴蝶蘭。」元宵夜燈如晝,母親捧著那朵皓白幽蘭,目光卻空洞遙遠,如在夢中。從戴篠蒔有記憶以來,母親就常這樣,有時喊著她,但更多時是喚著父親的名。戴篠蒔知道這時候的母親絕不是清醒的,她時常在那雙空洞的眼中看到對愛的癡狂與執著,可她覺得,那時的母親是如此美麗,就如曇花一現,只為韋陀。
「娘親,女兒先去收拾了。」
母親隨口應了聲,連頭也不抬,只是專注地望著那花,眼裡盈滿柔情。戴篠蒔匆匆背過身去不敢再看,生怕再多望一眼就又添掛念。她握緊拳頭,任指甲嵌進肉裡,長長嘆了口氣,才終於跨步離開。
「蒔兒,」母親一貫的溫柔嗓音突然傳來,帶了些許揪心的虛弱。「自個保重。」戴篠蒔重重地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地離去。
戴家是她和母親此生卸不掉的責任。為避免麻煩,母親給她縫製了三四件男裝,一襲白色長袍,襯得戴篠蒔更加斯文儒雅。母親和姑母都曾說過戴篠蒔極像父親,比起那位國色天香的表姐,她確實算不上是第一眼就令人驚艷的美人。戴篠蒔是標準的南方人,生得白嫩剔透、眉目清俊,五官精緻柔美、如粉妝玉琢,但一股書卷氣質掩蓋住了女性的嬌美,卻更顯得她溫文爾雅、豐神雋朗。
戴篠蒔佇立於船頭,見堰城逐漸離了視線,不禁悵然若失。她從來沒離開過母親這麼遠,船才開出幾里,就忍不住掛念起。戴家人丁單薄,傳到戴篠蒔這代,便只剩她一人。戴篠蒔遠眺被罩在渺渺雲霧裡的堰城,對自個兒,以及整個戴府的未來感到迷惘。
光復了戴府又能如何。
戴篠蒔往前望去,依舊白茫一片。杏花雨濕了衣袖,她恍若未覺,只是直直地盯著前方,一語不發。
戴篠蒔印象中的姑母,是如牡丹般嬌豔華美的女人,縱然已半百之年,但依舊風姿綽約。承襲姑母美貌的表姐卻更勝一籌別有風情,戴筱蒔仍舊記得,年少的表姐就已表現出清麗脫俗的氣質,如青蓮般雅致溫婉的美麗。那麼,符府大廳裡坐在主位上的女人又是誰?
「符家的人果然都生得一副好皮相。」那人望著戴篠蒔,像是對著一件貨物似地評頭論足。那女人生得極美,彷如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媚眼如絲,妖嬈動人,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帶著惑人魅意。戴篠蒔回望她,這還是頭一回真正明白了何謂風華絕代。
一旁的石戶霞扯了扯她的袖子,壓低聲響問。「這是妳表姐?名滿天下的才女符穗?」那雙堇色的眼眸帶著一抹狡獪,女子微微一笑,笑得風情萬種、豔如桃李,哪有一點傳說中的典雅氣質。石戶霞不著痕跡地擋在戴篠蒔身前,這狐狸精眼神太勾人,戴篠蒔落在她眼裡簡直像是被老虎盯上的羔羊一般。
「喲。」女子迎向石戶霞的防備目光,毫不在意地走上前,勾起她的下巴輕挑地笑著。「還帶了個大美女。」
「我姓戴,不是符家人。」戴篠蒔沉著聲,緊皺著眉,將還未反應過來的石戶霞拉到身後護著。她跟石戶霞認識不深,但一看到石戶霞被調戲,總覺得有股酸氣梗在胸口難受得很。
戴篠蒔和石戶霞是在泛著薄霧的江上相遇的。戴篠蒔還記得天剛破曉時,晨日柔光透進船艙,一道清亮婉轉的歌聲伴著暄風拂面而來。戴篠蒔望過去時,正對上石戶霞那雙如葵花般絢爛奪目的眼眸,石戶霞一襲粉色羅裙,在晨光沐浴下猶如出水芙蓉。石戶是很特別的姓,戴篠蒔沒有花太多心思就得知她的身分,才色雙絕的江南歌妓,眾家公子一擲千金,只為博君一笑。可這樣的人,為什麼會願意跟著她這個一無所有的人進京。戴篠蒔問過石戶霞,對方只是笑而答道,千金易得,知音難求。石戶霞說這話時,那眼神清澈透亮猶如誤墜紅塵的仙子。
一思及此,戴篠蒔便覺得護著石戶霞是她應為的,於是便緊緊地握著石戶霞的手,擋住那女人打量的目光。「妳是誰?我表姐呢?」
女子不懷好意地笑著,正要開口說話時,卻被一道清柔悠揚的聲響硬生生打打斷。「皇上,您大駕光臨我府上,就是為了調戲我表妹麼?」符穗穿過水晶簾緩緩步來,符未春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一眼望見廳裡的戴篠蒔便立馬喊了聲表小姐。
「符愛卿真愛說笑,朕只是聽說妳表妹一表人才,才想來一探究竟。」方才一直讓戴篠蒔與石戶霞二人認為是狐狸精的皇帝微瞇起眼,細細打量一襲長衫看上去溫文儒雅的戴篠蒔。「不愧是戴衡的女兒,果然風度翩翩,儀表非凡。」
這人竟是人人口中年輕有為英明果斷的當今聖上。戴篠蒔突然覺得頭有些暈,又看皇帝正饒富興味地盯著她倆,於是拉著石戶霞下拜。
「別跪了,朕今日微服出宮,不講這麼多規矩。」
戴篠蒔仍舊低著頭,卻感覺皇帝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她知道皇上沒有責怪的意思,自家表姐又在一旁,心裡倒是沒有懼怕之意,只是疑惑皇帝的態度,不知她究竟意欲為何。
戴篠蒔的不卑不亢,與石戶霞間的動作盡皆入了符穗眼底,符穗自然知道戴篠蒔是戴家獨苗,於是暗自嘆息,但臉上仍是一派雲淡風輕,調笑道。「莫不是慕大人忙於政務分身乏術,皇上才有暇來探視微臣吧。」戴筱蒔小心翼翼地拉著石戶霞往自家表姐的方向靠過去。符家千金是出名的聰慧過人,而在熟知她性情的人眼中就是隻精明狡獪的老狐狸,就連龍家大小姐遠遠看了她那美若天仙的表姐也急著繞路走,可戴筱蒔卻不怕。要知道,符穗這人護短得很,見不得自家人受一點委屈,更何況還是她向來疼愛有加的表妹。
「祐祀向來不喜權謀。說到談論君人南面之術,普天之下除了天縱英才的符愛卿外,朕真想不到第二人選。」皇帝笑容可掬地答道,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符穗淡然一笑,也不多作回應,卻暗暗向戴筱蒔使了個眼色,要她趕緊退下。戴筱蒔心領神會,正要跪拜退安,卻聽皇帝又開了口。
「符愛卿,妳這表妹還真是好苗子。」
「皇上。」符穗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婉動聽,卻隱隱透著一股怒氣。戴篠蒔不敢抬頭,皇上沒應,也不敢自作主張退下,只好尷尬地杵在那。「篠蒔可是臣的母族。」
「喔?那豈不正好。」皇帝微一挑眉,便朝戴篠蒔走去。雖然現下所處是符府大廳,皇上也不過是從主位走來,但一步一行卻仍帶著君臨天下的氣概,彷彿她所站之處便是金鑾殿,一舉手一投足皆是與生俱來的懾人霸氣。她望著戴篠蒔,堇色雙眸炯炯有神。「妳是戴衡的女兒,那就入翰林院,進宮給朕編書吧。」
次日,戴篠蒔封翰林編修,入館編史。五月後,戴篠蒔因得罪尚書慕祐祀獲罪,幸而皇上憐其才華洋溢,故左遷錄事參軍,派任燕洲。
符穗於府上為戴篠蒔餞行,出席者並不多,只有少數符家門生與龍透樺來過又匆匆離去。戴篠蒔也不介意,畢竟自己現在可是帶罪之身。她自小便親眼見戴家自鼎盛而沒落,自當年門庭若市淪為今時的門可羅雀,看盡人情冷暖,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事。倒是符穗一臉歉然,舉杯歎道。「篠蒔,是表姐對不住妳。」
「哪兒的話。」戴篠蒔趕緊舉杯推辭,笑道。「這些年來若不是表姐幫忙,我和母親早就該落得窮苦潦倒。更別說表姐受母親之託舉薦我為官,表姐大恩,篠蒔此生難報。」
符穗聽她如此說,卻未見釋然,只是苦笑道。「不,是我累了妳,是我害的妳得遠赴燕州,篠蒔,妳怪我麼?」
戴篠蒔搖頭,一口飲盡杯中甘醴。觥籌交錯,銀月灑落符府院內,清風中飄著桂花香氣,只有戴篠蒔與符穗兩人對飲。酒量本淺的戴篠蒔很快便不勝酒力,她滿臉通紅,微瞇著眼,神智恍惚地倒在桌上,一旁的石戶霞見了立馬上前攬著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對座的符穗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倆,正色開口。「霞小姐,不介意我如此叫妳吧。我聽篠蒔說,妳們是在來京途中認識,過幾日霞小姐也隨篠蒔至燕州赴任。明人不說暗話,霞小姐也莫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作為篠蒔表姐,我大膽問一句霞小姐目的何在?」
「篠蒔能有符大人如此為她著想的表姐真是好福氣。」石戶霞輕聲嘆息,秀麗的臉龐染上一抹鬱色,她低頭望著懷中不醒人事的戴篠蒔,柔聲道。「我也不知自個兒是怎麼了。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州。」她低頭望著戴篠蒔,柔情似水,櫨染色的雙眸中漾著款款深情。「在江上一眼看見篠蒔,便喜歡她那清澈純粹的眼,微揚的嘴角,細長如柳的眉,還有那斯文雋永的氣質。那一刻,就覺得今生彷彿只為等她而生。」
符穗不再多言,只是輕歎。「人世間最難過的,莫過一字情。霞小姐,篠蒔今後就拜託妳了。」
能有人伴著篠蒔也好。符穗望過去的時候,正對上掀開馬車簾子往外望的石戶霞,她微微領首,兩人像是建立了什麼默契般相視而笑。倒是一旁的戴篠蒔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頭,不明白怎麼過了一晚自家表姐和石戶霞就熟稔了起來。
「篠蒔,路上珍重。」
戴篠蒔見符穗語氣凝重,面色沉鬱,絕美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憂色,自己也覺得有些鼻酸。她畢竟年輕,短短一段時日中經歷兩次離別,且此行所往又是舉目無親的塞外,心裡也是一片惆悵。但她又見不得表姐難受,於是趕忙上了馬車吩咐馬伕快走,回頭向符穗喊道。「表姐,妳自個兒也得保重。還有,我娘親就麻煩妳了。」
符穗還未來得及回答,便聽一熟悉的清亮嗓音大聲回應。「朕答應妳。」戴篠蒔沒有回頭也知來人是誰,她闔上眼,感覺石戶霞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便轉過頭去,微微一笑。
符穗站在那看著馬車遠去,想起自己疼愛的表妹將來不知會遇到如何險境,便忍不住怒氣。她望著不遠處拉著慕祐祀來送行的皇帝,咬牙切齒地說道。「皇上,您好一個一言九鼎啊。」
上埜久明白她心情,也不對她的無禮多加責怪,只是淡然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符穗看著只見塵土飛揚而已望不見形貌的馬車,難過地咬著下唇,只能牢牢地握著身邊符未春的手。「未春,我累了,我們回府吧。」符未春知道她心裡難受,於是輕輕攬著她的肩,兩人正要離去之際,只聽見皇帝輕聲歎息。
這次是朕對不起妳們符家。符穗,朕不是妳,無法感情用事,朕對不住妳,可朕也不覺得有錯。待一切塵埃落定,朕會補償妳們符家的。
符穗默然,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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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石戶霞,應該就知道戴小姐是神代了吧XD
神代同學是史丹的新歡,看到『上』應該就知道了,
這篇的重點是戴小姐的塞外風情(?)
雖然她還沒寫到XD
慕祐祀已經出現了,又當上了堂堂尚書,
可以看出這篇的時點是某人已經治河回來了,
而那個機歪皇帝和符黑黑符小美小姐也看得出來之前達成了什麼協議,雖然某人毀約wwww
下篇(史丹曰:不知道會不會有中)還會再帶出一些人,
欲知詳情,請待後續XD